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當然是收回力量,開源節流。」
神力,或者說生民信仰力量,是這處世界的神靈賴以生存壯大的根基所在。
同時,也是一種束縛。
對別人來說,沾染了這種力量,就會打上願力香火的印跡,一生不得解脫,也談不上再有超脫此世的一天。
但是,對蕭南來說,這只是獲得實力的一種手段而已。
他的本尊並不在這個世界,來的只是一段分魂,而且,還是青銅鏡保護著的分魂,對於香火之毒並不太過忌憚。
即算是天道規則,也沒有辦法做到更多。
或許可以壓制他,可以驅逐他,卻不能徹底殺死他,並且改換靈魂本質。
從這一點說起來,蕭南就比這位消散在天地間的女神要幸運得多。
當初最興盛的時候,琴心女神白鯉化龍,此處廟宇被稱為白龍廟,澤被一方。
逢年過節都有三牲祭祀……
十里八鄉每日裡都有大批百姓前來求告還願……
比起亭山縣城裡的城隍廟都不知道要強盛多少倍。
有一次,因為血祭的事情,琴心與大凌河黑蛟起了爭鬥,兩敗俱傷。
回來之後,她沉睡了好長一段時間,實力大跌。
再到後來,有道士和妖怪窺視權柄,落井下石,導致信仰落幕。
前些年,白龍廟連最後一個廟祝也偷偷跑下山去求個前程,神廟廢棄,再無一人記得。
蕭南嘆息的就在這裡了。
在那化灰飄散的光珠之中,有些訊息讓他感覺不可思議。
因為,即算是琴心連最後一個信徒都沒有了,她都沒想過抽回自己放在外面的神力。
這是對護佑著的土地和百姓徹底失望了,還是不想再活下去了?
對方的心思,蕭南是怎麼也不明白的。
他也不去多想,只是關心自己能在這片地域之中得到些什麼,能不能獲得資糧加速凝丹?
得到了那枚光珠傳承七針通神法,也就得到了白龍廟這片土地的權柄,這裡有著神靈法域的一些影子,比起無中生有來要方便許多。
當然,最重要的還是要先行獲得一些神力,來修練針法,構建本源。
還能憑藉著那個傳承,收回女神的一些遺留神力。
首先,就是那個廟祝。
當初廟祝下山之時,帶了一個玉如意,上面有著三百神力匯聚而成的五行圖。
這是琴心賜給自己廟宇手下保命護身的法器,花了不小心力做成的。
其核心就是七針通神法,能鎮宅,驅邪,伏魔。
好吧,那廟祝看看白龍廟冷清了,沒有前途,帶著寶貝就逃到山下縣城裡去了,偏偏琴心也不去追究。
在蕭南看來,這是姑息養奸,完全沒有脾氣,所以他怎麼也不理解琴心女神的行為。
還有兩處地方,是蕭南能感應到的。
一處是金溪村。
十年前,金溪河河神黑魚精常常亂發大水,淹沒農田房屋。
他法力高強,行事無忌,官府和道士也奈何不得。
因此,在神婆的主持下,每年都要送童男童女祭祀河神,家家哀哭。
有人上山求拜神,希望琴心女神能救他們於水火之中。
黑魚精雖然實力不凡,對當時的女神來說,也算不得什麼。
只不過,她並沒有殺人殺妖的習慣,打敗黑魚之後,還花費老大心血設下鎮壓法陣,留下自己五百神力進行封鎮。
直至如今,那個困陣還在運行。
七針伏魔法陣十分精妙,能夠自主吸納天地元氣,對神力消耗很小。黑魚精至少還要被鎮鎖數百年,才能得脫。
除了心性問題,蕭南對琴心女神的才華那是相當佩服,又能醫病,又能制器,還能布陣。
只可惜,她心太軟了,不會殺人,也不會記仇,這就有些不好。
金溪村村民感念女神恩惠,前面些年還是信仰虔誠的。
等到這樣風平浪靜的過了七八年之後,記得這事的人就不多了。
就算還有記得的,最多也只在嘴裡念叨幾句感謝女神。信仰香火,那是根本沒有的。
……
還且一處上林村,處於縣城西面,這裡情況與金溪村的情況大致相差無幾。
緣由是因為村里幾戶人家偷掘山地古墓,希望能得到一點金銀玉器。
結果,在無數次作死之後,這幾戶人家倒是收穫不少,興旺發達了起來,也放出了禍端,
他們挖出了一具千年銀甲將軍古屍。
當然,這情況也求到白龍廟來,同樣的被鎮封了。
古屍再次沉睡,偷掘古幕的也沒有得到懲罰,餘下的村民漸漸的也忘了這些舊事。
如今開枝散葉,上林村也一直無災無難。
蕭南有些眼饞封鎮黑魚精和千年古屍的那一千神力,卻也不會草菅人命。
他心裡是有些為琴心女神不值,也就如此而已。
總的來說,結局也算是求仁得仁,沒什麼遺憾的了。
自己想要早點凝聚妖丹,渡過化形劫,需要神力,金溪村和上林村的神力不能輕動。
所以,蕭南就把目光放在了那個廟祝身上。
其他百姓,可以說得上是忘恩負義,但人性多變,又很健忘,本就如此,也不能要求太高,勉強可以捏著鼻子不去理會。
但是,那廟祝就不一樣了,他本來就是女神的信徒和手下,說逃就逃,還偷了寶物下山,這就有些說不過去了。
蕭南沒有替琴心打抱不平的想法,對廟祝這種人也沒有什麼好感,收回神力,簡直是心安理得。
他想也不想的探出精神力,投入到半片符召當中去。
七彩毫針閃閃生輝,經過冥冥中的通道,感應到某處大宅臥室之中。
那裡正有著一支如意,三百神力閃閃生輝。
蕭南心念一動,就召回神力。
這是七針通神法的引子,如果經營得好,也許即將迎來一波信仰高峰。
不過,得好好設計一番。
能不能結成妖丹,化形成功,就看這波操作了。
……
一個心寬體胖的中年,身上伏著不著片縷的妖嬈美婦,愜意的長嘆一口氣,坐直身體。
他伸手撫摸著玉如意,眼神中有著痴迷:「好寶物,自從得了這如意之後,我張家生意興隆,順風順水,邪祟莫敢靠近。不愧是神靈法器,福澤綿長。」
「是啊,更是身體強壯,龍精虎猛,妾身根本承受不住了。」女人幽怨的說道。
「好,好好,下次多給你找幾個姐妹來。」張員外哈哈大笑起來,這話他聽起來特別舒服。
五十多歲的人了,雄風猶在,家宅興旺……只是嫁了一個女兒,就換回這麼一件寶物,還有什麼可說的。
他拿著玉如意,只覺得那七彩毫光今天變得格外耀目,心中就想著是不是對那位便宜女婿好一點。多多打點一下,或許能在捕快的位置上更進一步。
當個捕頭應該就不錯。
正想著這事,突然眼前一花,玉如意光芒黯淡了下來,喀嚓幾聲,玉片碎成粉末,從指間滑落。
「怎麼會,怎麼會這樣?」
張員外身體晃了晃,感覺身體裡面有什麼東西被抽走了一般。
他眼睛發黑,也顧不得天還沒亮,一骨碌爬起身來,臉色鐵青著一句話也說不出,趴在地上檢查那堆粉末。
床上女人也跟著瑟瑟發抖,她還是第一次見著自家老爺神情如此可怕。
還沒檢查出個究竟來,外面就蹬蹬蹬傳來一陣急促腳步聲。
「老爺,老爺,二少爺不好了。」這是管家的聲音。
「發生什麼事了?」
張員外連忙穿好衣衫,開門問道。
「二少爺睡著之時從床上跌落,摔到頭,人事不省……」管家滿頭大汗。
「還不去請大夫?」張員外咆哮。
福無雙至,禍不單行。
張員外一家亂成一團,請了幾個大夫,也沒查出九歲的小兒子究竟傷到了哪,為什麼就清醒不過來。
這時管家又跑了進來,臉色慘白得沒有雪色。
「說吧,又有什麼壞消息?」
「大少爺,大少爺練箭之時,傷到了腰骨,動彈不得了。」
張員外仰天就倒,這一次是真的暈過去了。
等到醒了過來,他就看到自家女婿衙門捕快陳三元在旁邊伺候著。
見到張員外醒來,陳三元連忙拜倒在地,滿臉驚惶求道:「岳丈大人,求您請出如意來,小鴛被邪祟纏上了,她才剛剛滿月啊,就會陰森森的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