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禮登山而行,如履平地,來到愚人峰頂的時候,黎工知還沒有到。
「果然走的太快了,贏了也沒成就感。」
他嘟囔了一句,就那麼站著,想想又不對,猛的轉身盯著小木屋看。
「真的是走快了,還要等多久呢,連殺人的興致都弱了幾分。」
小木屋的門打開,女人穿著高叉旗袍走出,光著腳丫,旗袍的後面還墜著一根絨白尾巴。
「莊公子終於捨得來看人家了,真是讓人家激動呢。」她款款走來,濃妝淡抹倒也不至讓人覺得妖艷,但一顰一笑卻是十足的狐狸精。
莊禮寵辱不驚:「能讓姑娘認識,也是一種榮幸,姑娘怎麼稱呼?」
女人仿佛沒聽到問話,一手勾著莊禮下巴,顧盼生姿,吐蘭如春:「若莊公子不嫌棄妾身薄柳之姿,不如現在妾身就以身相許,洞個房!」
莊禮更加認真:「姑娘請自重,我自小腎水不足,就算姑娘美若天仙,也不敢有半分不好的念頭,實在是害怕丟了性命。」
「牡丹花下死,做鬼都風流,人家是一介狐狸精,不是比那牡丹強的多?莊公子遂了人家的心愿吧。」
「使不得,姑娘天資聰慧,不是狐狸精,我看人還是挺準的。」
女人痴痴的笑了起來:「莊公子果然是人中龍,定性非凡。妾身俗名花牡丹,不知莊公子可聽過?」
莊禮想了想,確認自己沒有聽過,才說:「這樣說來牡丹姑娘應該有些名氣,只是我見聞太少,沒有聽過牡丹姑娘。對了,剛才應該有幾個綠衣人登頂,牡丹姑娘見過麼?」
「見了,被小六吃了。」花牡丹指了指下面。
一隻大黑爪子緩慢的從下方伸出,又緩慢的沉落下去。
莊禮頓時明悟了:「我知道了,這就是我見過的那隻大妖怪,剛才我還和人說還好那時候我跑得快,要不然……大妖怪就死了。」
「莊公子真是幽默!」花牡丹揪下絨白尾巴丟進小木屋,笑道:「剛才那幾個綠衣人在山中央作手腳,被小六看到了,一路追趕到山頂,見妾身生的漂亮生了非分之想,妾身當然不會順從,小六
就把幾個人都吃掉了。」
鬼才會信!
那六個黎山宗的弟子雖然是狗腿子,倒也有些功底,戰骨境三四層的樣子,就算打不過所謂的小六,逃跑一兩個也不是問題。
問題的根源在於花牡丹。
能讓大妖怪小六那麼順從的主人,怎會普通?
不過黎山宗的子弟死了倒也省事了,畢竟在山腳下的時候黎工知等人就有了動手的念頭。
「牡丹姑娘,還有一人正在上山,戰骨境五層,你猜我幾招可以殺了他?」他側身問,鵝毛白雪加身,風姿卓越。
「三招吧?」
「一招!」
「公子好功夫。」
「不敢當,最多和姑娘打個平手。」
花牡丹眼眸流轉,快要笑成牡丹花了:「既然如此,不如喝點酒,不要打打殺殺了。」
「好,今日為姑娘,便破了這酒戒。」
兩人相顧,起步進了小木屋。
黎工知一路飛奔,路上碰到個陷阱,險些掉落進去,這讓他很是憤怒。
幾個不成器的手下設置的陷阱不但沒有阻攔對手,反倒坑了自家主子。
「等到山頂,一定要好好教訓這幾個王八蛋,順便,殺了那個鳥人。然後回去宗門,搬高手過來,徹底占領愚山。」
他的速度越來越快,眼看峰頂在望,豪氣橫生:「真是好山,必然藏著重寶。等下那莊禮如果比我先到峰頂,我拔腿就跑,想都不要想,如果我先到峰頂,倒是要殺了他。這愚山的秘密只能屬於
我和黎山宗。」
正想著,一隻黑色的大爪子從天而降,雪花隨著簌簌落下。
黎工知作為戰骨境五層的修士,自然反應極快,橫著移動身軀躲避,卻還是擦到了臂膀。
他回頭看,一隻黑色的大蜘蛛直立起來,比三個普通的房屋還要高,生在頭部前角的兩隻眼睛正盯著他。
「大妖怪啊!」
他抬腿就跑,比之先前還要快的多,奈何大蜘蛛在後面,他只能向前面跑。
大蜘蛛在後面追,剛好跟上他的速度。
很快到了山頂,眼見有一座木屋,黎工知直接沖了進去,接著就傻眼了。
莊禮席地而坐,花牡丹半臥著,旗袍張開些許,旖旎誘人。
在兩人中間擺著一個小方桌,下面是柴火,正在煮酒。
「你……」他指著莊禮:「你害我?他們人呢?」
花牡丹半笑:「誰?哦,死了,我殺的」
「你……」黎工知面色漲的通紅,目眥盡裂。
花牡丹不在意的說:「我也想殺你,但是有客人呢,就放你一條活路。去吧!」
黎工知又看向莊禮:「你,起來,我要跟你決一死戰。」
莊禮喝了一口酒,嗆的咳嗽了一下,努力壓下開口道:「在你見到我的時候,你已經不配和我決戰,你不敢直接對我出手。」
他轉身站起,摩挲手掌:「如果當時你向我出手,我一招就可以殺你。你在試探我,藉口比試仍舊是試探。你對你的狗腿子說半路設下埋伏,是想殺我,現在,你還想殺我。我忽然對殺你也提起
一點興趣了。」
「莊公子,你要想好。」花牡丹提醒道:「黎山宗乃是俞州第三大宗派,你殺了他們的少宗主,恐怕會有些麻煩,畢竟,他們的宗主快要踏入舍法境了。」
莊禮想了想,覺得也在理,又坐了下來。
「懦夫!」
黎工知咆哮,抽出長劍,直向莊禮後腦。
刷!
花牡丹抬手,仍舊是一指彈出,黎工知的手臂為止一頓,長劍落地,鮮血流淌而出。
「對我客人無理,這是警告,你去吧。」
黎工知憤恨盯著莊禮,抱著受傷的手臂跑出,徑直下山,卻沒有遇到小六的阻攔。
莊禮若有所思:「牡丹姑娘很厲害,我收回剛才的話,我自愧不如。」
一記飛針廢人手臂,這已是舍法境的手段了。
以蠻力催動飛針最多能傷人,即便是飛針入腦,也不會立刻死亡。
方才一記飛針彈出,載著法,纖細入毫顛的飛針便能造成拇指大小的傷口,可見花牡丹並非一般的舍法境修士。
花牡丹抿了一口酒,細聲道:「我觀察莊公子一年多,氣息澎湃,並非一般戰骨境修士。」
「我目前為戰骨境第七層,只是身體從小就虛弱,為了多活些日子,只能不斷打磨。」
「戰骨七層?」
花牡丹美眸睜大,不敢置信。
莊禮的體魄給她的壓迫感已經不僅僅局限於戰骨境了,比她也不遑多讓。
如果真是戰骨七層,這人簡直比蠻龍還要恐怖。
莊禮自顧自的飲酒,似是不勝酒力:「小的時候,家裡人請過大夫,說我活不過十歲,因為身體太虛弱,隨著年齡的增長,身體承受的壓迫會越來越強。」
「我拼命的修煉,終於熬過了十歲,後來,我已經能感知到自己生命的剩餘量,今年我十六歲,如果晉級到戰骨境八層,我可以活到二十歲,怎樣,有趣不?」
花牡丹搖頭:「一點也不有趣,二十歲也不夠長啊。」
「不,很有趣的。」莊禮適應了酒的烈,開始大口喝:「我已經不在乎自己的性命了,死也沒什麼可怕的,不過和命運抗爭的過程,讓人很享受。再後來,我又覺得大道有趣,玄乎奇蹟,你看,
我這個註定了十歲早夭的人,修煉後都能多活這麼多年。」
花牡丹長吸氣,頓頭道:「我現在知道你這個人很有趣了。愚山即將有一場大風雨,你需要躲避麼?」
「你掀起來的麼?」
「順手而為!」
「我剛好也想知道很久以前的那個世界是怎樣的。」
「聯手?」
「不是已經聯手了麼?」莊禮笑著起身,身形晃蕩:「不過,我還是要表示一下,再煮酒,待我殺人回來,要酩酊大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