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封安渾身充血,眼睜睜看著那個女人,跟他祖母稱姐道妹。
小廝輕輕咳了一聲,陸封安這才回了神。
大踏步走上前去,若是細看,還能瞧見渾身壓抑不住地緊張。
「祖母,今日瞧著您精神倒是極好。這是封安給你求來的點心。」陸封安笑著走出來,只不過,那腳差點把自己絆倒。
寒雲寺主持手藝極好,只不過升任主持後便很少進膳房了。
馮氏見了他臉上笑意又真誠了一些。
「來,封安,我給你認了個姨奶奶。祖母今兒竟然遇到了投緣的,雖說年紀小了些,但是你可不許輕視她啊。」老太太拉著陸封安,就要讓陸封安見禮。
身後小廝都沒眼看了,哎喲我的天,世子你這是造了什麼孽啊!
「母親,您這就是強人所難了。」七姑姑見侄兒臉色難看,連忙抿唇上前幫忙。
母親這也是心血來潮,不過,可見她是真喜歡這姑娘。
「這姑娘才多大啊,莫不是折煞她了,再者好好的閨秀姑娘,還未嫁人呢,這以後如何議親吶?」七姑姑多看了世子一眼,這臉色真是難看的緊。
馮氏這才遺憾了嘆了口氣,池錦齡唇角緊抿,其實,她並不在意輩分高的。
越高越好啊。
她還沒做過小呢。
至於當初她年紀小時拜過的長輩,她早熬死所有人,自己成了老祖了。比她大的,都被閻王請去喝茶了。
「罷了罷了,我還打算將你引進我姐妹幾個認識呢。以後有機會再認識,有機會呢。」老太太看著她,臉色格外和氣。
陸封安這才鬆了口氣,瞧見那姑娘竟然似乎有些遺憾,陸封安臉都青了。
這是嫁不成我陸家婦,無論如何都要上我陸家門嗎?
陸封安腦門有些疼。
好在這姨奶奶沒成,這要是成了,陸家上上下下見了她,還得喚聲老祖宗,陸封安就能哭出聲來。
「說起來,錦齡你這名字我似乎在哪裡聽過?」馮氏眉頭微皺,總覺得池錦齡這名字有點耳熟。
陸封安面色一緊,趕緊站起身:「祖母,今兒太子也在此處,又受了些驚嚇。待會記得讓人送些藥材安神去,省的讓人說我陸家不懂禮。」
馮氏這才正了臉色,神色間帶了幾分慎重。
「你啊,咱們陸家向來不摻和那些權勢上的東西。你,你跟太子那行,莫要走的太近了。也,也給他留幾分面子。」老太太低聲道,陸封安連忙點頭。
從小到大,他明明凡事都避開了太子。
偏生總是有人將兩人放在一起比較,他幼年不懂事,同與太子念書。
念書想要得父親誇讚。便努力背書,最後贏過了太子,回家卻挨了一頓打。
再大些,他的相貌越來越出眾,又有人傳言他是京中第一人。文采相貌皆是頭等,結果,父親被喚進宮,在宮門外無故跪了一夜。
明明跟太子從未交集過,但眾人總喜歡將二人比較。
慢慢的就形成了兩個小團體,只不過陸封安一直避開罷了。
陸家是太后娘家,唯一的孫子得宮中太后喜愛,陸家又家世龐大,若真要站在太子對立面,恐怕將來也是太子勁敵。
皇后娘娘,歷來是對陸家有心病的。
作為這天下的儲君,恐怕沒人喜歡有人能事事強過自己的同齡人。
太子總是被人強壓一頭,自然也是不喜陸家的。拉攏不成,心底肯定是有隔閡的。
陸世子面上淡了幾分:「孫兒知曉。」從小到大,都是這樣的話。
馮氏看著他,欲言又止。
「罷了,你送送我這小友吧。稍後我便讓老七將藥材送去探探。」池錦齡這才起身對馮氏點了頭,半響,才聽得身後一聲低嘆。
兩人一路無話的出了山門,酥柔此時已經在山腳下等著了。
陸封安有種逃過一劫的幸運感,他不知道這池姑娘要是成了自己姨奶奶會怎麼樣,但肯定不是好事!
他的直覺,向來精準!
「池姑娘,以前陸某……」陸封安斟酌半天,想著小命要緊,到底先說幾句軟話,看著那人的後腦勺開了口。
哪知池錦齡先他一步站定:「陸世子,以前心被蒙蔽,將來定不再叨擾。橋歸橋路歸路,咱們便兩不相欠了。得罪陸世子的地方,還望見諒。」池錦齡淡淡道。
原主這條命,受人算計,但卻是怪不得陸封安的。
該她討回來的,定是要討的!
陸世子臉一僵,很快便恢復了正常。
這急於撇清關係的樣子,像極了他曾經的模樣。
乾咳一聲:「池姑娘知道便好。陸某也能放心了。」面色緊繃,我要臉,我是要臉的!還想說來陸家坐坐,但這話他現在是絕不會說的!絕不!
「池姑娘明白這個道理自然是好的,以後,也望池姑娘說到做到,能離陸某遠些。池姑娘已到年紀,想來也不願誤了名聲!」陸封安面色定了定,你說的那麼決然,我要是不說狠點,顯得自己好沒面子!
他不信,不信只能由池錦齡續命的!
這次回去,他便試試,什麼喬姑娘劉姑娘王姑娘,大不了都試試!這京城女子千千萬,我不信續命只可她一人!
池錦齡點點頭,腰間還別著方才陸世子交換的信物,心想著回去便去當了換錢。
「姑娘,夫人的馬車過來了。」酥柔低聲道,池家兩個姑娘正遠遠看著這裡。
池錦齡這才轉身離開。
走近馬車,朱氏正滿臉陰沉的看著她,深深的看著她,以及她的身後。
觸及到陸世子的目光,朱氏這才勉強帶上了幾分淺笑。
「上車,回府!」朱氏低聲道。
池錦齡輕笑一聲,也沒理會池娉婷仿佛帶了毒的眼神。
原主真傻,這麼明顯的愛慕也看不出來。
這京城,太子是不可動搖高高在上的男人。
陸封安便是世家子弟中最出眾的年輕一代,太子許多人身份上便隔了一層,無法肖想。
但陸世子,明里暗裡愛慕他的人不知該有多少。
可憐池錦齡,竟是看不清池娉婷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