兒行千里母擔憂,黃瀚沒想到回到滬城的前一天,家裡出事了。
那是黃瀚拿走了「新風服裝箱包廠」的一萬五千塊多塊錢貨款,導致從來用不著操心現金流的張芳芬開始為錢發愁。
黃瀚把家裡的三萬塊拿走後,家裡就沒什麼現錢了,不是因為這段時間沒有利潤,飯店、服裝廠都在盈利中。
而是這段時間多了糖菸酒公司老資格的門店主任唐保國幫忙收購名酒。
他家五小唐建設不僅僅是黃道舟開後門收下的,還是黃道舟親自帶著跑銷售,現如今負責省城市場,幹得風生水起。
唐保國當然心存感激,想著報答,然黃道舟送禮不要、請客不到,他無可奈何。
得知黃道舟家的「事竟成飯店」很難搞到特供計劃條,但是需要名酒做生意。
唐保國主動幫忙,他做了三十幾年商業,是糖菸酒公司資格最老的中層幹部,熟人多不勝數。
他抽空去縣裡和鄰縣的糖菸酒公司門市部互通有無,他搞來的名酒加價沒有超過兩塊錢的。
黃瀚強調過多次,名酒的價值現在被低估,茅台酒的計劃價才賣八塊錢簡直是暴殄天物,家裡完全可以出雙倍價甚至於更多敞開收購,能弄多少算多少。
張芳芬見唐保國送來的茅台酒不超過十塊錢一瓶哪能不要?
徽派宅院,黃瀚的西房間裡特意裝修了閣樓,裡面囤積了太多茅台、五糧液、劍南春、洋河優曲等等名酒。
家裡沒什麼現金的原因就是這段時間多囤積了八千幾百塊錢名酒。
「新風服裝箱包廠」需要回款買布料,雖然張芳芬完全可以去「東方紅布廠」找張春梅媽媽幫忙先欠一欠。
但是張芳芬是個比較固執的人,輕易不肯低頭求人。
就在她盤算著怎麼籌集資金進原料的時候,興高采烈的黃道舟給她打了電話,告訴她《今古傳奇》五千多塊錢稿費的匯款單寄來了。
這錢真是及時雨,張芳芬決定用這稿費款加上從「事竟成飯店」賬上支出的五千塊,算「新風服裝箱包廠」的貨款。
稿費的收款人是黃道舟,匯款單是寄去液壓元件廠。
張芳芬晚上告訴黃道舟,讓他明天把五千多塊錢稿費取回家交給她。
黃道舟很奇怪,他從來沒想著要黃瀚的稿費,認為這是兒子耗心血寫作掙的錢,理應由黃瀚支配。
家長至多在孩子決定花大錢時幫著提提意見。
他了解張芳芬的個性,知道她不是個見錢眼開的小人,不會動用黃瀚寫掙到的錢。
黃道舟根本沒考慮及時去取這筆錢,想著等兒子回來再說,見張芳芬要拿這筆錢很是奇怪,問道
「芳芬,我家現在根本不缺錢,幹嘛要黃瀚的稿費,他是個有主意的,肯定能管好自己的錢!」
「我哪裡是要這筆錢,是暫時借用幾天,服裝廠等錢進布料呢。」
「服裝廠進布料缺錢?徐若男那邊的銷售出問題了!」
「沒有沒有,一直都賣得很好!」
「那你們廠怎麼會連買原材料的錢都拿不出,還得拿黃瀚的稿費湊?」
「這不是出現了特殊情況麼。」
「是不是徐若男的貨款沒有按時帶回來?」
張芳芬這時也不知道貨款被黃瀚挪用了,但是她知道兒子是個膽大包天的,隱隱約約能夠猜得到。
她搪塞黃道舟,道「這事兒不用你操心,我心裡有數,你明天把稿費拿給我就行了。」
「這不行,我要給五丫頭打電話,不能讓她養成拖欠貨款的壞毛病。」
黃道舟拿起電話就準備撥通郵電局總機要滬城長途,張芳芬擔心發生誤會,連忙按住他的手實話實話道
「我猜想徐若男有可能是把貨款給黃瀚了,以前成勝利拿回貨款也是交給黃瀚的!」
「給了黃瀚?不得命!他是個沒魂大膽的,肯定是拿了那麼多錢跑廣州去了!」
愛子心切,這一刻黃道舟只覺得頭皮發麻,他這個老會計開始算賬,最後得出結論,以黃瀚為首的五個孩子應該是帶了兩萬塊現錢。
「南方那麼亂,壞人多著呢,兩千塊錢都能夠讓歹人敢下手殺人,幾個孩子帶了兩萬塊,這,這,這怎麼好哦!」
見黃道舟急得團團轉,額頭上的青筋都在跳,張芳芬被嚇得不輕。
她哪裡敢告訴黃道舟,黃瀚其實遠遠不止拿了一兩萬塊,他還拿上了家裡的三萬塊呢,應該是帶了接近五萬塊去了廣東。
她竭力平復已經七上八下的心,擠出一臉笑容道「你放心吧,又不是只有五個孩子,人家錢國棟也去了,陽光電器廠還有兩個採購員跟著呢!」
「唉!現在家裡要啥有啥,日子過得比地主家都好,我不求什麼,只希望一家子平平安安無病無災。三個孩子帶那麼多錢跑那麼遠,萬一有事,我哭都來不及啊!」
「沒關係,我明天跟宋春華談談,讓她問問宋丹華,錢國棟有沒有打電話回來報平安。」
「嗯!你明天記著問,我也要給黃景蘭打電話問問情況。」
「你別問錢的事,免得黃景蘭擔心。她有高血壓呢,再把她急出個好歹來。」
「我知道!我明天就讓小馮去郵電局把稿費取出來給你送去。加上這五千塊錢夠了嗎?如果不夠我可以從我們廠借點。」
「夠了,我其實可以跟東方紅布廠打個招呼,晚一兩個星期結賬應該不要緊!」
「嗯!是可以這樣的。唉!黃瀚太不讓人省心了。」
「別瞎想,睡吧,說不定他們已經在回滬城的火車上了。」
「嗯!但願如此吧!」
黃道舟徹夜難眠,張芳芬也是一夜沒睡好,她第二天一大早就去了「新風服裝箱包廠」。
宋春華見張芳芬不放心三個孩子,立刻給妹妹宋丹華打電話。
錢國棟到了廣州後的當天晚上還就真打電話給值班的宋丹華報了平安,也有可能是相對於接地方上的電話,接通郵電局總機比較容易的緣故。
張芳芬知道孩子們已經安全到達廣州,跟錢國棟一起住在一家電子器材廠招待所,終於把心放下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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