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屋沒有曉黎想像的可怕的那幕,沒有李蘭的男友,只有同居者一人。她剛漱洗完,還穿著水紅的睡衣,見她帶進了他,他還問過她早晨好。她不理睬,沖她沒好氣的說,你一晚不回讓人擔心死了,叫我一夜都沒睡好。曉黎連連賠小對不起,擔心她當他的面說了更難聽的話。同居者不領情,毫不退讓的繼續責斥,你要有個長短的,我可怎麼對得起你的朋友李蘭,今後可得注意,有事先打個招呼,說著還瞅了他一眼。曉黎心想,把人家李蘭的男友都勾到自家來約會了,還有什麼對得起對不起的,但她嘴裡沒說,用眼睛蔑視了下,同居者又好感地瞟了帥哥兒,說怎麼,不服氣是怎的。又對他說,憑你說,她一夜不回,我該不該擔心,賠了白不了說,有了問題還得落個嫌疑的。李源當擔說,是我沒讓她回的。謝謝你的好意。同居者俏皮說,那好啊!你們都愛得這麼深了,乾脆把她接走算了。現在同居者多的是,是時尚,又不是什麼見不得陽光事。李源向曉黎示意了下,說我正是來向你謝辭,接她走的。又轉向曉黎親切說,曉黎,去收了你的東西。沒有這樣的思想準備,曉黎猶豫的站著不動。李源溫情說,哪是你的東西,我幫你收。此時的李源真讓曉黎感動,其言行甜蜜到了她的心坎。同居者熱情起來,就指給他那個履行箱什麼的。曉黎拉下臉,去收拾好簡單的行李,一古腦地塞進箱子裡,箱子裡書比行李多,提起就向外走,也不道謝。李源客套說,吵你了,有機會接你去我們那做客。
下了樓,曉黎不氣沖沖的了,接過行李,也不願同李源去,一時難住了他,不想她這麼執拗。有個性的她更讓他痴迷,想了想說,你不願去我家,那我只有請假陪你去找房子了。曉黎說,不能耽誤了你的工作,我一人能行。李源望了那沉甸甸的履行箱,實不忍心丟下她。又說,一個女孩一人去找房子,我不放心。曉黎犟在那裡,不時的望望樓上,似乎怕讓同居者瞧見笑話。李源又耐心勸說,你能不能暫時去我家歇個腳,等星期天休息我陪你去租房子。又補充說,我爸媽脾氣都很好的,你見了就知道。見她還是不表態,又說,你這也不行那也不行,總得現實點先有個歇腳的地方吧。再說提著行李箱去找房,不說拖累,人家也會要挾你的。想了想他的那些話,曉黎平和了表情,說這行李箱你替我管著,行啵。李源苦笑的說,我提著行李箱去公司,那不吵我魷魚才怪呢。曉黎也覺得好笑,那先放到你家裡去。李源說,哦,還是先去我家吧。曉黎眼睛一轉,他家裡有爸媽,量他不敢對自己怎樣的,便默許的同他去了。
的士幾個打轉穿行到了水果湖。水果湖的街道更寬敞潔靜,牆面淡雅而美觀,沒有那麼繁鬧。而更引起曉黎注意的是這裡還掛有省直機關單位顯赫的招牌。在省城四年了,聽說這裡是全省的首腦駐地,她沒有親臨過,也不敢輕易而貿然的闖來。的士按照李源的指點,轉進了宿舍區,在一個樓洞前停下。他們下了車,李源付了錢,提上她的行李箱,說走呵。曉黎東張西望的回過神來,跟他上到四樓,走進了寬敞富麗的三室二廳的大居室。曉黎有些驚異的說,這是你家的房,這麼大呀。李源輕巧說,這算什麼。還有更大的,客廳可舉辦舞會的。曉黎詭秘的示意他爸媽在啵。李源領會的,大聲說都上班去了。曉黎說,你爸媽是省里的幹部喲。李源說,算不上什麼幹部,作為跟黨幹了幾十年,大概是個縣處級吧。我懶得管他們的事。比我還不長進麼。然而,在曉黎的眼裡,確實是見識了,更拘謹起來,站立不定的。李源將她的行李箱放到客房去,說這是最小的一間,委屈你一下,等過兩天雙休陪你去找好房子,就讓你稱心如意了。曉黎過去看了這小房,至少有10多平米,比她們四個同學住的寢室還大。忙說,不行不行,我不能住你家,沒經大人允許,就引個女孩來家住,這算什麼呀。李源並沒有揣摩猜她的心思,一個勁地說,我不是已經申明是委屈你一下。曉黎說,我不是那意思,簡直有此受寵若驚的。李源愕然了,嗨,這算什麼,安心住吧。我爸媽都上班去了,就你一人在家,有什麼弱驚強驚的。說著,他看了下豎在牆壁邊的大座鐘,說不早了,我要遲到的。不等曉黎再說什麼,他匆匆的走人。邊走邊說,自己打開電視看,想上網我房裡有電腦。
李家簡直象個沒人住的陳列室,潔淨得跟電視裡攝的一樣。明晃的玻璃吊燈,杏色的真皮沙發,斑竹的涼墊子,電視矮櫃是淡粉色的與蘋果綠水紋窗簾遙相呼應。最鮮艷的一幕出現在牆壁上,那是一幅無框風景畫,畫面明朗而熱烈,湛藍的時空下盛開著一珠金黃的向日瞪,臥室都朝陽,明媚的陽光灑滿全屋,一切只能讓曉黎感觀而止。嘀噠的鐘聲一秒秒的格格脆響,似乎和她的心跳合著節拍。響得她心裡鼓咚不踏實起來,和這樣的家庭聯繫在一起,簡直是不可想像。她一直不敢坐下,時兒去看看門鎖好沒有;時兒又擔心他爸媽會突然回來,把她當陌生的異類,讓她怎麼面對。難道此前他已經向他爸媽介紹過自己不成。不爭氣的肚子偏要上側。衛生間裡還有座式馬桶,她第一次見,不敢坐上去,做賊似的蹲著。衛生間沒有一點異味,清新得比有的家庭廚房還整潔。一蹲上便池,水就自動沖開了,還嘩嗶的徹響,響得她心裡直跳,跳得大小便也不暢快,跳著更是怕人聽到沖水聲,而闖進屋來,把她當壞人抓起來就完,報上登過類似的竊賊。
電視啞在那兒她一直不敢啟開,更不用說上網啦,脆響的鐘聲報著時點,簡直要敲碎她心似的。時兒掩起雙耳,心裡說這算什麼,掩耳盜鈴似的。她心裡矛盾極了,既恨時鐘走快了,又怨時鐘走慢了,時鐘過了11點,也就是說他爸媽要下班回家了,也不知道李源回不回家的。很多打工單位不都安排有午飯麼。是誰先回誰後回,她不能等到自己難堪的一幕,不得不拿出手機來打他。然而,李源解釋公司很忙的,中午不能回家吃飯。我剛給我爸媽打過電話,他們會招待你的。我正要打你電話的。他爸媽說了,社會上都在獻愛心,這沒什麼。這話他沒告訴她,怕傷了她的自尊,她不是那種需要可憐的女孩子。一想未曾謀面,素未平生的他爸媽,曉黎苦澀澀的,堅決說不行不行。站在曉黎的角度,李源思襯片刻,也是這個理兒。便說,那你打的過來,中午我在雄楚大道的圖書城等你。我們一起吃午飯,我的單位就在附近。細算賬的士錢足夠一餐盒飯的。曉黎說,不好吧。我想去找李蘭。李源勸阻,去打攪別人不好的。曉黎堅持,我還有事跟她說。李源告訴她,你們在電話里說不就明白了。曉黎很乾脆的,不行。電話里說不清楚。李源見她態度堅決,就說那好。我們晚上見,你等我的電話。
其實曉黎沒去李蘭那,電話里告知她搬家了,沒說任何原因。李蘭又問她搬到哪兒了。她卻關了機。只聽到一半。心想,大家都有工作很忙的,而自己遊蕩著,心裡一點目標也沒有,無聊又無滋無味的。為了不讓手裡僅有的幾百塊錢很快沒有價值的花掉,她先去人才中心把自己的檔案手續辦了,寄存在那裡。然後徒走地去找了過去應聘的幾家單位。一路看到有招工廣告的地方也不放過的諮詢。然而,那些個體小飯店招雜工洗碗擇菜的她再沒有去過,也不敢去太屈從自己了。中午順路就吃了碗熱乾麵,討了口水喝。她還順路看到工商分局的單位,也進去打聽了辦公司的程序手續,和所需資金。一天下來,她腰酸腿軟腳痛的。夜幕都完全拉下來了,也不見李源來電話,她順路在小吃攤上坐下,買了碗餛飩。邊吃邊想,覺得自己和李源不僅隔天河,完全是兩條平行線,永遠不能相聚的,還覺得和他交友幾乎是一種奢望,不實際。她開始設計著自己的戀愛,婚姻和家庭,以實際點作為選向。一碗餛飩快吃完了,可自己的去處沒有著路。昨晚有李源陪著,熬過了一夜,今宵怎麼辦,往後的天天怎麼辦。不禁淚溢眼眶,想到了南橋的家鄉,和家裡疼愛她的爸媽;還有惦著她的姐姐;有艷陽沐浴得芬芳的米湯漿過的床被。狠不能長了翅膀飛回去,可他卻不是自己長久的依靠,一切美好理想的生活只能靠自己的努力來實現。想著這些的時候,她竟然在小桌上打起盹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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