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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子軒沒有在現場直接把自己的一些設想提出來，一方面是擔心自己圈定的這些赴京的人裡面，不排除會有周立昌或者其他市委強大勢力的暗樁。

    他初到廣陵，很多事情，不得不加多一層戒心。

    見識過楊子軒和財政部長勾肩搭背的情景，在接下來拜訪即將卸任的建行副行長戴蒙德的時候，孫理財，宋靜聰這些人情緒就要平靜多了。

    戴蒙德對楊子軒有個姿態的轉變，從之前的不歡迎不友好變得十分熱情。

    一方面是因為楊子軒幫他從建行的泥沼中解脫出來，即將出任國開行副行長，另一方面也因為楊子軒地位的提高，27歲的地廳市長，戴蒙德不得不正視這個年輕，雖然他個人還是不希望楊子軒和戴桔梗走在一起，但是不妨礙他對楊子軒釋放出友好的態度。

    去年海南房地產泡沫，建行緊隨工行，深陷海南債務，不良貸款高達幾百個億，這還是官方數據，中央震怒，四大行的高層陸陸續續被調整被清洗，有的直接就地免職，有的被掛起來，戴蒙德能夠從這個還餘震不斷的泥沼裡面逃出來，算是十分幸運的，他對楊子軒是打心底感激。

    「這個是小事情……」聽楊子軒敘述廣陵國企破產逃債惹毛地方分行行長的事情之後，戴蒙德做出了一個表態，「完全停止對廣陵的地方經濟建設的支援貸款，是很愚蠢的辦法，楊流這個事兒處理得很不妥當，我會對楊流內部批評的……」

    「批評就行了，沒必要替換他……」楊子軒試探性的補充了一句，他可不希望楊流被調整，現在他拿著楊流的把柄，就等於控制了楊流，要是換一個新行長到廣陵，他又要適應新的行長，得不償失。

    「這個沒問題，不過你們地方財政也不能徹底逃掉這幾個億，不然建行臉上也不好看……」戴蒙德的意思就要楊子軒拿出一個解決方案。

    楊子軒皺了皺眉頭，幾個億就相當於廣陵市現在一年的財政收入，就算全市的公務員，教師不發工資不吃飯，一年下來也還不上這筆錢，這筆債還是要逃掉，但是要看看怎麼逃了……

    「主要逃債的企業，是市一建和市四建，我們廣陵市府打算在破產的基礎，對這兩個企業進行重組，你們建行還有其他幾家銀行，可以通過以債務轉變為資本，債權轉變為股權，對市一建和四建重組企業進行持股……」楊子軒笑了笑，他其實在這裡打了埋伏，雖然銀行債權轉變為股權，但在債權出資評估作價上面，他肯定要打壓的，不能讓銀行成為重組企業後的最大股東，干涉重組企業的經營，必須要保證廣陵市府是最大的出資人和控股方。

    不過對於戴蒙德來說，他只需要廣陵市府給個台階四大銀行下就足夠了，至於銀行是否是利益被損害的一方，就不是他考慮的，當即一口答應了下來。

    「另外還要恭喜伯父到國開行……」楊子軒笑了笑，不同於四大商業銀行，國開行無疑在今後幾十年中，充當支援地方經濟建設的主力銀行的角色，事先和戴蒙德建立良好關係，對於他日後地方從政有著十分緊要的關係。

    輕鬆把問題解決了，是孫理財事先意料不到的，現在對於這個青年市長，他已經是佩服得五體投地，什麼叫做低調有實力，這才叫低調有實力，不顯山不露水的就把棘手問題解決，想到李艷青那個娘們還想借這個難題就把楊子軒架在火上烤，太幼稚了！

    「市長，現在訂好了明天早上的機票，我們要不要趁著今天的空檔，去一趟中石油？」宋靜聰已經完全進入了市府秘書長的角色，開始幫助楊子軒打點市府這批人的行程安排。

    楊子軒沒有應話，朝他招了招手，讓他進去單間，單獨談話。

    「你擔任義州縣長的時候，和中石化打過交道？義州有個中石化的化纖項目，就是你跑京城拉下來的？」楊子軒坐下來，喝著宋靜聰端過來的茶，問道。

    「是有這麼一回事兒，不過我們當時是瞎貓撞上了死耗子，當時就我們義州和靜海的臨江縣成為了中石化的最終項目選址，本來已經敲定是臨江縣的，但是因為臨江縣農民上訪，中石化怕麻煩，就把項目丟到我們義州來……」

    楊子軒聽出了宋靜聰話裡面還藏著話，靜靜說道，「靜聰啊，你這是藏頭露尾啊，全國那麼多縣份想要爭取這個化纖項目，就最終義州和臨江入圍，這難道也能叫做瞎貓撞上死耗子？你有什麼經驗，不能說出來？」

    宋靜聰有些尷尬的笑了笑，「市長，這裡面其實有很大的僥倖成分，各種原因實在不足以為外人所道。當年這個項目其實從一開始就要落戶臨江縣，臨江縣有廣闊海岸線，而且靠近東海石油鑽井平台，我們義州當年也極力爭取，中石化項目負責人耐不住磨，答應到我們義州考察一番，考察過程中，把他安排在縣委招待所，招待所的服務員有點姿色，這位負責人也管不住褲頭，和一個服務員好上了，就留下了把柄在我們縣府，才讓我們義州也入圍……」

    楊子軒啞然失笑，他當初還當真以為義州是靠投資環境改善，才把這個化纖項目拉過來的，沒想到這裡面還有一段這麼齷齪的故事。

    「還真是瞎貓碰上死耗子！」楊子軒忽然靈機一動，「這個中石化項目負責人，你還有聯繫方式嗎？」

    「有的……」宋靜聰不知道楊子軒到底想幹什麼，但是也不敢問。

    「我們可以在這裡面做文章，過年天說不定還要跑一趟京城……」楊子軒嘴角忽然浮起一抹詭異的笑容。

    宋靜聰不知道楊子軒葫蘆裡面到底埋了什麼藥。

    回到廣陵的時候，已經是中午兩點了，飛機在金京降落，楊子軒本來想去一趟省府，給陳志溫做個匯報的，不過帶著考察團一幫子人，也不好跑到省府去，只好作罷。

    令楊子軒欣慰的時候，他離開廣陵的這幾天，周立昌還好講政治，講原則，沒有搞突然襲擊……

    不過稍微思考一下，楊子軒就明白了，周立昌這是以靜制動，在沒摸清他的底細和能耐之前，周立昌沒有魯莽搞這種突然襲擊，一旦搞了這種突然人事襲擊，肯定等於把他往死裡面得罪，再無修復的可能。

    宋濤辦事效率很快，七百多萬的項目資金，在楊子軒回到廣陵的時候，已經撥到了廣陵財政局的財政專戶上面，這讓孫理財等人都十分長臉，腰杆子都挺直了許多。

    「市長要不要現在就過去給周做個簡單的匯報？」孫理財臉上的興奮溢於言表，棘手問題解決，想不輕鬆也難。

    楊子軒冷冷的目光在他身上投射了兩圈，孫理財心裡一顫，立刻訕訕笑道，「或許也不用那麼急……」

    對於孫理財的得意忘形，楊子軒心裡確實有點不滿，這個人不同於宋靜聰，必須要經常敲打。

    這和孫理財的性格有關，趨利避害是他性格裡面最實在的東西，是改變不了的。

    雖然在京城見識到楊子軒的人脈背景，孫理財當時篤定心意跟隨，但是一回到被周立昌陰影籠罩的廣陵，孫理財的心思又發生動搖。

    「必須認清楚你自己的身份，財政局是市府直接領導的行局而不是市委直接領導的行局……」楊子軒聲音低沉，孫理財登時察覺後背冒起了一層細密的汗跡，忙不迭說是。

    「市委那邊的匯報，不用你去做，我會派宋靜聰去傳話……」

    楊子軒揮了揮手讓孫理財出去，孫理財能夠理解楊子軒的言外之意，其實就是在警告他以後不要隨便往市委大院亂跑，做匯報……

    孫理財前腳出去，宋靜聰後腳就跟進來了，楊子軒立刻換上一副笑臉，「你來得剛好，你過去給周對京城之行做個簡單匯報吧，中石油項目的事兒，暫時壓著，不用匯報……」

    「好咧！」

    出了市長辦公室的大門，宋靜聰知道，這也是楊子軒對他的一次考驗，京城之行什麼事兒可以說，什麼事兒必須封口，這些都楊子軒考驗他的內容。

    宋靜聰也沒讓楊子軒失望，給周立昌匯報的時候，完全刪除掉楊子軒和財政部部長，國開行領導之間的關係，讓周立昌滿肚子的狐疑，又不能詳細問細節，宋靜聰是楊子軒的秘書長，不是市委秘書長，沒有向他講述細節的義務……

    聽說財政部已經直接打了七百萬項目資金到財政專戶上面以後，周立昌也嚇了一跳，這年頭，能夠這麼迅速拿到項目資金的人，都是大能……

    看來這個青年市長很多底牌啊，省裡面有陳志溫支持，已經是公開秘密。但是在京城也頗有人脈，出乎周立昌意料，他對於楊子軒手上還有多少背景底牌也沒地兒了……

    看來必須要調整和楊子軒的關係了……R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