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大哥去了定陽府,三年都沒有回來了,這次回來可要多住些日子。對了,大哥還沒見過小野呢,可要讓大哥好好看看孩子,補上一份厚禮呢。還有大哥家的新生的孩子,這次見了我們也得補份新生禮……」林子君反應過來,立刻開始想著需要準備什麼東西。
「好了,好了。這些都不用著急,大哥還不知道我們的情形。只怕你準備東西的越多,大哥還回來的更多。你只管把新被褥拿出兩床來曬曬。其他的大哥回來再說。」於文禮攔下要起身的夫郎,挨著坐下,拉過他的手,摩挲著手掌指尖的老繭。
於文禮心中有些酸澀,聲音有些低沉的說道,「是我拖累了大哥,他嫁去林家這些年在,要侍候長輩,照顧丈夫,還必須生養孩子。看看你就知道大哥的日子是如何過的,他勞他還有擔憂我,貼補我們。只怕更是辛苦。子君你嫁給我六年,沒有一日清閒,懷小野更是艱辛。我,是不是很沒用……」
「哪有這樣說的,大哥是真的辛苦。可我沒覺得我有多苦,我雖然是個哥兒,可自認不比你們爺們兒差,照樣可以養家餬口,頂門立戶。你可別和其他爺們兒一樣瞧不起我們,我雖沒什麼本事,可不代表別的哥兒沒有……你有這心,我們的日子一定會圓滿長久的。」林子君心中熨帖,嘴角含笑說道。
於文禮聽著也笑起來,「聽聽,你這話又歪到哪裡去了,我可沒有瞧不起你們,大哥很厲害,你也很好。只可惜世道如此,為難為了你們這些哥兒……好了,這話可扯遠了。我……」
於文禮話沒說完,聽到門外小王氏喊吃飯。便止住話頭,起身拉著夫郎,牽著孩子往堂屋去了。
於嘉澤聽自家爹爹和阿爸說的熱鬧,幾乎忘了自己。很是無奈,你們互表情意不該私下裡說嘛,當著我的面兒,我也很不好意思的哦,不過偶爾聽聽也無妨。
裝嫩可是個技術活兒,於嘉澤總覺得自己裝的很生硬,希望在別人看來不要太奇怪了。不說別的,先填飽自己的胃去。
於家這一頓晚飯吃的相安無事,誰都沒提起下午的事。連王氏也沒找茬,只是不給於文禮好臉色看。
於嘉澤的小屋說是屋子,不過是跟於文禮他們的房間,用拼起來的木板隔斷,加了一張小床和小柜子而已。晚上有響動兩邊都能聽到。
晚上於嘉澤躺在小床上,模模糊糊聽到自家爹爹阿小聲的交談。「子君,你說爹這次是故意的嗎?」於文禮的聲音裡帶著壓抑。房間裡沉寂了一會兒,林子君才輕輕的回應道,「子熙,別想了。」
月光透過窗戶,灑在床頭。房間裡徹底安靜了下去。
於嘉澤翻了個身,聽著隔壁淺淺的呼吸聲有些睡不著了。爺爺於家德真的故意阻止爹爹去參加府試的嗎?如果是,那是為什麼?
於嘉澤醒來的時候,已經天光大亮了。過了這麼久,還是穿不慣古代這繁瑣的衣服,襪子還得綁住收口……呵呵,用上輩子的眼光來看,這顏色單調老土的衣服,任誰穿上都有點灰撲撲的。不過滿世界都是這樣的,那就真的是要拼氣質和顏值了。
真得感謝於家算的是鄉紳之家,雖然沒有下人僕婦,好歹還買得起青鹽刷牙,澡豆洗臉。否則不能好好清潔口腔牙齒,沐浴洗髮。那真的要崩潰的。
林子君進房就看到自家兒子,已經穿完衣服。在小床上挪著步子疊被子,一個小豆丁床頭床尾跑來跑去,將被子疊好,床單抻平。真是可愛又乖巧。
林子君走過來,抱著兒子,在臉上香了一口。「小野真是乖巧,自己都做好了。」說著低頭整理於嘉澤的衣服。「來穿好鞋子,我們吃早飯去。」
於嘉澤一個上午都在百無聊賴的看吳家兩兄弟玩泥彈珠。
上輩子於嘉澤小時候常常玩彈珠,有錢的時候買玻璃的來玩,沒錢就自己用泥巴團幾個曬乾了玩。還收集了一把漂亮的玻璃彈珠,想作留作紀念,可惜搬家的時候弄丟了。如今看到了真是十分親切,也湊在旁邊摸了兩把。
林子君正與吳家夫郎閒聊,「小野這孩子,名兒野,人到乖巧,你可是有福了。」吳家的向林子君說道。
「你家這兩個壯實又活潑,看著才讓人歡喜呢。我家這個像他爹,是個呆子。」
「瞧你說的,像你家爺們兒還不好,能讀書上進。可不像就是個做個睜眼瞎。」
兩人互相誇讚起對方的孩子來,話頭還沒說完。吳遠就匆匆進來,喊道「林子,你快回家看看去,你家出嫁的大哥兒回來啦。」
「真的,這可真是太好了。吳家大哥,我這就回去了」,林子君驚喜的站起來,快步就準備拉著孩子往外去。
「林子你別急,我話還沒說完……」吳遠急忙喊住林子君。
「當家的,你攔著林子做什麼,這時候還不讓他家去?」吳家夫郎問道。
「吳家大哥,可還有別的事嗎?」林子君也疑惑的說。
「你家大哥兒一回來,就喊上里正和於家幾位長輩和你家三叔,一起到家裡去了。怕是有啥事呢?你可小心著點。」
「謝謝吳家大哥,那我先把孩子放在這裡,我先回去看看。」林子君道。
「你去吧,孩子我幫你照看一會兒。」吳家夫郎忙應道。
「小野乖,在這兒玩一會兒。阿爸有事離開一會兒。」
「嗯,阿爸,你去吧。」於嘉澤忍住沒甩開自家阿爸放在頭頂的手。
林子君匆匆去了,於嘉澤的心思也飛走了。於嘉澤蹲下身,漫不經心的撥弄著泥彈珠,想到家裡不知是個什麼情形。
吳家兩兄弟,老大吳石八歲,老二吳林六歲。看著小不點於嘉澤蹲在地上,有些好奇,於是湊過來拉著於嘉澤說道,「弟弟,我們教你玩彈珠,來來來,一起來吧。」
吳家夫夫囑咐這兄弟兩個陪著弟弟一起玩,也說起於家這事來。
「自從於家大哥兒往府城去了,這文禮夫夫倆日子可不好過,文禮在縣裡不常回來還好,這夫郎孩子留在家可沒少受氣。我在於家瞧見過,姓王的那兩位倒也干不出啥大事欺負人來。你們爺們兒是不知道,這小事兒才最是膈應人呢。」吳家夫郎說道。
「那些是小事拿不上檯面,值得於家大哥兒這麼陣仗。我看八成是因為今年八月,文禮半路被喊回來,沒考成舉人的事。」吳遠抬著眉毛說道。
「啥,那不是因為於老秀才病重,怕有個萬一……難道老秀才裝的?」吳家夫郎因為驚訝嗓門都高了起來。
「聲音小著點。我看八成是,要不這文禮一回來,老秀才沒幾天就活蹦亂跳了。你看看這才一個來月,病的快死的人都有力氣翻山去女兒溝耍了。」吳遠有些看不慣這老秀才,就把這猜測說了出來。
「哎吆,這可真是後爹了啊,攔著自家親兒子考功名。這可是光宗耀祖的大事啊!聽縣裡先生傳出來的話說,文禮今年十有八九能中啊。老秀才到底圖什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