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章說明不足,聶榮臻不止是師副師長,更是兼任百團大戰時晉察冀軍區司令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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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美穗子送到了聶榮臻手上,韓心心中的一樁心事也算是了結,然後就率領著石頭等人繼續向娘子關開進。
至於對美穗子和她那不滿周歲的小妹妹的安排,在幾周之後聶榮臻也給出了答案。
指揮所派專人護送,還是用籮筐將兩個日本小姑娘挑上,送往離的最近的日軍獨立第旅旅部指揮所。
害怕大一點的美穗子在旅途中餓了渴了,聶榮臻又命人在籮筐里裝了許多的梨子,以供其食用。
美穗子五六歲了,對於自己的身份,她自然也清楚,但是在臨行前她還是緊緊地抱著聶榮臻,告出了自己最後的傾訴:
「聶伯伯!」
這是美穗子會的唯一一句中國話,可愛的小女孩閃爍著靈動的大眼睛,滿是不舍的看著聶榮臻。
這一刻,縱然是三軍之帥,威懾眾敵,一向不苟言笑的聶榮臻,眼角也露出了父親的慈祥。
他笑著將美穗子重新抱在懷中,看著這個和跟屁蟲一樣黏了他一個星期之久的小姑娘,眼神中的溺愛和歡喜幾乎要將她融化。
「去吧,孩子,回到你自己的國家,快樂的生活下去,聶伯伯會想你的!」
「聶伯伯……」
通過翻譯懂的了聶榮臻話語的美穗子流下了淚水,清脆的哭聲遠遠的迴蕩。
聶榮臻狠著心扭過頭去,直到那聲音漸行漸遠,這才重新轉過身子眺望遠方:
「興子,聶伯伯會想你的!」
一旁的參謀長周昆心有感觸,同樣是為自己的老搭檔感到高興,抗戰以來這麼多年了,就這些天的聶榮臻笑容最多。
「老聶,怎麼的,這就捨不得了?」周昆的嘴角咧著笑了起來。
聶榮臻倒是也沒有否認,點點頭,「唉,這孩子在時,有的時候黏的我真有些頭疼,現在突然一走,你別說,我這心還真是空落落的!」
「哈哈哈,真是想不到我們叱吒風雲的聶司令居然也會和一個日本小姑娘結下這樣的緣分!」
「……誰說不是呢!或許是緣分,若是沒有這場戰爭……」
聶榮臻的目光看向了遠方,嘴角喃喃而語。
氣氛有些沉重和低迷,周昆看了看手腕上的機械手錶,突然道:「這個時間,韓心同志他們應該也快到娘子關了吧!
這娘子關為長城這大險關,巍峨之勢易守難攻,素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美名,旅在那裡打了三天三夜了,還是沒能攻下,希望韓心同志可以想到法子。」
「那小子,似乎就是為了專門攻克難題才存在的,我們得相信他。」聶榮臻似乎這才從美穗子已經離開的愁緒中走出,緩緩開口。
對於聶榮臻對韓心如此之高的評價,周昆不置可否,反而是話鋒一轉道:「老聶,你將兩個孩子送走,還專門花了一夜時間給日軍寫了一份信放在籮筐里,究竟有什麼深意?」
「深意?哪有什麼深意,若是說真有深意,我只是希望中日兩國可以爭取和平相處。」
「呵呵,這恐怕是不太可能了,日本人的狼子野心可不是一份信就可以勸化的。」
「這個我自然知道,但是我依舊相信這侵略者畢竟只是日本的一小部分,而即使是這一小部分,也定然有很多人在內心裡牴觸這場戰爭,渴望和平,渴望與自己的親人團聚。
韓心同志有句話說的好,我們與日對戰,也就是這場曠日持久的抗日戰爭,不僅是要在軍事上最終拖垮敵人,更要在絕對的理念正義上有理可度。
我們是受害者,我們的反抗只是被逼迫,然而就是這樣我們也沒有得理不饒人的報復心裡,我們希望的也只是和平。
這是政治,更是一種信念,我給日軍寫的信里就闡述了這樣的信念。
信我沒有封,沿途經過的各方人員都可以看到,或許是我們的同志,也可能是日本的士兵,我相信兩個小姑娘是做了一回宣揚和平的天使,一定可以把這種美好傳遞下去。」
聶榮臻的話語說完,周昆久久未語,良久,周昆鄭重的向聶榮臻敬禮,「聶司令,受教了!
我真心的希望,美好回順利的傳遞下去!」
「會的,肯定會的!」聶榮臻笑了起來。
……
另一邊,當美穗子兩人連帶著那一份信多次輾轉終於送到日軍第旅旅團指揮部之後。
日軍第獨立旅旅團長清太十一郎認真地讀完了經過翻譯處理的那一封聶榮臻所寫信件之後,整個人都陷入了沉默。
多年與清太十一郎搭檔,頗為了解他的為人和性格的副官眼見自己的長官眼光閃爍、右手在信紙上來回的摸索,頓時瞭然,自己的上司顯然是已經陷入了掙扎。
時間慢慢划過,不知是過去了多久,清太郎這才緩緩抬頭,「孩子呢?查清楚了嗎?都安排好了嗎?」
三個問題問的有些莫名其妙,但是早就被吩咐過的副官連忙道:「是的,都查清楚了,兩個孩子是井陘煤礦車站站長加藤君的女兒,井陘煤礦被攻破之後,兩個孩子被八路軍從火海中救走,然後送到了這裡。
孩子暫時被我安排在家屬所,但是兩個孩子沒有的親人都在國內,這裡恐怕沒人能照顧她們。」
清太十一郎點點頭,沉靜的聲音緩緩傳出,「那就安排一個機會,把兩個孩子送回國內,這裡是戰場,並不適合她們。」
「嗨!」
「還有,給八路軍的聶榮臻回信,表達我們的謝意,雖然是敵人,但是他們中國人的這種寬容和氣度……我十分敬佩!」
「嗨!」副官領命而退。
看著離去的副官的背影,久久,清太十一郎收回目光,將焦慮重新凝聚在手中的信紙之上。
信上所說是那麼的真知灼見,慷慨陣詞,更是人心之所願,讓人動容。
但是清太十一郎稍稍有些泛動的內心終究還是沉寂下去,化作一聲無奈的嘆息:
「聶,你所說的很誘人……但是,現在的局勢必然還是要分出個勝負,中日之戰爭爆發的那一刻,就已經註定了會有一個失敗者……」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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