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話。
等到第二天清晨,胡安超、第五聽雲和郭廂、孔漢等人相繼起床來到寨門後面時,整個黑風寨也已經如同一架機器投入到了每日的運作之中。寨門之上的三個瞭望哨上,已經有六人正在眺望著遠方密林,寨門下也有一小隊人駐守,寨子裡的這些人也都各司其職,似乎還很忙碌。
胡安超一行站在那裡許久,竟無人過來招呼他們。
十人湊在一起,一邊打量著黑風寨的情況,一邊討論著。
有人說道:「算他黑風寨識相,沒什麼動作。只是可惜了我凝神戒備直到深夜,沒睡成好覺。」說話這人打著哈欠,若是細看,還能發現他的雙眼周圍有一抹淡淡的墨黑之色。
也有人說道:「昨晚就叫你好好睡覺了,那三當家區區一個納元境修者,莫說黑風寨大當家和二當家沒在山寨,即便是在,他們也不敢和我們撕破臉。你啊,這是提心弔膽自作自受。」
有人插嘴道:「出門在外,還是小心些好。」
待眾人都說過話後,郭廂才說:「這一晚算是對付過去了,雖然這黑風寨的住宿條件不比城裡,但總比在野外露宿風餐好吧。行了行了,你們也別爭了,既然肖夢蝶師弟已經走了,那麼我們留在這裡也是無濟於事,走吧,繼續去找肖師弟。」
「可你昨晚不是說過,目前還不能確定黑風寨是不是在撒謊啊?」
郭廂依舊笑著:「昨晚不能確定,現在卻可以確定了。走吧,我已經知道我們要找的肖師弟是誰,下次見面我們就可以帶他回去,完成任務了。」
下次?幾個不明就裡沒有想通的學員滿腹疑問,這麼說郭廂已經和肖夢蝶師弟見過一面了?在哪呢?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終於還是沒有想出來。這時,郭廂已經和第五聽雲、白潔朝山寨大門走去,胡安超跟在後面,瞥了一眼皺眉細思的幾人,道:「走吧,還不走等著黑風寨留你吃飯?」
他這話剛說出口,就只聽得一陣腳步聲急促趕來,腳步聲中還摻著三當家的挽留話語:「諸位朋友遠道而來,卻撲了個空,黑風寨招待不周,在下心中有愧,不如就請留在山寨吃過午飯,再走不遲。」
胡安超轉身,正欲拒絕,三當家繼續搶道:「寨子裡還頗有些陳釀,諸位若有好酒之人……」
然而,三當家話未說完,他身後的一個手下就輕輕地拽了三當家的衣袖一下。三當家停下話頭,微帶慍怒地斜眼看著身後,那手下趕忙貼上三當家的耳朵,細聲道:「三當家,我們倉庫里的陳酒……好像都被喝光了。」
「怎麼回事?」三當家問。
那手下一五一十回答說道:「據看守倉庫和地牢的兄弟們說,昨天闖出去的那小子在出寨之前,先把我們倉庫里的幾十壇就清理了一遍。現在倉庫里還是酒香飄飄,味道散不出去。」
「這!」三當家一時無語。
「哈哈。」胡安超靈玄境的修為,和三當家站得又不遠,自然原原本本地把那手下的話聽了個整,他笑道,「我們皆非好酒之人,三當家留著自己享用吧。走了,不必送。」
說完也不等三當家再次開口,胡安超便帶著餘下的六人快步追上郭廂,守門的小嘍囉在受到三當家授意之後打開寨門。可木門剛一打開,眾人還未跨出,門外斜坡下方傳來一道朗朗笑聲:「各位從瀟湘學院跋涉千里來到我黑風寨,實屬緣分。怎麼不多住兩日,這就要走了?」
眾人聞聲看去,只見兩個略顯魁梧的壯漢負手站在坡下。
其中看起來年長的一人,長著一臉濃密的絡腮鬍,和他那濃黑茂密披散在肩的長髮連接在一起,加上此人面相兇惡,稜角分明,就像是一頭雄獅;另一人則稍顯文雅一點,身穿一條灰布長衫,瘦高瘦高的,雖不及身旁雄獅魁壯,但自有一番溫吞之氣,說話之人便是他。
「大當家!二當家!」
瞭望哨的嘍囉,守護山門的手下,這時都認出了斜坡之下的兩人。
本在寨門裡面無法看到斜坡底部情形的三當家,在聽到手下們的聲音之後,也奔出山寨,拱手高聲道:「兩位哥哥可算回來了。你們不知道,瀟湘學院的朋友可當真都是少年了得,前些日子被我們留下的那少年,兩位哥哥可還有印象?就在昨日,他竟獨自一人走了。」
三當家把「關押」改成「留下」,把「闖出去」改成「走了」。話里話外,無不是在向黑風寨的另外兩位當家傳遞出一個信息:他想要和瀟湘學院化解仇怨。
見兩位哥哥不說話,三當家繼續說道:「這十位朋友本來是探望舊友,可那少年既已離開,我們也不必……」
「不必說了!」那雄獅一般的壯漢張嘴厲喝,直接打斷三當家的話,「那小子挑釁黑風寨,壞老子好事,實在狂妄;你們連一個不及加冠的毛頭小子都看不住,簡直該死。原本我就不打算善了,那小子跑了,算他好運,你們既然是為了他而來,那麼老子就只有把賬算在你們頭上了。」
對於大當家這不留餘地的話,胡安超走到前面,和郭廂並肩之後,說道:「『黑風狂獅』果然夠狂,我們等你一夜,本以為你就此成了縮頭烏龜,實在有如狂獅二字。好在你最終還是硬氣了一下,不然等我們出去,恐怕湘西黑風寨的聲名唯有掃地而已。」
胡安超和對方說話之際,郭廂則對身後其餘學員說道:「黑風寨三位當家全部到齊,肖夢蝶師弟卻已逃離不假。接下來,我們的任務就是在保全自己的同時給予黑風寨重創,簡而言之,殺出去!」
學員們都點了點頭,面上流露著躍躍欲試的神情。
「三位聽令!」黑風狂獅大當家毫不廢話,喝令出聲。
寨門上的三個瞭望哨里同時傳出應答之聲:「在!」
「起陣!」
「是!」
話音甫落,山寨周圍突然颳起一陣狂風,那是元力因子在躁動,在翻騰。
第五聽雲等十人全都暗暗運轉起體內的元素力量。
「大哥二哥!」三當家站在寨門外,視線不斷地在雙方間移動變換,他斷然沒有想到兩位哥哥剛一回到山寨就這般肆無忌憚地展開陣法,這樣一來,他從昨日一路斡旋的辛苦就全都白費了。
「住嘴!」
黑風狂獅雙目圓瞪,一股強橫元力壓向三當家,頓時讓三當家咽下了還未出口的話語。
唳!
一道尖銳聲響。
從三個瞭望哨中,以及另外五個地方,一同升起八道光柱。八道光柱於空中交接為一點,然後從那一點中延展出一層透明的元力膜,元力膜由上而下,最終形成了一個倒扣的元力罩,將第五聽雲他們十人,以及大當家、二當家和三當家罩在了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