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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紅紅火火·番外·青烈篇

    1981年, 春，萬物復甦。

    南陽近來天氣不錯, 只用穿薄衫。

    顧青烈一大早就起來晨練, 順路從空勤灶帶回早餐，手裡還拎著剛送來的鮮奶。

    「咋就把冬天的衣服洗啦？過段時間返寒你又怕冷。」剛進院子，就看到他妹子在晾衣服。

    「我的沒洗, 是你的。」顧卿卿瞪他：「你冷天的衣服都堆在椅子上不穿, 都給你洗了收衣櫃去。」

    顧青烈這人火氣重，不畏寒, 經常大冬天還穿著短袖露著兩條壯實的胳膊在外面到處跑, 他也從來不感冒。

    也真是怪事。

    不過顧青烈總是很得意地說他這是身體素質好。

    顧青烈咧嘴：「行, 團團他們醒來沒？我今天休假, 待會兒送他們去學堂。」

    「幾步路啊就要送, 」顧卿卿有些無語：「你就慣吧。」

    子弟小學是軍區辦的, 從這裡走過去十分鐘都不要。

    「對了。」見他傻笑著往客廳里溜，她忍不住問：「你早餐在野戰軍食堂打的？」

    知道她又要問武裝部那個女同志的事，顧青烈搖頭：「不是, 空勤灶, 驕驕昨天說想吃牛肉丸子, 也就空勤灶能有了。」

    顧卿卿抖了抖手裡的衣服, 揶揄道：「那你中午不在家吃吧？」

    顧青烈難得有幾分不好意思：「對, 要不你也跟我去吃食堂？崽子們下了學知道自己去食堂吃。」

    「我考慮考慮。」顧卿卿倒是也挺想去看看那個武裝部的姑娘長什麼樣。

    現在家裡很少弄飯，男人們都是吃食堂, 崽子們到處找飯吃, 除非她休假。

    難得今天和狗蛋假期碰到一起了。

    團團年年老老實實坐在餐桌前吃飯, 小星星和驕驕拿著小板凳坐在茶几前。

    兩個大的在阿爺的帶動下，開始看報紙了, 小的還在看電視。

    顧青烈也沒吃早餐，陪著他們一起吃，又把牛奶給他們熱好。

    「今天舅舅送你們上學啊。」

    團團放下手裡的報紙，「舅舅。」

    「咋啦？」顧青烈摸了塊空勤灶帶回來的紅豆酥，砸吧著嘴覺得還是狗剩他們待遇好。

    「我還沒吃紅豆酥。」他目光落在舅舅手裡的糕點上，有些委屈。

    顧青烈乾笑，把剩下的半塊紅豆酥遞過去，小心問：「你應該不嫌棄舅舅吧？」

    —

    中午，顧卿卿被顧青烈拉來野戰軍食堂吃飯，今天他們來得早，戰士們還沒下任務。

    食堂里沒什麼人，座位也寬鬆。

    他清楚妹子的口味，拿著不鏽鋼餐盤去打飯菜，還裝了兩碗紫菜蛋花湯。

    顧卿卿找了個靠牆的位置坐下，四處看了看，沒有發現目標。

    男人一手托著一個餐盤，穩穩噹噹走過來：「怎麼坐角落了？」

    「適合觀察。」她起身幫著哥哥把餐盤端下來：「武裝部的什麼時候來食堂？」

    單位不同，一般都是分時間段來。

    「快了快了，」顧青烈在她對面坐下，抬手看了眼時間：「還有十分鐘。」

    說著，他露出一口大白牙：「沒想到我們卿卿還有當偵察兵的潛質。」

    顧卿卿睨他一眼，餐盤推過去：「趕緊吃吧，我下午還要去一趟博物館。」

    「你這比我們都忙了……」狗蛋抓起一個饅頭就往嘴裡塞，囫圇不清道：「要不要我送你？」

    「不用，我自己踩單車去就行。」她掰開饅頭夾了點鹹菜，「今年回去過年吧？」

    前一陣顧金和時如霜回了鹽城，這邊靠海，濕氣重，風濕犯了會很難受。

    他們待一陣就待不住了，楚岱親自開車送老丈人丈母娘回去的。

    「回吧，大哥應該也回。」現在他們升了職銜，比以前假期長，

    「那行。」顧卿卿點點頭，沒有再說什麼。

    旁邊有個女兵聽到這兄妹倆的話，忍俊不禁。

    這才剛過完年沒多久吧，他們就商量著下次過年回老家了。

    「枝枝~」看到熟悉的人，她站起來招手：「這兒呢。」

    林枝抿唇一笑，端著餐盤走到她旁邊坐下。

    本來還在和顧卿卿說話的狗蛋頓時無聲，吃饅頭的動作也斯文了許多。

    顧卿卿挑眉，看向旁邊那桌。

    有兩個女兵，剛來的那個應該就是狗蛋的心上人。

    她不好意思一直盯著人家看，只能時不時用餘光掃一眼。

    看清後，確實很符合狗蛋找對象的標準——

    溫柔、嬌小、看起來還有些內斂。

    她忍不住在桌下踢了一腳狗蛋，小聲問：「人家姑娘有對象沒？」

    「這肯定沒有，」顧青烈撓撓頭：「我請武裝部的人幫我打聽過了。」

    顧卿卿點頭：「那你怎麼不主動一點？每天就在食堂偷摸看一眼？或者打飯的時候從人家旁邊過一下？」

    被妹子鄙視了，顧青烈也不惱，放下筷子搓搓手：「要不你教我怎麼追女孩？你追人……」

    說到最後，他說不下去了：「算了。」

    就他妹子那個追人的法子，追到最後壓根沒信了。

    要不是老楚本就喜歡她，估計現在跟他一樣，單著呢。

    「還想什麼呢？別撓頭了。」顧卿卿急眼了：「人家姑娘長這麼好，指不定哪天就和別人處對象了，到時候你就哭吧。」

    「哭也別在我那兒哭，你自己找上級分幹部樓出去哭！」

    顧青烈本來就不是磨磨唧唧的性子，被她這麼一激，「哐當」一下，突然起身。

    桌子都被他頂的往前挪了一點。

    顧卿卿嚇了一跳，反應過來後，沒好氣白了他一眼。

    旁邊的女兵也被這動靜嚇到了，怔怔地側頭看著這邊。

    顧青烈對上那雙懵懂無辜的眼睛，鼓足勇氣，大步過去，在林枝旁邊站定。

    「同志你好。」他深呼一口氣，而後鏗鏘有力道：「我是野戰軍第九師八團團長顧青烈，喜歡你很久了，請問你願意跟我處對象嗎？！」

    顧卿卿「噗嗤」笑出聲，在她哥下意識扭頭過來的時候，給他豎起大拇指。

    可以啊狗蛋。

    還是林枝旁邊的女兵先回過神來，她連忙用手肘撞了撞還沒反應過來的女孩。

    「你就是她說的那個笑起來很可愛的大高個吧？她願意她願意。」

    顧卿卿剛喝一口紫菜湯，差點噴出來。

    狗蛋？笑起來很可愛？天吶！

    林枝這會兒也緩過神來了，她從脖子紅到臉頰：「語語！」

    女兵「哎」了一聲，看好姐妹這羞怯的模樣就知道她是怎麼想的了。

    部隊裡的女兵熱情開朗，膽子也大，平時都敢調侃男兵。

    語語也不甘示弱，繼續追問：「這位顧團長，你說喜歡我們枝枝很久了，請問是什麼時候開始喜歡的啊？」

    「第一次在食堂，我不小心撞到了她的餐盤，」顧青烈又撓撓後頸：「她很溫柔的跟我說沒事。」

    聽他說起這件事，林枝也印象深刻。

    當時正好拿了兩個饅頭，轉身就被他撞倒，他撿起饅頭拍了拍灰就吃了，重新打了份給她。

    語語狐疑地看向好姐妹：「這事怎麼沒聽你說過？」

    旁邊的顧卿卿連連點頭，她也沒聽狗蛋提過。

    林枝臉紅：「忘了。」

    語語才不信她說的話：「那這位顧同志的請求，你願意答應嗎？」

    「我想考慮一下，」她聲如蚊吶：「可以嗎？」

    「當然可以！」顧青烈也覺得臉上熱得不行，「林枝同志，你慢慢考慮，不急。」

    想了一下，他又補充道：「我晚上還來食堂吃飯。」

    ……

    走到半路，顧卿卿終於憋不住了，扶著旁邊的樹杈子笑得上氣不接下氣——

    「林枝同志，你慢慢考慮，不急。」她複述一遍，然後又用調侃的語氣說：「我晚上還來食堂吃飯。」

    「我看你挺急啊顧青烈同志。」

    狗蛋在她面前臉皮厚的堪比軍區的軍事防禦，他搓搓鼻尖：「一個下午的時間，不短了吧？」

    「是，真不短。」顧卿卿眼睛彎成月牙兒：「你猶豫要不要跟人家表明心意也就一兩個月而已。」

    聽出她話里的嘲笑，顧青烈雙眼望天，當做沒聽見。

    兄妹倆回了軍屬院，一個去午睡，一個騎自行車去博物館。

    顧卿卿傍晚回來的時候，就見她家狗蛋眉開眼笑——

    「卿卿啊，從今天開始，你哥我有對象啦！」

    顧青烈開心都寫在臉上了，如果不是外面有人，他都會蹦起來。

    男人咧著嘴，幫她推著自行車往院子裡走。

    顧卿卿也笑：「恭喜恭喜，給我帶飯回來沒？」

    「帶了帶了，還能餓著我親妹子不成？」放下腳撐，顧青烈露出兩顆小虎牙：「老楚還沒回來，不知道大哥今晚會不會過來，我得告訴他們這個好消息。」

    「成成成，」顧卿卿提醒他：「以後咱講究點個人衛生哈，人家姑娘都不喜歡邋遢的男人，一身汗臭味。」

    「沒有吧。」顧青烈抬起胳膊聞了聞，「我昨天洗了澡了，現在都兩天洗一次，哪能臭。」

    「反正你自己注意點。」顧卿卿進了客廳，把身上的包摘下來擱沙發上：「崽子們呢？還在外面瘋呢？」

    「我去把他們抓回來。」顧青烈摩拳擦掌，走路帶風：「飯菜給你熱在鍋里了，有個大雞腿，記得吃啊。」

    顧卿卿樂了：「下次請繼續按這個伙食標準來，謝謝。」

    「我倒是想，」門口男人的聲音漸行漸遠，散在風裡：「……司務長不樂意啊，他跟老餘一樣摳~」

    ——

    青烈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