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說什麼呢你?」
慕容適對千婼的話顯然是非常惱怒。讀爸爸 m.dubaba.cc
千婼用把他那點小伎倆都看穿了的神情,看著他道:「你們不經過我同意,自作主張安排我與那幾位世子相親,難道就沒錯麼?」
慕容適面上有點掛不住,瞪著千婼,喝道:「男婚女嫁此乃終身大事,朕與愛妃也是為您著想。」
千婼聲調揚了揚:「那你們也不能不問情由,亂點鴛鴦譜啊。」
「哪家兒女成親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千婼修長纖細的手指在水袖裡緊握,道:「那女兒的終身幸福,做父母的就可以不聞不問了麼?」
慕容適眼中似有怒火迸發而出:「你……你目無尊長,以下犯上。」
「你獨斷專行……」千婼語氣淡淡地,只是斜睨慕容適一眼。
慕容適一時語塞……
他算是看透了,怪不得每次吵架,昭妃總是輸得一塌糊塗,這小丫頭片子果然是嘴巴不饒人啊。
落羽瞅著吵得不可開交的父女倆,但笑不語。
落眉也彎著唇角,忍不住低低地笑,心想我們家公主就是厲害,長這麼大她還是頭一次見到,敢有人說皇帝獨斷專行呢。
慕容適微微愣住一下,隨即冷哼一聲:「你竟然敢說真獨斷專行?」
千婼不理他。
「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你問問他們,朕這個父親,悉心為女兒挑選駙馬,有錯麼?」慕容適料定這些人沒有一個敢說自己的不對,繼續侃侃道,「你們若覺得公主對,你們就說。或者……或者你們覺得朕錯了,也儘管大聲地說出來,不用怕,朕恕你們無罪。」
四周沉寂片刻。
沒有人敢指正皇帝,哪怕他們心裡覺得,他做得是有些不對。
「說啊,你們說啊。」
千婼豈不知這是她父皇給在場的人出的一個送命題,心裡想著也沒人敢與自己站在統一戰線上了,只無奈地嘆了口氣。
慕容適眸子中瞬間閃過一絲得逞的笑意:「哈哈,沒人說,這說明朕沒有做錯。」
千婼有苦說不出,只好僵硬地低下頭。
倏忽,身後傳來一道有磁性又好聽的男聲:「皇上,微臣覺得您說得不對。」
哈,終於有人替自己抱不平了。
千婼聞聲回頭,卻看見一個頎長的人影佇立在她面前,眉目俊朗,正是世子殷容。
他正靜靜地凝視著千婼,眼底漾起一層柔和的光華,可一見千婼驚訝地望著他,面上浮出一抹複雜的神情,輕挑劍眉,叩首道:「微臣殷容參加皇上、公主。」
慕容適面沉如水:「起來說話。」
「皇上,微臣覺得公主並沒有錯。」
聞言,慕容適臉黑了黑,很是不悅,但又不好發作,說好的恕人家無罪。
殷容唇邊揚起一絲淺笑:「啟稟皇上,即便是尋常百姓的女兒,也希望能夠決定自己婚姻大事,嫁給自己的如意郎君,更何況公主還是金枝玉葉。倘若公主嫁給了自己並不喜歡的人,那她一定會生活的不開心,若公主不開心,皇上您又怎麼會開心呢。」
「說得好。」
千婼微微笑著,輕輕拊了幾下掌,又揚揚眉毛,瞅了她父皇一眼,一副我贏了的樣子。
慕容適被殷容堵得啞口無言,只覺得一口老血咯在嗓子眼,吐不出也咽不下。他壓制住心中的惱怒,略顯有些尷尬地咳了咳,正色道:「好,今天看在殷容的面子上,朕不與你計較,但是,明天你必須去給那三個世子道歉。」說完拂袖而去。
千婼笑對著慕容適的背影皺皺鼻子,她心中喜悅,笑容更是發自內心的愜意。
殷容見她這個樣子,唇邊揚起清淡的酒窩,笑得更加燦爛。
「公主……」
依舊是沉穩磁性的男聲,他唇角動了動,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千婼心中不禁疑惑,卻仍舊微揚唇角笑了笑,道:「多謝殷世子慷慨陳詞。」
「公主是不記得殷容了麼?」
他一雙星眸有些閃爍地望著千婼,很是期待的樣子。
千婼卻倏地一怔,笑容凝在唇角。
「我應該認識你麼,我怎麼一點印象都沒有呢?」她自語般地說。
殷容聽了,眼中隱約閃過一絲失落,只是看千婼,沒有說話。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
千婼眼見著殷容一臉期待漸漸消失,心下不由一聲嘆息,努力回憶著自己曾與這個江菱世子有什麼交集,甚至是過節。
不過,她絞盡腦汁想了老半天,也未曾想起自己與眼前的這位公子到底有什麼關係。
「殷世子,咱們是不是小時候見過?」
在她的記憶里,並沒有眼前的這個陰柔俊美的男子,因此千婼料定他們肯定是小時候見過面,年歲太遠她才會想不起對方。
「是。」他的聲音里多是惆悵。
她果然不記得自己了。
「公主雖然不記得殷容了,但一定會認識這枚玉佩。」
殷容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腰間,卻撲了個空,不見了,那枚從很久以前就被他帶在身邊的玉璧,竟然不見了。
千婼見他面色突然一黯,問道:「殷世子,你怎麼了?」
殷容怔住片刻,才應了一聲,表情不似方才那般輕鬆,怯怯說道:「微臣把公主送給我的玉佩給弄丟了。」
「玉佩?」千婼看著他俊美的面龐,微微一怔,自己什麼時候送給他玉佩了。
「殷世子丟的不會是這枚玉佩吧?」
落羽取出謝未易白日裡送給千婼的那枚玉佩,遞到兩個人面前。
「就是它。」
殷容臉上登時浮現出一抹失而復得的神情,他接過玉璧細心地捧在手心,輕輕遞到千婼面前,問:「公主,您還記得麼?」
千婼卻又一次心中暗嘆一聲,這是我送給他的麼,那我怎麼一點印象都沒有了呢?
她什麼都沒有說。
殷容眼神複雜地看千婼一眼,漆黑眼眸深不見底。
千婼微低了頭,訕訕一笑,說道:「可能是我太累了,竟一時半會兒想不起殷世子和這枚玉佩的事情了。」
「沒關係。」他淡淡回答,抬頭望向夜空,沒有再說話。
一時無語。
良久,落羽的聲音劃破這片寂靜,道:「天色不早了,殷世子還是出宮去吧,公主也該用膳了。」
月色如霜。
殷容拱手離去。
千婼久久凝視著殷容,只覺得他的背影隱隱透著一抹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