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梯上有些幹部路過,見到楊市長在「訓斥」李艷青同志,雖然好奇心滿滿,沒有誰停下來駐足傾聽,只是偶爾隻言片語傳入耳朵。
李艷青臉色鐵青,難看到極點,卻不得不點了點頭。
這一幕很快就傳遍了市里各大機關。
樓梯訓話,成為了機關好事之徒和分析人士的飯後的談資。
像楊市長這種佇立高位的政治人物,一言一行,都有深意。
不然他完全可以不在樓梯「訓話」,完全可以在辦公室關門「訓話」。
李艷青經過市府大院幾個機關時候,感覺背後都像有人在指指點點她一樣。
市政府的人不敢當面討論這些秘聞,但是市委大院就不一樣了,都成了他們的談資。
「李市長這是和楊市長怎麼了?鬧翻了?」
「鬧翻?你想太多了,是楊市長看不上李艷青。據說啊,這李艷青三番五次的不執行市政府的命令,還慫恿義州的人,公然對抗市政府。」
「公然對抗市政府?這是怎麼回事?李艷青不就是市府的人嗎?」
「你還不知道嗎?前些日子,義州那邊不少基層幹部,都不聽市里招呼,你知道什麼原因嗎?就是因為楊市長之前之前搞危房改造工程,讓基層的財政所先墊資,市里當時沒錢,災後,市里還沒來得及籌資補償基層,基層就鬧起來,市里打招呼讓各地幹部開會,那些基層幹部不停招呼,不來。據說就是李艷青在背後搞鬼,現在市政府督查處已經揪出幾個首要分子來了……」
「那這個李艷青還真是不守規矩啊,都是一個市政府的班子的同志,別的不說,至少對外要團結一致,還自己給自己人挖坑,難怪楊市長要對付她。」
「可不是嗎,聖人都說了,唯小人與女子難養,這個李艷青是個小女人,終究還是目光短淺了,一定都不顧全大局,自己搞一套,楊市長不滿意她也是正常的。」
流言四起,處在漩渦中心的李艷青,渾身發冷。
本來一場針對楊子軒的陰謀,已經快接近尾聲了,「為了作秀不顧基層幹部死活」,這個帽子就要扣到楊子軒頭了上。
卻風雲突變,變成了對她李艷青的「口誅筆伐」。
「你的好計謀,你真是好計謀……」李艷青冷冷盯著對面的余建中。
余建中臉色晦暗,「本來我們快要成功了,為什麼就會逆轉呢?我復盤一下,整個轉折,發生在義州,義州民政局,一大波災民聽到楊子軒在市里被攻擊到民政局給楊子軒打氣聲援,圍堵財政所幾個幹部。
接著就有參與到這一個計劃裡面的財政所幹部被群眾攻擊,丟爛菜葉丟臭雞蛋,心裡崩潰,良心過不去,向市里自首,供出組織串聯的幾個首要分子……
市政府這時候及時支付部分「墊資款」,使得串聯戰線,徹底崩潰瓦解,為了獲得了市裡的補償資金,紛紛向市政府「自首」……」
李艷青直接打斷他,怒罵,「你分析,分析個頭,再怎麼分析,再怎麼復盤,我們這一次計劃失敗已經成了定局,有什麼好分析的。」
李艷青心裡一陣煩躁。
楊子軒和她的「樓梯訓話」傳出去,市里不少人,就基本明白,楊市長和她是在對立的立場上……
「現在一些對我不滿的幹部,肯定很勤奮的寫舉報信到楊子軒案頭了。這才是楊子軒的目的吧。」李艷青這個當事人,當然知道楊子軒為什麼要選擇在樓梯訓話。
「沒錯,他就是想通過這樣一種方式孤立你。」
李艷青頹然坐在沙發上,再也無法動彈。
……
楊子軒讓李義東開車,正常的工作時間之外,楊子軒比較少經常呼叫「老劉」這個司機,一來,老劉經常要執行他安排的一些任務,另外老劉也是有家庭的人,他不好占用太多時間。
這點讓老劉挺感激,所以楊子軒不呼叫他的時間裡,他也在不停充電學習一些做間諜的技巧,看一些相關的書,楊市長在成長,他也必須有所成長,才不會掉隊嘛。
在小車班裡,老劉話不多,但是絕對是眼觀六路耳聽八方,而且手下功夫了得,沒人哪個司機會輕易去招惹這個市長大司機。
從招待所賓館回來之後,楊子軒就讓老劉回去了。
「市長,現在去哪裡?」宋靜聰問了一聲
楊子軒沉吟了一下,「繼續到招待所賓館去吧。」
宋靜聰笑道,「現在市里很多人,都在討論您在樓梯對李艷青訓話的場景呢。」
「我手頭立刻就收到幾封舉報李艷青同志的舉報信了。」楊子軒笑道。
「我看了一下,都不算什麼事,都是指責李艷青同志工作方式粗暴,工作不認真,市政府政策落實執行不夠,唯一一封像那麼回事的,就是舉報李艷青同志信教,信佛,多次索要佛牌……」
「那不是她信,是她背後那位信。」楊子軒笑道。
「您是呂省長?」
楊子軒點了點頭,這個他早就調查清楚了。
「知道我為什麼要在樓梯訓話嗎?市府督查組下去,就算能把幾個串聯的首要分子給揪出來警告處罰,但是卻沒辦法牽扯到李艷青頭上。既然從程序上找不到她問題,那我就直接點出來,讓她接受一下輿論的懲罰,在全市變動微妙的這段時間,她會老實很多……」
宋靜聰心裡吃了一驚,沒想到他的「樓梯訓話」,還有這麼一層目的。
到了市委招待所賓館,去而復返,讓不少人都驚訝,童海蓮親自出來迎接,問他是不是要在這裡休息……
楊子軒問小黎在哪裡休息了,童海蓮說剛放了她一天假,讓她回去壓壓驚,楊子軒點了點頭,到了平時給他預留的那間房,剛坐下沒多久,就有人來敲門,楊子軒心裡迷惑,問是誰……
外面是一聲低沉聲音的男子的回應。
楊子軒讓李義東把門打開,李義東皺著眉頭,「是你?」
楊子軒問是誰。
李義東扭頭說道,「是廣陵紡織總經理和老闆的蘇河……」
楊子軒對這個人有點印象,廣陵紡織也是廣陵拿得出手的幾個大民營企業之一,除了做紡織之外,還兼營做紡織機械進口工作,在全省市場占有率極高。
楊子軒對這個公司有印象,還有一個更大的原因,是因為這個廣陵紡織有上市的野心,想做廣陵第一家上市公司。
宋靜聰此前向他介紹過,廣陵紡織老總在年度總結大會上,喊出口號,說要明年到深交所上市,說此人就是野心家,膽子大,連廣陵第一大民營企業萬冠集團都沒喊上市的口號,廣陵紡織這個規模體量只有萬冠集團一般的企業,卻敢喊這個口號,不是瘋子是什麼?
國內金融行業發展在九十年代中期,還處於起步階段,屬於新鮮事物,二級市場極度不規範,比較混亂,水很深,對上市利弊的分析,還不如後世那麼透徹,各地方政府都開始熱衷推動本地企業上市,一個地級市有一家上市公司,也是市政府臉面所在。
「讓他進來吧。」楊子軒點了根煙。
蘇河身材不顯,頭頂微禿,額門亮堂,圓臉大耳,一看便是狡猾之人,弓著身子走了進來,站在楊子軒面前。
楊子軒坐在,抽著煙,沒有給他弄地方坐的意思,微笑問道,「蘇總深夜造訪,有何貴幹?」
「久聞市長您大名,卻一直無緣當面單獨一見,所以才貿然登門,如有冒犯,還請市長您大人有大量,原諒一二。」
「好說。」楊子軒彈了彈菸灰,聽他下文。
「有幾句話,我想單獨和市長您談談。」蘇河夾著一個鼓鼓的公文包,眼神滴溜溜的轉著。
李義東不樂意了,「蘇總別得寸進尺啊,現在是市長休息時間,你是在占用市長休息時間,你有什麼話,可以跟我預約,約定了時間,再過來吧,市長時間是捏得很緊的,你就不要占用了……」毫不客氣的下了逐客令。
楊子軒眉毛一挑,思索了一下,點了點頭,「給你十分鐘時間。」
「謝謝市長,謝謝市長,十分鐘夠了……」
李義東還想說什麼,但是見楊子軒都點頭了,只能出去,輕輕合上門,不過還是擔心楊子軒安危,不敢走開。
楊子軒斜睨著這位蘇總,笑道,「你現在有什麼話可以說了。」
「是這樣的,我聽說市里在搞危房改造工程,我是窮人家出身,是改革開放讓我有了發家致富的機會,我聽說市里挺困難的,所以我現在有能力,如果市里有需要的,兩千萬,我還是可以拿得出來的先借給市里救急……」
蘇總邊說話,便從公文包裡面,拿出一疊花花綠綠的包裝好的紙幣,放在楊子軒面前……
楊子軒臉色漸漸凝重起來,冷冷說道,「蘇總,我不是很明白你這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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