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是我!額,見過二公子。」雖然秦嘉澤有些拿不準英鈺是如何打算的,自己該不該行禮?腦子裡轉了一圈,還是行了個禮文士之間的禮儀,沒行大禮。
英鈺沒有阻止,只是出言道,「許久不見你了,你都這麼高了。」
這話怎麼說的,秦嘉澤心裡無奈的想到,你自己也是個半大孩子呢?這口氣可真像長輩對小輩說的。
秦嘉澤抬頭仔細掃視一眼站在前方的貴公子,一身湖藍緞袍,衣擺和袖口還繡著暗色的纏枝花紋,看著有種低調的華麗,既顯貴氣又不扎眼。腰間墜著一枚碧綠的葫蘆形玉佩,腳底一雙淺色綢面靴子。搭配起讓人覺得身姿挺拔,十分的有精神。
十二三歲的少年,長身玉立,面龐精緻,膚色白皙,一雙大眼略狹,鼻樑挺直,嘴唇微薄。這種面向讓人看著有些不易親近,英鈺身份高貴,又總是冷著一張臉,總也沒個笑容,不由得讓人心生敬畏,敬而遠之。所以除了衝著他的身份,上趕著討好的人,英鈺親近的同齡人並不多。誰讓他是天家子弟,堂兄弟們除了京城皇帝老子那一串兒兒子們,其他大多在各家封地,幾年也見不著一回。
要是讓秦嘉澤知道他這番狀況,一定會說如果放在上輩子,英鈺這就是妥妥的漫畫裡走出來的豪門冷麵貴公子,一定有無數少男少女迷戀的不行,說不定就不會如此孤單了。
「公子來買玉嗎?」秦嘉澤雖然心裡對英鈺有些親近的感覺,可在這個封建社會裡,秦嘉澤已經體會到什麼叫身份有別。所以這會兒實在是想不出,有什麼可以和這位王府公子說的。只得無奈的憋出這麼一句話來。
「嗯,大哥生辰要到了,想定做一塊玉件,做生辰禮物。只是還沒想好,不如你來幫我想一想?」英鈺似是想到什麼,手裡拿起一塊上好的玉石,側身對著秦嘉澤說道。
自始至終英鈺臉上的表情都讓人看不出變化,絕對可以稱得上面癱,不過到哪裡都免不了以貌取人的想法。所以英鈺的相貌和身份足彌補這種冷淡,秦嘉澤自然也不能免俗。
「啊?」秦嘉澤心裡哀嘆一聲,雖然為難但是對著這張臉也說不出拒絕的話來。
其實秦嘉澤真的見識真的不多,雖然現在秦家也是官宦世家,可是早年的積累在戰爭里毀於一旦,這幾年也沒緩過勁兒來。舅公秦靖燁又入了武職,本身對這些飾品玩物又不甚講究,至於雙親更不用提了。
所以秦家的賞玩擺設,飾品佩戴真這方面,真沒什麼出色的地方。秦嘉澤現在年紀也不大,不混什麼上流圈子,所以時下貴族子弟的流行愛好品味,是真的不怎麼了解。這會兒說也不個所以然來。
但既然英鈺已經發話了,自己也不好推脫,只得搜腸刮肚的想想上輩子的記憶,看看有什麼好的提議。
「別站那麼遠,走近點兒看,來看這塊白玉如何?雕成什麼好呢?」英鈺擺弄著手裡的玉石,問道。
「公子想送世子什麼東西?有什麼打算沒有,是玉佩、還是擺件?」秦嘉澤走進了看英鈺手中的玉石,瑩潤透亮,有成人一掌大小,做玉佩有點大,擺件有點小。
「我還沒想好。掌柜的還有什麼其他的好玉沒有,一起拿出來瞧瞧。」英鈺對手中這塊白玉似是不太滿意。
這能當上這麼大的玉石鋪子的掌柜,自然要有過人的眼力和應變的能力。掌柜這雙眼睛在客人身上溜一圈兒,就知道英鈺身份既貴又富。
這為公子一進來,就讓人清場,一看就不是好惹的。掌柜不放心夥計招呼貴人,親自招待貴客。這塊白玉已經是店裡數得上的好東西了,人家還看不上,眼光真是高。
不過玉緣堂既然能有如此名氣,店裡自然有鎮店的好東西。這會兒掌柜也不藏著掖著了,拿出來換銀子才是上策。
想到這兒掛上一副招牌笑容,向貴客拱手行禮道,「二位公子,我家店裡的還有幾塊品質極高的玉石,不知兩位有沒有興趣?」
「掌柜的有什麼好動西,不妨拿出來瞧瞧,只要東西好了,價錢好商量。」秦嘉澤看英鈺只是露出幾分興趣,但是不說話,只好自己充當話筒了。
「那是自然。本店有三塊鎮店之寶,一塊藍色金絲翡翠,一塊血玉,還有一塊極品羊脂玉。不過因為太過貴重,都放在樓上庫房裡。還請倆位移步樓上雅間,我為二位取出來一看。」掌柜的一見有門兒,這就是大把的銀子啊,心裡笑開了花,忙把東西一一說明。
果然聽著都是好東西,鎮店之寶啊!秦嘉澤兩輩子都沒見過這樣的好東西,心裡也好奇的很,十分想開開眼界。不過也沒忘了誰才是主場,便出言問英鈺的看法,「公子要上去看看嗎?」
「好,上去瞧瞧。」英鈺答應下來,轉身對身後跟著的護衛,說道,「王氏兄弟隨我上去,其他人留在樓下。走吧前面帶路。」
秦嘉澤一聽忙轉身去尋表哥和自己的書童楊葉,卻發現人都不在店裡了,剛剛還在啊?難道被趕出去了?
「我讓侍從請他們去別家坐坐,我會讓人告知他們你在這裡。」英鈺回頭看秦嘉澤在尋人,開口解釋道。
秦嘉澤無奈的眨眨眼,好吧,誰讓人家身份高貴惹不起呢?看來自己還挺榮幸的,有機會作陪王府公子。
其實還是秦嘉澤對這個封建等級感受不深,英鈺作為王府公子,而且還是現任王君唯一的孩子,王府唯二的公子。不說他自己就是身旁的護衛,也不會允許不熟悉的人一直陪在主子左右的。
秦嘉澤有一半還真是託了舅公秦靖燁的福。秦靖燁是定陽王的手下愛將,雖然被調走了,但能被派到定陽王的封地任職,就說明這之間關係匪淺。王府護衛自然高看一眼,放心許多,至於跟著秦靖燁來的人,那就呵呵了!
當然護衛們如此緊張主子的安全,還有其他的原因,只不為外人所知罷了。
「走吧,掌柜的帶路。」英鈺催促道。
「哎,貴客這邊請。」掌柜的側著身子在前頭帶路。
剛才提到的一名王府的護衛朝英鈺拱手告罪,跟在掌柜後頭,在前探路。英鈺和秦嘉澤隨後跟上,另一位墊底走在最後。
掌柜領著二人進了雅間,讓夥計上了熱茶,自己告退的去取玉石了。樓上的雅間布置的極為舒適,門窗緊閉,保密性也十分的好,看來樓上確實放了不少好東西。
秦嘉澤與英鈺圍著桌子坐下,桌上有點心熱茶。護衛一人守在門口,一人緊跟進來,站在英鈺身後。
英鈺伸手端起桌上的熱茶,放在鼻子前輕輕嗅了嗅,卻不如口,又放了回去。
這是嫌棄茶葉太差嗎?秦嘉澤是真有點渴了,對茶葉不怎麼講究,解渴就行。直接端面前的茶來,輕輕吹了吹,慢慢小口喝著。
「二公子,冒昧的問一句,不知大公子今年貴庚,是什麼屬相?」屋裡氣氛冷凝,秦嘉澤只好接著剛才的話題問下去。
「英鈺,沒人的時候可以叫我英鈺。」英鈺轉過臉來對著秦嘉澤說道,語氣認真。
秦嘉澤聞言一時有些怔楞,這會不會太冒犯了,可英鈺好像很認真的樣子。
「這樣啊,那……」
「梆!」聲音很輕,但屋裡的人都聽到了,是人倒下的聲音,出事了,外面太安靜了。
秦嘉澤條件反射的站起來,英鈺依然坐在位子上,臉色沉靜,護衛擋在英鈺身前,看向門口。
這時候首先應該大聲呼救,秦嘉澤倒下的時候想到,眼睛餘光里看到英鈺和護衛都來不及反應,也倒下了。「綁架!」這是秦嘉澤腦子裡最後的念頭……
嘶,好冷,哪裡這麼硬?不對,這是哪兒?秦嘉澤迷迷糊糊的感覺身下不對,瞬間反應過來,自己和英鈺是被人迷暈了。而且還不知道是怎麼暈倒的,如果自己是喝茶,那英鈺呢?
各種想法在秦嘉澤腦子裡亂竄,頭好疼,眼睛睜不開,一定要睜開眼,一定!
睜眼都費了好大力氣,身上好像沒什麼力氣,手腳都動不了,被綁住了。英鈺在哪兒?秦嘉澤半躺在地上,使勁扭動著坐起來,四處查看英鈺的蹤跡。牆角,那有一個人躺在地上,藍色的衣服,是英鈺!
「呼,呼!」秦嘉澤身上沒力氣,又被綁著手腳,像軟體動物一樣,蠕動著到了英鈺跟前。
「英鈺,英鈺,快醒醒!」,秦嘉澤這會兒也不講究了,直呼英鈺的名字,看他沒反應。還好胳膊綁在身前,拍吧,拍醒他。秦嘉澤使勁兒推推地上的英鈺,又是拍又是推,英鈺終於有動靜了。
片刻之後,英鈺費力坐起來。秦嘉澤感覺身上的力氣漸漸回來了,試著站起來,踉蹌著挪到英鈺身邊,和他靠在一起,「我們被人擄走了,雖然不知道這是哪兒,不過應該還沒出城。」秦嘉澤的聲音有些顫抖。
「你怎麼知道我們沒出城?」英鈺的精神不好,聲音有些沙啞,語氣倒比秦嘉澤平靜。
「看牆面,是青磚房,城外農家多是土坯房,更何況這還是個柴房,哪個農家會這麼有錢?你看那邊的幾捆柴火,都是大小相近整齊的一捆。農家的柴火大多都是不分大小,粗細不一的枝幹都撿回去,不會這麼整齊。這裡頭也沒麥秸、樹皮、干雜草,那邊兒是一包松針,是引火用的,村子裡沒這麼講究。」秦嘉澤都佩服自己這時候,竟然能看出這麼多東西來,呵呵。這是人到險境,激發的潛力嗎?
「呼,不過我也不能確定。再者王府的人一定發現你失蹤,會馬上封城吧?」秦嘉澤咳嗽兩聲,有些難受的深吸了一口氣。
「對,王府一定會下令封城的,一定。」英鈺啞著嗓子說道,像是保證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