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背後再次傳來震盪天地的聲響,九頭龍雪心忍不住再度回頭望去。
跟著大部隊離開數百米,她仍然能見到越過建築物豎起身軀的蠕蟲,以及照亮夜空的以太光影。
自己的哥哥,還有林素先生他們,還在那邊戰鬥。
九頭龍雪心對此心知肚明。
第一次,對自己的弱小感覺到了強烈的憎恨。
這份悔恨令她心如刀絞。
九頭龍雪心的天賦很強,無論是在以太上,還是在武道上。
她對自己有非常清醒的認知。
甚至在一段時間裡有意識的隱瞞一部分修煉成果,才不至於會打擊到自己的哥哥九頭龍琢磨。
——後者在她這個年齡的時候,可遠沒有自己那麼強。
這還只是躲在家裡閉門造車的結果。
若是加入陰陽寮出任務,經歷歷練,想必提升速度還會更快!
九頭龍雪心甚至可以斷言,哪怕是先前還在騰蛇小隊裡的那名時雨真宵,天賦也不如自己。
如果不是九頭龍琢磨攔著,再加上九頭龍雪心的性格緣故,她早就被破格錄取到陰陽寮中,作為下一代騰蛇小隊成員進行培養。
小小年紀便有如此成就,九頭龍雪心心裡自然充滿了傲氣。
雖然北海道一行將她的性格變得怯懦膽小,但內心深處對實力的自傲和自信,卻從來都沒有變過。
哪怕是面對九頭龍琢磨,她的哥哥,九頭龍雪心也從沒有過遙不可及的心情。
總有一天可以追上,只是時間問題。
——在得出這個結論的時候,她對自己沒有任何的質疑,仿佛這是理所當然的一般。
但是今天,她竟然第一次對自己產生了懷疑和悔意。
懷疑自己能力不足,後悔自己實力不夠。
弱小的她,就只能像這樣,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哥哥和其他人在那邊拼殺。
自己卻什麼都做不到,甚至只能跟著大部隊逃離。
這樣的自己,到底有什麼價值可言......
九頭龍雪心捏緊了手中的十字長槍,突然猛地回頭。
但還沒衝出兩步,風魔五十嵐就悄無聲息的出現在她面前。
「放棄吧,我是不會讓你去的。」
風魔五十嵐臉色嚴肅。
九頭龍雪心還是第一次見到她的五十嵐姐有這麼認真的時候。
她咬緊了牙關,「讓開,五十嵐姐......我,不想當一個廢物。」
風魔五十嵐沉默了一下,突然上前一步,揮掌。
啪!
九頭龍雪心臉上留下一個紅色的巴掌,她側過頭,一臉驚愕。
「五十嵐....姐?」
「你是想說,待在這裡的我也是廢物,對嗎?」
風魔五十嵐的臉色陌生得讓九頭龍雪心害怕。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
「別太自以為是了,九頭龍雪心!
你以為你是你哥哥嗎,你以為你去了就能幫到忙,甚至跟主角一樣力挽狂瀾嗎?!
自大也要有個限度!」
風魔五十嵐點了一下九頭龍雪心的胸口,沒用力,卻讓後者踉蹌著退了半步。
「我,我......」
仿佛面對生氣的母親一般,九頭龍雪心低下頭,手足無措。
風魔五十嵐的表情鬆弛下來。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因為我也是一樣的心情。想要回去幫忙,可以理解。
但憑現在的你還不夠格,反而還會讓家主大人分心,我絕對不會允許。」
「那五十嵐姐去不就好了。」
九頭龍雪心抬起頭來,臉色認真。
「如果是比我強那麼多的五十嵐姐的話,一定能幫到哥哥和林素先生他們吧。」
「我的職責是保護你,雪心大小姐。這對家主大人,和九頭龍家來說,才是一等一的大事。」
風魔五十嵐說道。
「若是你死在了不知從哪裡衝出來的妖魔手裡,那我就算在家主大人面前切腹自盡也了卻不了這份罪孽。」
「那我們就一起去——」
「想都別想。」
風魔五十嵐眼神一嚴厲,九頭龍雪心頓時就退卻了。
但是不服輸的心情,讓她一言不發,鬧脾氣般的沉默下來。
風魔五十嵐只得強行掰過她的肩膀,讓她轉過身朝前走。
「好了好了,再不快點,就要被大部隊丟下了。」
就在這時,大部隊又一次遭遇了一批妖魔的襲擊。
幸好裡頭沒有特別強的個體,屬於可以應付的範疇內。
看著其他陰陽寮成員上去迎戰,風魔五十嵐拍拍九頭龍雪心的手臂。
「去吧,去幫幫大家的忙,也讓我見識一下你的槍術有沒有進步。」
「我......」
九頭龍雪心面露猶豫。
「現在的你或許不夠強大,但只要勤學苦練,不斷跟強大的敵人戰鬥,可能很快就會把我甩開吧。」
風魔五十嵐從九頭龍雪心的肩膀探出頭來,看著她笑道。
「記住這份不甘的心情,我希望有一天,您能真正站在家主大人的身側,與他並肩作戰。」
「.......謝謝你,五十嵐姐,我不會再衝動了。」
九頭龍雪心呼出一口氣,抬起滿是堅毅的小臉。
「我想要變強,比以前更快.......你會幫我嗎?」
「當然了。」
風魔五十嵐笑得很開心。
「你可是我所服侍的大小姐,那個,讓風魔一族臣服的九頭龍啊......」
.....................
望著一片狼藉的戰場,林素心中無悲無喜。
他們的合擊也許起作用了,也許沒有。
但從結果上來說,以付出這麼多性命為代價,也還是沒能換到地底蠕蟲的命,在他看來就已經輸了。
林素環視四周。
在戰鬥途中突然湧現的大批妖魔占據了破碎的街道,將同伴的屍體淹沒。
放眼望去,還在戰鬥的只有九頭龍琢磨一人。
除了林素和他以外,其他人已經全員犧牲。
從平常的作風來看,林素本以為九頭龍琢磨會是個理性的人。
沒想到打上頭了卻是個瘋批,一副同歸於盡的架勢,宛如戰神般一步不退。
但,識時務者為俊傑。
既然已經吃到苦頭,撤退保命才是最正確的選擇。
林素在心裡說。
地底蠕蟲的追擊能力不強,至少他和九頭龍琢磨,是有能力逃過追殺的。
承認吧,他們已經沒機會了。
a級妖魔,不是他這個小蝦米能打的。
但是......這種不甘心的心情,又算什麼呢。
逃才是正確的,不是嗎?
為什麼自己還在糾結。
林素望著還在堅持的九頭龍琢磨,心裡像有把火在燒。
他發泄似的把破爛的上衣甩在地上。
算了,傻逼就傻逼!
男人不傻逼那還叫男人嗎!
林素從物品欄中掏出了一瓶藥水。
眼神閃過一抹忌憚,但隨後化作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