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洪家大宅。
冰冷幽暗的牢籠內,一陣陣鐵鎖震盪之聲不絕於耳,一雙猩紅的眸光好似燭火般在黑暗中閃爍,散發著野獸般的狂野。
「北山妖修一脈,傳承古老,名動江州想不到你這樣的小角色都花了我這麼多力氣。」
跳動的燭火將洪新貴的影子拉得老長,他望著牢籠內的精怪,不由露出一抹冷冽的笑意。
為了抓捕這頭精怪,他可是動用了洪家的力量,明日將其押入靈鑒死,登記造冊,便是大功一件,到時候他在靈鑒司的身份水漲船高,在洪家的話語權自然也會隨之提升。
念及於此,洪新貴臉上笑意更濃,先前在【鳳吟樓】內的不快瞬間消散了三分。
「若非寡不敵眾,你們能抓到我?」冰冷的聲音從鐵籠內傳來。
「青葉,我跟你做個交易如何?」洪新貴略一沉吟,道出來精怪的名字。
「交易?」
「你幫我殺個人,我便放你一條生路。」
「殺人?你自己不會殺嗎?」冷冽的笑聲從鐵籠內傳了出來。
「那人的身份極為特別我若動手,怕是會很麻煩」
洪新貴的腦海中浮現出王渾的身影,即便對方再不受待見,那也是王家的嫡子,如果真的死在他的手裡,那便是天大的麻煩。
可是眼前的精怪便不同了。
「什麼人?」鐵籠內的那道詭異身影似是動了心。
「他叫王渾,乃是王家嫡子,如今便住在郊外的綠柳山莊。」
說到此處,洪新貴稍稍一頓,看向鐵籠內那猩紅的眼眸。
「或許伱不知道」
「他是林禪音留下的種!」
鐺鐺鐺
話音剛落,牢籠內響起一陣鐵鏈震盪的聲音,透出那精怪昂揚激動的情緒。
十八年前,林禪音與北山觀主戰於滄浪江山,一劍斷江流,勝了對方一招。
北山觀主曾經立下重誓,終此一生,絕不出北山觀半步,不過十八年後,他的傳人會下山登門,向林禪音的後人討教。
北山妖修一脈,乃是名動江州的古宗,北山觀主更是突破妖道五變之上的高手。
牢籠內的精怪,出身北山觀,雖然算不上北山觀主的弟子,可如果他能夠殺掉林禪音的兒子,日後回到北山觀,必定可以揚眉吐氣,從此地位非凡。
「你不怕我跑了嗎?」
就在此時,鐵籠內的身影冷靜下來,幽幽開口。
「你走得出這座牢籠,卻走不出離陽城。」洪新貴冷笑道。
「好,我應下了。」
「開閘門!」
洪新貴一聲令下,巨大的鋼門緩緩拉開,與此同時,猩風鋪面,一道黑影自牢籠內游竄出來,徑直飛了出去。
「少爺,若要收拾那王家嫡子,為何不直接動手,還要跟那精怪交易?」
就在此時,一位雙鬢斑白的中年男子湊了上來,小心翼翼地詢問。
「蠢貨你以為那是誰?別說他是王家嫡子就算是王家一個普通的弟子,若是橫死在自己的莊子你知道會是多大的麻煩嗎?」
洪新貴眸光斜睨,露出不悅之色,怎麼自己身邊竟是這種沒有腦子的酒囊飯袋!?
「可如果是北山觀的精怪出手那就完全不同了有這重身份在,誰也不會懷疑到我們頭上」洪新貴冷笑道。
北山觀原本就與林禪音素有舊怨,門下精怪殺了林禪音的兒子,合情合理。
以北山觀勢力之大,王家也只能就此作罷。
「陳伯你帶上十二名死士,前往綠柳山莊外面等候一旦那孽畜得手出來,你便將其當場擊殺」
洪新貴冷笑,殺人滅口,死無對證,到時候,他還能博個斬妖除魔的名聲,只可惜他晚了一步,讓王家兄弟死在了妖孽爪牙之下。
「痛心疾首啊。」
洪新貴咧嘴輕笑,方才在鳳吟樓的種種不快頃刻煙消雲散。
深夜,月亮好似狐狸的眼睛漠然地望著人間。
王渾回到莊子,已經不見光亮。
「嗯!?」
他剛進後院,黃星兒恍若鬼魅一般跳了出來,圍著他聞了又聞。
「你幹嘛?」
「你身上有股子畜生的味道」
黃星兒尾巴豎起,一臉厭惡地盯著王渾,眸子裡閃爍出深深的敵意。
「你出去鬼混了?」
「什麼叫做鬼混?我只是做了男人該做的事情。」王渾瞥了一眼,淡淡道。
沈小樓曾經說過,世界上只有一種男人是最沒用的,那便是
白天沒鳥事,晚上鳥沒事。
不想成為這種男人,就不能讓鳥閒著。
「你洗乾淨了我再回來」
黃星兒一臉嫌棄地盯著王渾,轉身便走,直接竄出了院子,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這些精怪鼻子還真靈。」
王渾嘖嘖稱奇,取出懷中的【白貓洗潔精露】,自顧自地清洗起來。
片刻後,他身上的氣息便洗得乾乾淨淨,不留一絲一毫。
「該睡了,回頭得找個機會探探府里的虛實。」王渾伸了個懶腰,便要進屋。
「你便是林禪音的兒子?王家的嫡子嗎?」
就在此時,一陣冰冷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王渾轉身望去,便見森然月光下,一位乾瘦的男子緩緩走來,猩紅的眸光泛起冰冷之色。
「算你倒霉!」那男子舔了舔嘴角,好似要開席一般,冷冽地望著王渾。
「夜遊變!?」
王渾愣住了,堪破虛實,眼前哪有什麼乾瘦男子,分明是一條吐著信子的大青蛇,遊走在院子裡,轉眼間,便到了他的跟前,張開了血盆大口。
噗嗤
幾乎同一時刻,王渾猛地探出手來,一把抓住了大青蛇的脖頸,輕輕一捏,後者的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
「你你怎麼會」
這一刻,大青蛇只覺得渾身的氣血都被那恐怖的怪力捏住,可怕的氣息竟是從眼前這位王家嫡子身上傳來。
「你你」
「什麼玩意也敢上門送夜宵?」王渾神色古怪,如今【夜遊變】的精怪在他眼裡也就是一坨屎而已。
此時此刻,綠柳山莊外,密林深處。
陳伯已經帶著一眾洪家死士等候多時,只要那妖孽得手出來,他們便可以殺人滅口。
「有人。」
突然,陳伯一抬手,立刻警覺起來。
遠處,一道孤零零的身影提著燈籠,從遠處走來,晃蕩的光亮剛好照見陳伯和他身後的死士。
「莊子裡的僕從啊。」
陳伯見狀,不由鬆了口氣,看著有些怯懦卻還敢出來巡夜的初九,不由露出不善之色。
洪家死士,心領神會,紛紛散開,將那怯生生的初九圍在中央。
「這這是我們王家的莊子請你們離開」
「好好嗎!?」初九縮著身子,竟以請求的口吻驅趕道。
此言一出,便引得眾人哄然大笑。
「小鬼,你們家主人沒告訴你,做人要少走夜路嗎?」陳伯冷笑道。
「沒沒有」初九搖了搖頭。
「少爺只教過我少小離家老大回」
「下面一句是是」
初九捂著腦袋,只覺得頭疼欲裂,連手中的燈籠都掉在了地上。
「少小離家老大回,綠柳莊外漚花肥」
就在此時,陰冷的聲音在密林中幽幽響徹,初九捂著腦袋,好似變了個人似的,雙眸之中透著濃烈的瘋狂和興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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