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一個年,秦嘉澤光榮的成了一個古代小小讀書郎,背著阿爸新縫製的的斜挎包,打包進了私塾讀書。開始了漫長的古代讀書生涯,每日搖頭晃腦的讀書識字,酸爽的不得了。
呼,終於放學了!秦嘉澤快速的把桌子上的書本忘包里一塞,顧不得和同窗告別,站起來就往外走。跑到私塾之外,就帶著自己的書童爬上馬車往家趕。阿爸這幾天就要生了,肚子大的有點嚇人。雖然秦嘉澤看到男人挺著肚子,還是有些彆扭。但是看著自家阿爸的大肚子,每日辛苦的不行。幾個月下來肚子倒是起來了,人卻沒胖多少,心裡的擔憂一點也不少。
自從大夫說阿爸肚子裡不止一個孩子,家裡的氣氛就緊張起來,阿爸行動小心的不得了。爹爹這些天已經不去書院了,就在家裡守著阿爸。大伯這幾天也日日過來。家裡人人心裡都緊繃著一根弦,連下人最近做事都小心翼翼的,生怕惹了主家不高興。
這裡的哥兒生孩子和現代的剖腹產一樣,在肚子上劃一刀,把孩子取出來。其實就是一項手術。朝廷有專門的醫塾,裡面的大夫專職接生,經驗豐富老道。但是以現在的醫療條件,最危險的不是手術。人們最怕的是術後傷口感染,刀口不能癒合,許多人都是過不去這道關卡賠了性命。這個時代一旦感染無異於等死,現在可沒有特效藥來救人。
秦嘉澤下了馬車,一進大門就覺得今天家裡安靜的過分。秦嘉澤等不及找人問問,一個人直奔阿爸的院落去了。
秦文禮守著門口不停地轉圈,晃得於文敏眼暈,站起來拽住弟弟的衣袖讓他坐下,「你再急也沒用?裡面是官醫里最好的大夫,也準備了最好的藥材?你就放心吧。雙胎有多稀罕,你又不是不知道,裡面的大夫盡心著呢!」
秦文禮坐在凳子上,也坐不踏實,看看屋門,有扭頭對哥哥說道,「我知道,我知道。可是我就是放心不下,這幾個月子君一點肉都沒長,光看著肚子大了……哎!」
於文敏聞言,也不禁皺了眉頭,早起吃飯的時候就發動了,這都晌午了還沒個動靜。不過現在決不能說什麼喪氣話。
屋裡還是安安靜靜的,只有下人不停地往裡送熱水和消毒的烈酒,。
秦嘉澤看到的就是這番景象,爹爹急得冒汗,大伯皺著眉頭。秦嘉澤的心往下一沉,走進近了喊道,「爹,大伯。弟弟還沒出來嗎?阿爸怎麼樣了?」
秦文禮看到兒子突然出現在眼前,一時反應不過來。於文敏倒是立刻回道,「你個小孩子家家,怎麼跑到這兒來了?」抬頭瞅瞅日頭原來已經快正午了,孩子已經從私塾回來了。
秦文禮這時才回過神來,倒是沒那麼多顧忌,張口對兒子說道,「你阿爸還沒生下小弟弟來。你別在這兒待著了,去叫下人給你準備午飯,去別的院子先歇會兒吧,下午還得上學去呢。」
秦嘉澤看著這種情況怎麼能安心去吃飯,「我不去,我就要在這兒等弟弟出來,要看到阿爸平安才行。我在這兒等著,小弟弟一定很快就會出來。」
秦文禮看著皺著眉頭,抿緊嘴巴的兒子。心裡又是欣慰又有些好笑,這傻孩子他在這兒等著有什麼用?看著兒子這麼著急,也不好拂了孩子的孝心,真是轉眼兒子都這麼大了,懂事了。也罷,就讓他在這兒守著吧。
於文敏見此也很是欣慰,也不再趕秦嘉澤離開。
秦嘉澤扶著椅子,目光盯緊了門口。心裡暗暗祈禱,一定要平安啊。等這倆個小混蛋出來,自己必須得好好收拾他們一頓。
秦嘉澤現在是這麼想的,也不知到時候舍不捨得下手。
也不知秦嘉澤的話應驗了,還是純粹是巧合。秦嘉澤守在門口,不到一刻鐘,屋裡就傳來了一聲嬰兒的哭聲。
瞬間屋外的人都心都從嘴裡掉到嗓子眼兒,要等另一個也出來了,心才能放回肚子裡。秦嘉澤攥緊了手裡的古代版手錶,總覺得這分針被定住,時間都不動了。
秦嘉澤不知道這個朝代怎麼有了鐘錶,姑且稱之為表吧。雖然這表在現代人看來實在是粗糙的很,賣相難看的可以,也沒有秒針。但它確確實實是一個圓錶盤上分了十二個刻度,大概就代表著十二個小時的意思。一層透光差的玻璃蓋子蒙在上面,錶盤上也沒有阿拉伯數字,是一種跟拉丁字母有點像的符號。當時沈舅公送給自己的時候,費了好大力氣才控制住臉上的表情,不讓人看出異常來。秦嘉澤那時心裡的震驚啊,簡直沒法形容。秦嘉澤還以為已經有穿越人士光顧了這個朝代,蘇出了手錶和玻璃呢。瞬間提著小心臟被捏緊了,生怕來個撞車,萬一被認出來,實在想像不出那會是怎樣的情形?
借著年紀小,秦嘉澤小心翼翼打聽了表的來歷,知道了出處,才放心下來。手錶是舶來品,從遙遠的異國漂洋過海到了大秦。表蓋那叫琉璃不叫玻璃,大秦就有只不過製作困難,沒有在市面上普及而已。秦嘉澤那時候不知道是安心多一分,還是失落多一分。
不過那都不重要了,分針轉了十圈,有十分鐘了吧。第二個孩子怎麼還沒出來?秦文禮快要按捺不住,快把腳下的地板磨掉一層的時候,第二個孩子的哭聲終於傳了出來。
沈燕然老遠就聽到了秦靖燁爽朗肆意的大笑,嘴角也翹了起來。低頭輕輕彈了彈衣角不明顯的灰塵,能讓他這麼痛快大笑的事情也只有那麼一件了。半年了,也扯不清那些爛事。整整三個大營的軍械空有個樣子,暗地裡的銀子不知道進了誰的腰包?想到今日那些官員之間的明來暗往,互相推諉可真是,呵呵!以為凡是帶兵的都是傻子不成,連他們官場上的那些伎倆都看不透嗎?就為了那些人,惹得裡面那傢伙幾天吃不下飯,真是個傻子!不過這傻子可輪不到讓別人來欺負,那些人咱們等著瞧吧。沈燕然搖搖頭,把那些污糟事扔出腦子,還是趁著自家將軍開心,哄他多吃幾碗飯重要!
沈燕然喊過一個門口的侍衛,扔給他一塊銀子,吩咐他去外頭整治幾盤好菜回來,自己則推門直接進了屋子。看著自己心頭的傻子,拿著信紙笑的開懷,徑直走到桌案前坐下,說道,「瞧你都樂成什麼樣了!叫旁人聽到了,還以為大白天你屋頂叫金子砸了個窟窿呢。說說吧,你家新添的兩個侄孫哪天生的?」
「哈哈,還是我家燕然最聰明。四月二十六生的,添了兩個小爺兒。哈哈。」「等等,你說的不對,怎麼叫我家的,應該是我們家的才對。」秦靖燁攬過自家愛人的肩膀,轉過桌子和他臉對臉坐下。「怎麼了這是,又不想和我進一家門了?」
「你怎麼不說是你,進了沈家的門呢?」沈燕然向後靠著桌案,挑眉笑道。
秦靖燁聞言訕笑著,把臉湊到沈燕然跟前,眨巴著大眼睛,說道,「你怎麼能反悔呢?上次都已經拜過秦家祖宗了,反悔也不行了,我可不認。」
沈燕然一看這人裝傻的樣子,就生不起氣來。抿抿嘴角,伸出一根手指,將這張大臉推遠一點。方說道,「得了,別眨你的眼睛了。你也不拿鏡子照照你現在的臉,都起了幾層褶子了,還能像二十年前一樣,就憑著這張臉把我哄得暈頭轉向嗎?我當年也是傻,怎麼就和你湊活在一起了呢?可真是想不通。」
「燕然,燕然。那怎麼叫騙呢?明明是我花了好大的力氣,才求得和你兩情相悅的好不好。不過,我真的老了嗎?」秦靖燁語氣深沉的說完,又抬手摸摸臉,一副大受打擊的樣子,起身就要去找鏡子。
「行了,別裝了。都幾十歲的人了,還是這麼一副厚臉皮。你敢叫你外邊的手下看看你這幅樣子嗎?敢不敢叫嘉澤看看他英明神武的舅公,背地裡沒臉沒皮的樣子?」沈燕然永遠拿眼前這人沒辦法,賞這人一對白眼兒,轉過臉去不再瞧他。
「燕然。」秦靖燁忽然收起嬉皮笑臉的模樣,鄭重的拉起沈燕然的手,一隻手轉過把他的臉轉過來,認真與他雙眼相對,說道,「燕然,你後悔嗎?後悔和我在一起嗎?沒有自己的後代,還要被人議論……」
「秦靖燁,你傻嗎?說好了以後我們倆個人要躺進同一個棺材,埋到一塊兒地里的?怎麼,你不願意了?」沈燕然豎起好看的眉毛,瞪著一雙比午夜的星光還要燦爛的眼睛。
秦靖燁伸手捧起他的臉,仔細的看著這雙眼睛。眼前這人好像天生被老天爺厚待,時光這把刻刀都捨不得在他臉上留下一點痕跡,還像當年一樣一笑就讓自己著迷。當初見到這雙眼的時候,他就想著這雙眼比天上的星子還要好看,如果能天天看著就好了。秦靖燁一直很努力的建功立業,為了尋找四處流落的家人,為了讓這人一輩子陪著自己。
「對,我們說好的,以後睡一個棺材,埋在一個地方。你不後悔,我也不後悔。」
房間裡靜默了片刻,沈燕然握住這人的雙手,輕聲說道,「行了,都二十多年了,想換人也來不及了。咱們倆一直走到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