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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宴會上面回來之後，楊子軒都是腦子漲漲的，有點記不起自己是怎麼狼狽的逃離南方酒店了，不過譚芯兒罵他的話，可是字字句句入心了，宋靜聰嚇得臉色蒼白，市長被人當場咒罵「貪龘官」傳出去，恐怕很不好聽，負面影響也很大，他當時極力想要阻止譚芯兒的咒罵，被楊子軒阻止了，等到譚芯兒罵累了，楊子軒才狼狽的逃回去廣陵……

    「市長，譚老，蕭老他們打電話過來道歉，說小女孩不懂事，讓您不要放心上，他們都相信只是下面一些幹部不守規矩而已……」宋靜聰小心翼翼的匯報著，生怕楊子軒發脾氣……

    擺了擺手，楊子軒說沒事，沒有計較的意思，卻讓宋靜聰把宴會上面發生的事情，傳出去……

    「當然這個傳是有範圍的傳，在機關內部傳傳，不要傳出民間……」

    宋靜聰揣測著楊子軒的心意，心裡一慌，他知道楊子軒把這些事情傳出去，就是打算對都江縣的領導班子動手了，不然楊子軒的市長顏面必然要受到損傷……

    敢占用華僑的捐款，挪用修路錢，都江縣一個交通局副局長沒這個膽子，能夠拍板做這個事，至少是都江縣領導班子，市交通局被楊子軒整頓過，一般幹部也不敢做這種事，那麼挪用捐款的人，就很明顯了。

    ……

    辦公室內的氛圍有些凝重，費統坐在周立昌對面，手裡拿著盧海生剛剛提交的深刻檢查書，盧海生是主管「華僑捐款修路」這個活動的市府領導，現在出現捐款被挪用的情況，無論是在哪一個環節被挪用的，盧海生這個副市長，都逃不過領導責任。但也只是領導責任，監管不力的責任，因為挪用捐款這件事，他是毫不知情的，主要責任不會落到他頭上……

    「盧海生這是以退為進嗎？剛出現問題的苗頭，他就寫了這樣一份深刻的檢討到市委這邊來，他把握了主動，我們很被動啊……」

    費統保持著一個恭謹的姿勢，無論他在外面有多囂張。多高調，只要到了書記辦公室，他都會對周立昌保持尊重，因為他知道周立昌是他權力的來源，沒有周立昌的支持，他這個市委秘書長，隨時可以被人架空，他的權勢，都不復存在。

    盧海生是早上才遞的檢討，費統收到之後。不敢怠慢，急忙送過來給周立昌，周立昌早上都在摸清楚了事件的前後線索，才費統叫過來，聽聽費統的意見……

    「有高人在背後指點呢……」

    周立昌許久才吐出一句話，但是沒有點明這個高人是誰。其實大家都心知肚明，但是就沒有說出來。

    「他們這樣一唱一和，挪用捐款的事情，就半點責任也沒有了，估計責任就要落到了都江縣班子的頭上了……」費統緩緩道，「要不要提醒一下屈利輝？」屈利輝是都江縣的縣長，從市委辦副主任下去的，費統和周立昌都熟悉，他能下去都江縣，很大程度上。是周立昌的支持。

    「提醒？遲了！」

    周立昌沒有繼續說下去了，把目光投向了窗外，可以看到對面市政龘府大院的車子進進出出，今天是市政龘府和華僑曾志明簽訂投資協議的日子，邀請了他參加。但是他沒有出席簽協議。

    「這麼嚴重？」

    費統站起身來，有點驚訝。

    「讓屈利輝做好心理準備，回市里工作。看看市里有哪些國企缺人的，先進去混混日子。避避風頭……」

    提到屈利輝，周立昌臉色有些厭惡。這個人太貪婪了他不喜歡，這次給他捅出大簍子，他對屈利輝更加厭惡了，但是他不得不保屈利輝，如果他不出手保屈利輝，就會讓很多人寒心，作為領導，作為廣陵市最大的山頭，他要有人陸陸續續來拜山頭，就要做出保護這些拜山頭的姿態。

    他厭惡屈利輝，不代表不會保屈利輝，之後這個屈利輝，以後就不要再想到黨政一線任職了。

    「是不是有點急了？人家還沒出手，審計局的人還沒開始清算捐款賬目，拿到證據呢，我們需要這麼急著嗎？書記，這會不會有點欲蓋彌彰啊？」

    「看問題，想問題，多用用腦子！這個我說過多少次了？」周立昌伸手指了指腦袋，「高手過招，有時候勝負難分，但是有時候勝負只是在一瞬間，這件事就屬於後者，等到審計局的人下去，已經遲了！等到審計局的人開始查賬，我們就沒有任何迴旋的餘地，必須要交出屈利輝給對方，不然就是自取其辱……」

    「但……」

    費統還是有點難以理解，他覺得周立昌不應該怕楊子軒才對，但是現在表現出來的，怎麼像是有點怕楊子軒呢？楊子軒還沒派審計局清查賬目，自己這邊就先亂了陣腳。

    「沒什麼但是了！就按我說的去做。你去穆英同志私下溝通，就說是我的意思，讓她物色看看，哪個國企單位有空缺，國企不行，就讓屈利輝去一些二線單位蹲著。總之要在這兩三天內找屈利輝談話，把人從都江縣抽龘出來……」周立昌摁了摁腦門，「另外，這件事我不出面，讓組織部的人提出調整幹部的意見……」

    說完，周立昌看到費統似乎還有點不服氣，就道，「沒什麼好可惜的，屈利輝的班子挪用捐款，這件事可大可小，往大裡面說是影響我省招商引資的形象，以市長在省里的關係，要給屈利輝扣這樣一頂帽子，是不難的！到時候，就不是你我能夠控制這盤棋了，你我都要在省委省府上面丟印象分的……這種鐵證鑿鑿的事，不管審計局什麼時候下去查，他屈利輝都是有一身屎的，我們沒必要和市長鬥牛！」

    費統這才醒悟，自己似乎也忘了那個年輕人在省里的強大關係了……

    費統和穆英溝通之後，穆英的動作很快，很快就和楊子軒溝通，說要調整屈利輝的位置……

    楊子軒朝曾志明打了聲招呼。說出去接個電話，簽訂協議的現場暫時由樊康，李艷青，宋靜聰這些市政龘府黨組成員主持。

    「東湖開發集團一直缺個副總，組織部對都江縣縣長屈利輝同志進行了談話，覺得他比較合適，他本人也願意到東湖開發集團來，想問問市長您的意見……」穆英聲音平靜說道。

    東湖開發集團是雷頌時期搞的，目的就是為了開發東湖成為旅遊景區。是爛尾的政績工程，也是拖垮市財政的罪魁禍首工程之一，還是財政局會計被綁架的根源，如果不是因為這個東湖開發集團搞東湖開發，也就不會拖龘欠外省工程隊一筆錢，人家工程隊也就不會綁架財政局的會計了。

    市財政沒錢撥款給東湖開發集團之後，東湖開發集團就剩下了一個空架子，靠在東湖上面搞遊船賺點船票費用來維持，十分艱難。

    東湖開發集團是副處級的架子，一把手是副處級幹部。資歷深的副總可以高配副處，屈利輝被塞到東湖開發區集團去，明顯是犯了錯誤的，估計屈利輝挪用捐款之後，也心虛，急著脫身。才同意去東湖開發集團這個空架子做個副總，怕是繼續呆在都江縣縣長位置上面，撤職開除黨籍都是有可能的……

    「我原則上同意！」

    楊子軒思考了一下才道，他知道屈利輝是市委辦下去的，和周立昌，費統這些市委辦的主人，肯定有脫不開的干係，所以他讓才宋靜聰把宴會上面他被女孩罵的事傳出去，才讓盧海生急急忙忙寫檢討……而不是讓審計局人立刻就帶隊下去搞突擊查賬！

    他這樣做可是給足了周立昌面子，如果周立昌還要死保屈利輝這些人。那麼，對不起了，楊市長就要舉起屠刀，拿這些人做開胃菜了！

    幸好周立昌政治智慧很高，很快就讓穆英出面做通屈利輝的思想工作。讓屈利輝挪窩。這樣做的好處很多，首先周立昌可以掌握主動，避免被楊子軒弄得下不了台。另外楊子軒也可以避免立刻和周立昌兵戎相見，現在兩人還是需要合作。當然，就算是鬥爭。也要在合作中鬥爭，而不是鬥爭中合作！

    「那好，我這就讓組織下去考察，最近會開個常龘委會通報一下情況……」穆英笑著說道，「這樣一來都江縣縣長位置就空了下來，市長對都江縣縣長有什麼好的人選推薦嗎？」

    「都江縣是我市和金京市接壤的縣份，地理條件優越，加上是幾個僑胞的家鄉，這個縣長人選，恐怕不能太魯莽的塞一個人上去……」穆英知道楊子軒這句話的意思，就是想要都江縣縣長這個位置，暫時先空著一段時間。

    穆英雖然對楊子軒好感不多，但是也不得不佩服楊子軒這是一步好棋，她知道楊子軒現在手頭並沒有十分合適的人選，貿貿然的推一個資歷不夠的人出來，在常龘委會或者書記辦公會上面很容易被否決，那傷的還是楊子軒的顏面，也會引起周立昌的極度反感，反而不如這樣懸空著縣長的位置，等到恰當的時機，再徐徐圖之……

    「市長的意見，我們會慎重考慮的！」

    掛了電話，楊子軒回到簽協儀式現場，發現盧海生的臉色難看的看著他……

    盧海生這次工作確實不怎麼得力，這個人，怎麼說呢？有點小聰明，也是個不錯的下屬，但是楊子軒總覺得他的視野有點狹窄，當然不是心胸狹窄，楊子軒在考慮政法委書記人選的時候，也就把他排除在外了，不然以盧海生的條件資歷，接政法委書記，那是夠了……

    這次盧海生又把「捐款修路」的事情，搞砸了，楊子軒當然要給點臉色他看看了，冷哼一聲，不理會走過來的盧海生。

    這下子盧海生更慌了，能夠直接打電話到楊子軒電話上面的人，肯定是有要緊的事情，盧海生就怕和他有關，要處理他什麼的……

    「你跟著我龘幹嘛？」

    楊子軒蹙了蹙眉頭，扭頭看了一眼跟著他的盧海生，冷喝了一聲。

    盧海生滿嘴苦水，擺出一個苦瓜臉，委屈到極點，楊子軒看著有點於心不忍，盧海生確實也沒犯什麼大錯，只是工作疏忽了而已，這樣一個有力的親信，倒不要丟了，想到這裡，楊子軒又心軟了……

    「不關你的事，是都江縣班子調整的事……」

    楊子軒說了一句，盧海生才鬆了一口氣，楊子軒又道，「謝書記可能對我市搞的綜合執法隊這一創舉感興趣，你最近回去好好整理一下思路，把這個綜合執法隊的職能理出一個思路，謝書記可能要下來考察一下，到時別怪我沒提醒你啊……」

    盧海生一臉茫然，謝書記，哪個謝書記啊……

    「還愣著幹嘛啊……」楊子軒看著盧海生一臉茫然，就心頭來氣，「不知道謝書記？我省政法系統還能有幾個可以稱為謝書記的……」

    盧海生立刻醒悟，兩眼放光，政法委謝海成書記！他要來我市檢查政法工作？那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啊！正要給楊子軒道謝提醒的時候，楊子軒已經走遠和曾志明等人有說有笑了……

    看著楊子軒在人群中眾星拱月的背影，盧海生鬱悶了幾天的心，又活躍了起來，跟著市長就是好，不然自己還不知道這個謝書記要來廣陵檢查工作呢……

    「樊康同志啊，怎麼不見招商局的人呢……」和曾志明談笑了一會兒，楊子軒才對樊康開腔。

    「剛才還見在這裡，現在又不知道哪裡去了，怎麼了，市長有事情要吩咐招商局去跑？」樊康四處張望了一下，才回答楊子軒的話。

    「沒什麼，之前聽曾先生提到他去找過招商局，說要投資的，不知道怎麼就擱置了下來，幸好這次在僑胞聯誼會上面再遇到曾先生，不然我們廣陵又要錯過一筆投資啊，想找招商局的同志，了解一下個中的情況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