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梁成濤坐到老闆椅上,腿一蹬,椅子旋轉,氣鼓鼓的,連腦袋也轉過去了,眼不見心不煩。
「老梁啊,你這什麼態度啊,」凌二走過去,扳過椅靠,把他的身子轉過來,沒好氣的道,「小孩子啊,咱哥倆認識是一天兩天了,你別搞這尿性,好像浦江人真是小男人,小娘們似得,讓人看不起了。」
「玩地域歧視?你是大男人了?盡做些讓人不齒的事情!」梁成濤沒有對視他的眼睛,拿起杯子,站起身,從飲水機下面的柜子里拿了一次性杯子,撮了一撇茶葉,咕嚕咕嚕泡上了水。
凌二的身後是蔣玉斌,做了凌二多年的秘書,凌二手一揚,他就明白了凌二的意思,把塞在公文包里的紫砂壺小心翼翼的掏出來,遞到了凌二的手裡。
然後朝著正在掃地上瓷杯碎片的金鐘招招手,金鐘輕輕的放下掃帚和灰層盒,跟在他身後,悄悄的帶上門,兩個人一起離開了辦公室。
凌二打開梁成濤的茶葉罐子,抓了一把茶葉在鼻子底下嗅了嗅,譏笑道,「你好歹也是這麼大身價的大老闆了,喝這種茶葉寒酸不寒酸?」
嘴上是這麼說,但是還是往茶壺裡放了一點,然後自己泡上了水,往沙發上一坐,翹著二郎腿,漫不經心的道,「作為寶潔集團的大股東,我現在正式通知你,我要求加入集團董事會。」
「你說入就入?我才是集團第一大股東!」梁成濤越發沒好氣了。
「哦,」凌二的手掌在大腿上有節奏的拍著,恍然大悟道,「你不說我都忘記了,那這麼說吧,你說我要是從小股東手裡收購,他們會賣嗎?」
「你別欺人太甚!」本來坐在老闆椅上的梁成濤,騰的站起來。
為了集團的發展,他做過多次融資,雖然他是最大股東,但是凌二加上小股東的股權是超過他的。
「那我就去找銀行?」凌二喜歡看他吃癟的樣子,笑著道,「聽說你已經質押了大部分股權,現在的話,銀行是不可能再繼續貸款給你了。
在他們那裡,如果寶潔集團不能自救,股票在他們手裡就是廢紙,他們會毫不猶豫的把你們告上法庭,當然,如果有接盤的,他們也會毫不猶豫的把你們出賣。」
「這麼說,你是吃定我了?」梁成濤承認他說的是事實。
寶潔集團如日中天之時,他是各個銀行的座上賓,不管他提出什麼要求,再苦再難,銀行都會答應。
但是,銀行送上的資金把企業送上了膨脹的巔峰。
現在墜落的時候,各個銀行居然毫無愧意的和他談原則。
正是所謂的「晴天送傘,下雨收傘」。
「老梁啊,我怎麼就跟你說不明白呢?」凌二笑著道,「我不但是幫你,也是幫廠里的幾萬員工,現在全國的就業形勢你也知道,一片下崗潮,失去工作,你知道對他們來說意味著什麼嗎?」
梁成濤默不作聲。
凌二接著道,「得了,我分分鐘幾千萬上下,沒工夫跟你瞎扯這麼多。
現在只有兩條路,第一,我替你給銀行擔保,你要用多長時間,我給你擔保多長時間。
第二,利華投資公司增資,我做大股東嘍,至於你能不能繼續做現在這個位置上,那就看我心情了。
你看著辦吧,自己選。」
梁成濤默不作聲,他不會質疑凌二的話,他和凌二雖然勢同水火,但是,對於凌二的人品和信用,他是相信的。
「走了,好好考慮一下。」凌二站起身,作勢就要走。
「等一下。」梁成濤突然出聲喊住了他。
凌二得意的笑笑,轉過頭又恢復了面無表情的臉,淡淡的看著他,想看他能說出什麼話。
「你替我擔保吧。」梁成濤嘆口氣道,「奶奶個熊,凌老二,老子又欠你人情了。」
這麼多年,他是憋著一口氣和凌二較勁的!
現在這口氣泄掉了,連說話都沒什麼底氣了。
處在風雨飄搖中的寶潔集團不但成功渡過了危機,而且還在一片驚嘆聲中,寶潔集團成功的收購了國內的兩家家日化企業。
「我該謝謝你?」時刻多年,梁成濤再次和凌二坐在了一個飯桌上。
「說聲謝謝吧。」凌二舉起杯子道,「不用不好意思。」
「謝謝。」出乎凌二的意料,梁成濤居然真的向他道謝了。
「不用謝。」凌二把杯子裡的啤酒一飲而盡,丟給他一根煙,笑著道,「人有壓力也不是沒有好處的嘛,起碼讓你學會了抽菸。」
兩個人一邊喝,一邊聊,梁成濤突然談到了日前震驚世界的日本考古學界的造假事件。
「簡直有點不敢相信。」在梁成濤的心裡,日苯人一直是以追求「完美」的「工匠」精神著稱於中國的。
凌二笑著道,「一個連歷史都不敢承認的國家,出什麼事都不會太奇怪。本身從山寨起家的,造假也不稀奇,不用大驚小怪。」
後來曝光的神戶鋼鐵數據造假,只是日苯造假的冰山一角,從汽車、飛機到坦克,就沒有日苯人篡改不了的數據。
出問題後,聲淚俱下,態度誠懇的鞠躬。
沒有鞠躬解決不了的,如果真解決不了,那就再鞠躬一次。
「五十步笑百步。」梁成濤無奈的攤攤手,「咱們現在的狀況,比日本還要差。劣幣驅逐良幣,市場怎麼發展,中國怎麼進步?
民營資本還沒發展起來,國企的日子又不好過,外資來勢洶洶,你說,真的要加入wto,我們還有機會嗎?」
「做好自己。」凌二笑笑,並沒有多解釋,喝完杯子裡的酒後,他笑著道,「準備好資金,我帶你到香港發財。」
索羅斯褥完東南亞的羊毛後,把目標放在了香港。
在東南亞,凌二可以配合他,同他一起賺錢。
但是在香港,凌二要說不,他要讓索羅斯有去無回。
信心當然不是來自他的能力,到現在為止,他還是對金融一竅不通。
他相信的是政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