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下降了多久,眾人周圍的景色一變,不再是淵面黑暗,而是到處充斥著熾烈的火光。筆硯閣 m.biyange.net
那是無盡的岩漿,猩紅滾滾,所有人如同置身於浩瀚火海。
當然,岩漿沒有燒到眾人,環繞周圍,眾人所在的中間的圓柱通道依舊存在。
直到這裡,大家才看出來,原來那條直通向下的無底洞,並不是由周圍的岩壁構成,其實是一條直插地底的領域。
只不過之前在地殼部位,所有周圍都是岩壁。
而如今,他們深入到無盡的地火岩漿區域,所以環境也隨之變化。
恐怖的熱量將他們炙烤,無形的壓力也莫名施加於身。
張辟疆提醒道「大家注意點,雖然歸墟通道看似隔開了環境,但環境影響照樣會施加,我們現在其實等同於自然浸泡在地底岩漿中。」
「如果不能忍受,一定要說。」
眾人點頭,他們的確感覺痛苦難忍,得虧個個實力不俗,早已提前妙法加身。
「還有多遠到底啊?」
「用不了超凡力量,難道就一直潛水?」
所有非自然的力量,都被凝固,儘管提前綻放了很多能量,但卻無法控制。
防禦有餘,但失了變化。
就像是金剛術與避水術,狀態效果凝固於體表,讓他們能持續地不懼高壓和窒息,但飛行術是一種御氣,御不了自然也就飛不了。
「你們沒發現,我們速度越來越快了嗎?」張辟疆笑道。
眾人仔細感受,一開始他們交談時,下降的確很慢,但他們什麼也沒做,卻持續處於加速中,如今呼嘯如流星,其實速度已經相當快了。
「我們相當於從天上一直向下墜,重力會不斷將我們加速,馬上就要到了。」
說話間,他們周圍的場景飛速變換。
各種碩大的礦石如同山嶽,又有好似陸地般的超級晶體從眼前掠過。
漸漸的,這一切都拋到身後,他們終於落地。
四面八方,都是極致閃耀的白色洪流,那溫度足以把一切頑石都汽化。
但因為整個大地都壓在上面,所以它們還是如同液體,以極為濃縮的狀態流淌。
儘管高壓、熾熱等傷害,被他們擋下。
但憋悶、窒息感卻始終存在……無數的痛苦施加於眾人,仿佛要把他們折磨瘋掉。
「呃……早知道一開始,給自己施展一層清心術了……」元符艱難道,完全被鎮壓在地心的痛苦,著實可怕。
沈樂陵則道「一層哪夠……真應該加個幾十層!」
「你們還能用清心術,我用出來不知道是個鬼東西……噠嘖。」肖遙牧壓抑地大叫。
「這就無法忍受了嗎?我魔道兄弟,鎮壓此地斷則數十年,長則數百年,又該是何等絕望。」羅閻看向腳下,地心是一顆巨大無朋的鐵球,由無數鐵鎳構成,兀自旋轉。
看似固體,卻給人一種流淌的感覺。
仔細再查看,發現其都汽化了,只是所有的鐵氣,被強勢擠壓在一起,形成極具動感的視覺衝擊,可謂鐵球流波。
而無底洞通道的最底部,就插在那鐵球表面,聳立著數十座墓碑般的石板。
那是真正的墓碑,上面還有著字呢。
「玄尊歷兩百七十五年,瀛洲大仙平常生,鎮壓幽都妖王修羊公于歸墟。」
「玄尊歷四百九十年,蓬萊道龍子,鎮壓春節老人落下閎于歸墟。」
「玄尊歷六百四十一年,蓬萊明玉子,鎮壓潛龍勿用張衡于歸墟。」
「玄尊歷七百一十五年,蓬萊崇光子,鎮壓月行使者劉洪于歸墟。」
「玄尊歷七百二十年,蓬萊崇光子,鎮壓勾股祖師趙爽于歸墟。」
一個個名字,鐫刻在石碑上,看得羅閻、荀新況、余安黎三人,眼眶發紅。
虞青鴻倒是依舊面癱,只是呢喃道「傳言蓬萊將魔道先賢,以神通化作墓碑,鎮壓於東海歸墟底。」
「果然如此……只是沒曾想,此地憋悶得可怕……」
張辟疆搖頭道「無數個日夜,背負整個星球的重壓,又有堪比恆星的高溫折磨,縱然以神通而不死,其中壓抑,也難以想像。」
眾人皆肅然,蓬萊好狠!
原來這些墓碑,就是魔道被鎮壓在歸墟里的人!
本來這裡就壓抑至極,痛苦難言,還被變成石碑,連動都動不了……
也就是說,除了思考、感受與回憶,這些被鎮壓者,什麼都做不了,只能不知盡頭地苦熬。
「他們犯了什麼錯?」炎奴不識字,但一聽就炸了。
羅閻掃視著明顯是近幾十年落下來的一批墓碑,呢喃道「與我同時代的兄弟們,都是被蓬萊大仙安欺生親自鎮壓。至於原因,不過是他認為我們有奇物覆蓋仙道境界,把羽化期變成了神識期,所以橫掃了我們整個藍白山。」
「更早之前的先賢,則各有緣由,像那劉洪前輩,是天文曆法算學大家,機關之道也早已達玲瓏心境界,他發明了正負數,與珠算之法。」
「當年修行界出現一奇物,狀若車輪,好似風扇,正得轉會憑空吹出無量風,逆著轉則有龐大絞力,把周圍任何事物視為一體,絞入其中。連日月精華都不例外,會隨之瘋狂捲入。」
「蓬萊修士得到後,濫加利用,將其吸力不斷放大,藉此千百倍地吸收月華。」
「可是他對無限風扇的特性,一知半解,隨著風扇不斷拉扯月光,整個月亮都被強勢拽動。」
「還好發現得早,劉洪趕到,將其斬殺,隨後借用其天尊令,飛至月球,躲避追殺的同時查看月球軌道。」
「他精通天文,長年累月積攢了大量月行數據,如此結合實地,很快算出月亮原本最佳的軌跡。可惜他無力把月球復歸原位,最終束手就擒,並將自己算出的月球原先的軌道告知,由蓬萊的仙人將其推回原位。」
「否則大地之上,氣候暴亂,將有山呼海嘯之劫。」
炎奴驚愕「然後蓬萊就把他鎮壓在這?」
羅閻點頭「他殺得是蓬萊一代奇才,被寄予厚望,豈會輕饒?」
張辟疆嘆息道「竟有這等往事……不過倒是蓬萊的護短風格。」
「蓬萊仙宗極度重視天才弟子,因為只有這樣的奇才成仙,才能加快他們對虛靈體系的解析,乃至繼續向前開闢仙路。」
「那安欺生意圖開闢第四大境界,超越天仙,可惜他才情不夠,而玄尊又不知在哪,為此只能寄予後人。」
炎奴惱火,那月行使者劉洪,解決了一次奇物災難。
明明是蓬萊弟子導致的,仙宗卻不管,只算劉洪殺人之賬,將其鎮壓歸墟數百年,何其霸道!
「那還不快把他們救出來!」炎奴衝到墓碑前,已然急不可耐。
修行界的人與神,都是何等高高在上,動輒煉化斬殺,要麼就是鎮壓封困,折磨人的手段那是層出不窮。
他歷經人間苦楚,戰亂悲慘,又看過了洞天山海國民之絕望,還體驗了西方冥界之煎熬,以及見識了天竺六道之苦難,如今再有這歸墟無量壓抑憋悶,可謂是早已開了眼界,經歷得多了。
但每一次,他都是同樣的憤怒,永遠不會習慣。
「慢著!此神通我可解,但現在放出來,他們會被地心巨壓殺死。」張辟疆說道。
炎奴皺眉,隨後說道「我意境籠罩著,死了我再為其重塑靈肉!」
羅閻急道「別急,你可知蓬萊為何鎮壓他們,而不是格殺?」
「事實上我魔道被殺者無算,活下來有資格被鎮壓的,無一不是身染奇物特性,而被蓬萊顧及。」
張辟疆冷笑道「被感染上特性的人,哪怕死了,往往身上的效應也不會消失,而是出現在周圍事物,甚至是兇手的身上。」
「當年黃巾之亂,天公將軍被諸多修士與神靈合力伐滅,結果那些神靈、修士卻染上了『無上感動』,迄今都還沉浸在那動不動就感動的心靈扭曲中。」
妙寒恍然「原來如此,那有何要注意的地方,快快說來。」
羅閻指向那片新墓碑「先賢還好說,身上的特性沒什麼太大的代價,蓬萊可能是被忽悠……呃或者說震懾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才幹脆封印在這。」
「不過杜宇和花音,他們的特性非常危險,是實打實的闡道者。」
眾人看去,只見那一批石碑,明顯是同一批製作。
「玄尊歷七百六十二年,蓬萊大仙安欺生,鎮壓魔頭杜宇于歸墟。」
「玄尊歷七百六十二年,蓬萊大仙安欺生,鎮壓魔頭花音于歸墟。」
「玄尊歷七百六十二年……」
同一時間,且都為安欺生出手,正對應魔道近代最大的一劫,除了羅閻等少數成員,其餘皆被橫掃,死的死,封印的封印。
以至於魔道如今,人丁凋零。
可以說,還能在這歸墟煎熬苟活的,無一不是魔道真正的精銳了。
「杜宇比我資歷高一代,代號『謎語人』,他說的話,乃至一切交流,只有他自己和他指定的人能聽懂,在其他人那裡都會呈現為怪話或謎語。」
「不過代價才是這個特性的精髓……那就是一旦他真的說謎語,或者他說的話,別人正常情況下也沒聽懂……就會導致那句『謎語』,成為不可消除的謎團烙印在聽到過的人心中。」
「中招者,會沉浸在解謎中,不可自拔,所做一切都為了解謎,為此瘋狂!」
「而那謎團是解不開的,屬於『絕對謎語』。」
「不僅如此,染上絕對謎語的人就算死了,那個謎語也會在他兒子身上繼承……沒有兒子就女兒,還沒有就孫子或其他親人。」
「若是孤兒,那就乾脆往上傳……我炎黃子孫五百年前都是一家,不可能有絕對的孤兒,總有人會被傳到的……」
「所以,杜宇雖然代號謎語人,但他從不說謎語,每一句話都要說得明明白白,生怕我們聽不懂……」
「如果覺得自己說不清楚,他會幹脆不說話。」
羅閻一番話,令眾人驚訝。
不愧是魔道的闡道者,個個都是奇葩。
這謎語人,剛一聽很簡單,無非就是被動加密對話。
沒想到一旦主動加密,直接會擴散心靈扭曲。
「那杜宇本人若是死了呢?」張辟疆都有些驚訝,忍不住追問。
他並不能算盡魔道這群人的特性細節,畢竟天機混亂。
羅閻攤手道「他沒死過,怎麼知道?有可能沒事,也可能附近某人繼承這個特性,又可能謎語效應轟然擴散,在家譜上瘋狂傳播……傳遍炎黃子孫,乃至整個人族。」
「這都是說不準的,所以不可輕易嘗試,蓬萊也明白這個道理,故而寧可鎮壓封印,也不敢輕易殺之,反正謎語特性的正面效果,他們也看不上。」
說著他撫摸另一座墓碑「不過花音的特性,就更可怕了,她很可能是歷史吞噬者的載體。」
「那是什麼?」眾人茫然。
羅閻搖頭道「說來話長,總之花音是與我同期的好兄弟,我這手環就是她送我的。」
「據我所知她修為盡廢,被封印時只是一名弱女子。張辟疆,她絕對受不了這地心環境,瞬間就會湮滅,我想知道伱如何把大家解封?」
張辟疆正要說,聽到是個女孩,不禁錯愕「等會兒……」
「她是女子……你叫她好兄弟?」
羅閻重重點頭「闡我魔道者,皆兄弟也!」
「……」眾人都齊齊側目,默然看向羅閻。
炎奴大喊「快點的,我不關心他們有什麼特性,我一力承擔就是!」
……
抱歉。我,廢人也。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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