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無比的壓抑和死寂。
兩千多人,沒有一個人說話,整個極樂殿前,鴉雀無聲,只有嗚嗚的冷風,吹得讓人從心往外的寒冷。
方才蘇凌跟徐白明以及李曼典的對話,大部分的人都沒聽清楚,只有極少的人聽到了幾句,卻是聽得不明所以。
因為蘇凌和徐李二將明白,不到行刑時刻,是萬萬不能讓這麼多人知道他們將會被砍頭,否則人在絕望之時,有可能會孤注一擲,不顧一切地反抗,若是這樣,他們還是擔心不好將這麼多人鎮壓下去的,所以,他們說話之時,雖然情緒比較激動,但是,聲音都控制得比較低。
然而,雖然這兩千多人都沒有聽到或者聽得不是很明白,蘇凌他們之間到底說了些什麼,但心中都多多少少的有些預感。
因為蕭元徹的心腹蘇凌來了,而且一直在這裡沒有走,似乎在等待著什麼。
因此,這裡的絕大多數的俘虜都明白,宣判他們命運的時刻來臨了。
生死就在今日了!
一部分的俘虜心中默默禱告,希望能夠活著,一部分人心存僥倖,覺得自己不過是小角色,丞相大人自然不會趕盡殺絕,有的人卻覺得今日必死無疑了,跪在雪地之中,兩腿打顫,更多人的,還是一如既往的迷茫和麻木,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了,他們明白,自己就是待宰的羔羊,命運,已經無法掌握在自救手中了。
兩千餘俘虜,雖然都沒有說話,整個院子如一潭死水,但是他們的表情和神態卻是各不相同。
蘇凌閉著眼睛,一語不發,徐李二將知道蘇凌心裡不痛快,也在一旁長吁短嘆。
那管道通卻是跪在那裡,轉著眼珠想心事,他覺得,似乎蘇凌來了,自己無論如何,總是跟他有些關係的,別人可以不說話,自己可不能。
於是他打定了主意,先清了清嗓子,這才長著膽子超蘇凌又喊了起來道:「蘇凌......哎,蘇凌......你別裝睡......我有話跟你說......」
他剛喊了這麼一句,已經驚動了看守的士卒,他們見狀,更是橫眉立目,抄起鞭子就要再來打管道通。
蘇凌被管道通的聲音所擾,睜開眼睛,正看見那管道通要被士卒抽打,他這才一皺眉,沉聲喝道:「他們已經到了這般田地了,你們就積點德吧......莫要打他,帶他到我面前來,我聽聽他還想說什麼......」
那幾個士卒聞言,便是一愣,只得悻悻地收了鞭子,管道通聽得真切,頓時來了精神,朝著那些士卒嚷道:「哎,聽到沒有,你們的大人要跟我說話......你們還不快照辦啊!」
其中的兩個士卒沒有辦法,皺著眉頭將管道通拖起來,帶到蘇凌的近旁。
蘇凌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沉聲道:「管道通啊......你還想說什麼?」
管道通轉轉眼睛道:「蘇凌啊,方才我說的話你都聽到了對吧,你覺得有理沒有?」
蘇凌一語不發,只看著他。
管道通見他不說話,這才頓了頓又道:「是不是你也覺得我們這些人大部分都是情有可原的......只是你不敢說啊......」
蘇凌冷聲道:「誠如你所言,大部分人的確有不得已的原因,但是這裡面可並不包括你管道通......你雖然也算無奈留在陰陽教......但是你是你大哥管道罡的幫凶,惡事也沒少做吧!......」
管道通聞言,有些尷尬地一低頭,小聲嘟囔了幾句,蘇凌也聽不清楚他嘟囔了什麼。
管道通嘟囔了一陣,這才抬起頭,看著蘇凌,似詢問似求證般的低聲道:「蘇凌......你能不能跟我交個底啊......我......還有我們這裡跪著的人,是不是很多都要在今日被斬首啊......蘇凌,你能告訴我,有多少人會死,有多少人不會死麼?」
蘇凌心中暗忖,看來這個管道通還是有些心機的,他感覺到了今日便要死到臨頭了。
可是,蘇凌依舊無法回答他,因為從他的語氣之中,蘇凌可以聽出來,管道通絕對想不到,這兩千多人,都將會被斬首,無一人能夠活著。
蘇凌淡淡看了管道通一眼道:「我說,姓管的,誰死不死的,你肯定是活不成了?死到臨頭了,你還關心這個幹嘛?能不能別瞎操心了......」
管道通哼了一聲道:「蘇凌啊......這話你就說的不對了,我知道我要死了,不過,勞資死便死了,這也算勞資的報應......但是,人死總要有個人收屍吧......所以我想知道知道,誰能活著,趁我現在還能說話,好去央求活著的人,幫我管道通收屍啊......等以後也算入土為安了......」
蘇凌聞言,心中感慨,臉上竟然出現了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只是那笑意看起來十分的勉強,他瞅了瞅管道通道:「管道通啊,沒成想你還想這麼遠......雖然吧,你這樣想也沒有什麼不對的,但是,我們有我們的規矩,不到最後時刻,自然不能告訴你到底誰會死......不過你放心,到時候你安心上路,我蘇凌定會為你收屍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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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道通有些意外,不曾想蘇凌竟然說出替他收屍這句話來,看著蘇凌,半晌方道:「蘇凌?你說的是真的,你可不能誆騙我......」
蘇凌淡淡道:「我說到做到!」
管道通聞言,忙點了點頭道:「好!我信你......但是呢,我還有個事情,想拜託你......」
蘇凌眉頭微蹙,有些戒備道:「你說罷......但是你說歸你說,我做不做的.....兩說!」
管道通點點頭道:「也不是什麼大事,放心,蘇凌我都要死了,能讓你做什麼,讓你復活我,你也做不到是不是......就是呢,我死了之後,你替我收屍,另外呢,你再去找找那個丁均晁的屍體,替我呢在他屍體上狠狠的戳他幾個窟窿.....也算替我解解氣,至於他的屍體,你可不要收屍,讓山裡的野獸分食了最好!」
蘇凌聞言,瞥了他一眼,淡笑道:「管道通啊管道通,死到臨頭了,你還惦記著這事啊?看來,你跟丁均晁是真的不怎麼對付啊......」
「那還用說麼?這小子特麼的忒不是東西,勞資沒少受他的氣,他不就是仗著他有個親弟兄丁白是蒙肇的面首的寵麼,對勞資呼來喝去的,勞資宰了他的心都有......所以呢,我想著我生不能把他怎樣,死了還不能讓你給幫著我出口惡氣啊......這樣我死了也能瞑目了......」管道通直到現在說起這些事來,還是一臉的憤憤不平。
蘇凌並未急於答應他,淡淡道:「丁均晁沒有死在極樂殿前的那場惡戰之中麼?還活著?......」
管道通點點頭道:「這混蛋玩意奸猾無比,跟我一樣,見大軍來了,便裝死躺在死人堆里......不巧的是,正躺在我身邊,我正裝死呢......所以,我豈能放過他,便自動活過來,抓著他不放,然後我倆都被你們逮住了......」
蘇凌聞言,倒是真被他逗樂了,這倆活寶,真是到死也不放過對方啊。
「那他人呢?......我怎麼沒找到?」蘇凌朝四周看了幾眼,並未發覺丁均晁的身影。
「那不是麼?在第三排跪著的那個......不過,你沒發現他,也不怪你,這王八蛋不配合,還想拔橫,結果被你們的士兵打成了豬頭了......現在五官都打挪移了,所以他就老實了......」
說著,管道通朝著第三排中間一指,蘇凌閃目看去,果然看見一個道士打扮的人,被打得鼻青臉腫,嘴角和眼角全數開裂,一隻眼都被打得睜不開了,衣服更是被打得一條一條的,比起管道通更慘上不少。
這個人被打得實在太慘了,蘇凌仔細看了看,這才確定這個被打得變了模樣的人,果真就是丁均晁,得虧管道通指出來,要是蘇凌自己,怕是很難看出來是他。
那丁均晁正看到管道通指著他,蘇凌看向他自己,眼中頓時出現了一股濃重的狠厲之色,死死的盯著他倆。
蘇凌一點都不在乎,反正都快死了,隨他如何了。
「他都被打成那副德行了,你還不解氣啊.....?」蘇凌淡笑著轉頭朝管道通問道。
「那都是兵卒打的,要是當時我能上去踹兩腳,那也許還能解解氣,兵卒打他的時候,我只看著,沒法動手啊,那怎麼能解氣呢?」管道通擺擺手道。
蘇凌想了想,點點頭道:「行吧......我答應你,等到時候,我要是能抽開身,就替你在他身上戳幾個窟窿......」
管道通聞言,這才樂顛顛地朝蘇凌做了個揖,像是了卻了一樁重要的心事般的長舒了一口氣道:「如此,那我就心甘情願的死了......唉!蘇凌啊......還是你,夠交情!......夠朋友......」
一句話說得蘇凌有些臉紅,趕緊擺擺手道:「得了得了......不要以為你拍我馬屁,我就能偷偷放了你啊......」
管道通擺擺手道:「我知道......蘇凌啊,你這是上支下派,迫不得已......所以,我就沒指望你能放了我......不過呢,話說回來了,蘇凌,是我把你帶到陰陽教的對不對?」
蘇凌不動聲色的點了點頭道:「是!......」
「還有啊,所有人都懷疑你的時候,我管道通可從來沒有懷疑過你吧,是不是?我還在我哥和蒙肇近前拍著胸脯,幫你說話,給你打包票的,是不是......」管道通看著蘇凌又道。
「嗯,的確是......」蘇凌也不否認,點了點頭。
「不僅如此,蘇凌......我之前可跟你說過,咱倆兄弟相稱,這陰陽教里有什麼盤根錯節的彎彎繞和密辛,只要是我管道通知道的,我可都告訴你了,毫無保留,是不是?」管道通搖頭晃腦地說道。
蘇凌又點了點頭道:「嗯,的確如此,說真的,我能快速掌握陰陽教的事情,這裡面也多虧你......不過,這不能算是你幫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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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道通瞪了蘇凌一眼道:「我也沒說我幫你是吧,但是蘇凌,你承不承認,我其實在陰陽教沒有虧待過你吧,而且我卻是從內往外的把你當做兄弟看待的對不對......」
說到這裡,管道通瞥了一眼蘇凌,哼了一聲道:「哼......不過你可就不怎麼樣了......你覺不覺得,你多多少少的欠我管道通一些人情啊?」
蘇凌聞言,點了點頭,不否認地一字一頓道:「你說的話嘛,倒是有幾分道理......我的確有利用你......不過,管道通你方才也說了,我如今要做的事情,是上支下派,你想跟我攀交情,讓我放了你,我勸你還是省省力氣得好......」
管道通擺擺手道:「沒有......沒有!我早就不想活了,原本我還有哥哥,無論如何他也能照拂我一些,現在哥哥沒了,我就徹底沒親人了,就算活下來,還是得四處流浪,這亂世,像我這樣的,流浪都沒資格......所以,活著有什麼勁兒啊......還不如死了好......」
管道通嘆口氣,神情不似作假道:「死了,死了,一死全了......這也算解脫了......」
蘇凌心中一顫,沒想到這樣的話能從管道通的嘴裡說出來。
這個人在蘇凌眼中就是個鑽營溜須,貪些小便宜和小財的小角色,還特別的膽小,惜命得要死。
可是真的死到臨頭了,卻感覺他竟不怕死了。
蘇凌心中感慨,這才又道:「管道通......你囉囉嗦嗦的說了這麼一大堆,不是想讓我放了你,那你究竟想什麼呢?......」
管道通朝蘇凌一呲牙,這才正色道:「說實話,我還有一件事求你,不過蘇凌,這是最後一件事了,不讓你勉強,你要是覺得辦不到,當我沒說......」
蘇凌點頭道:「你先說說看......」
「唉......我都是快要死了的人了,還能有什麼事呢?我只是常聽人說,也見過被斬首的死囚犯......臨刑之前,總要吃一碗斷頭飯,喝一口斷頭酒的對吧......你看看,我從被抓到現在,一口飯都沒吃過,水米未沾唇啊......不過拳頭和鞭子倒是吃了不少......所以呢,蘇凌,反正我也死到臨頭了,你方才也說過了,咱們也算有交情,我管道通待你也說得過去......對吧,那能不能看在咱們還算有交情的份上,給我來碗斷頭飯,酒的話,沒有就算了......你讓我吃飽了,也好上路啊,到時候做個飽死鬼,比做個餓死鬼的強吧......」
說著,管道通一臉懇求和期待的看著蘇凌。
蘇凌聞言,就是一愣。
他沒想到,管道通拐彎抹角的說了這麼一大堆的話,最後的目的,僅僅是在臨死前,想要將自己的肚子填飽。
蘇凌愣神的時候,管道通以為他要拒絕自己,趕緊又作揖道:「蘇凌啊.....餓死鬼,森羅殿可是不收的,魂魄要四處遊蕩......我生時流浪慣了,也怕了,死了我可不想再做一個流浪的鬼啊......」
蘇凌被他的話說得十分動容,驀地擺擺手道:「管道通......你別說了,我答應你......」
管道通聞言,頓時激動地連連點頭。
蘇凌轉過頭去,朝徐白明和李曼典道:「兩位將軍......能不能賞他一碗斷頭飯啊......」
徐白明和李曼典聞言,滿臉的為難神色。
蘇凌見狀,臉色一冷道:「怎麼,兩位不會如此吝嗇吧......」
徐白明趕緊一抱拳道:「蘇長史......不是我們吝嗇,現在大軍就要起行了,再說這是早上,自然沒有什麼好飯食啊,現做自然來不及的,不過,這裡緊挨著大軍的灶營,我想可能還有幾桶白粥......」
蘇凌聞言,知道徐白明說的也是實情,這才轉過頭看向管道通道:「好飯食沒有了,白粥行麼?......」
管道通的神情有些落寞,嘆了口氣道:「白粥啊......斷頭飯改成斷頭粥......也算湊合,罷了,那就斷頭粥吧......總算不至於餓著肚子上路......」
蘇凌點頭,又朝徐李二人道:「白粥也行......煩請兩位將軍派幾個兵卒,以最快的速度趕到灶房,將所有的白粥趕在丞相傳令官來之前給搬到這裡來......我說的是所有的白粥......」
徐李二人聞言,有些不解道:「蘇長史,這什麼管道通的一個人吃的話,最多就兩碗白粥便能吃飽了,為何要所有的白粥啊?」
蘇凌淡淡一笑道:「且搬來這裡,我自然有用......」
徐李二人雖然不明白蘇凌到底想做什麼,但是蘇凌可是蕭元徹欽點的行刑主官,他們只是協助監斬,只得點了點頭,朝著四五個兵卒揮了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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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五個兵卒走過來後,徐李二人在他們耳旁低語了一陣,他們抱拳應諾,轉身去了。
過不了多久,但見他們或提或抬著不少白粥返回而來。
蘇凌看去,竟有五六桶之多的白粥,不僅如此,還有兩個士卒頗有眼色,還拿了不少的碗。
蘇凌讓他們把白粥粥桶和所有的碗放在自己面前,然後低聲道:「你們再辛苦辛苦,將這些白粥盛到碗中,分發給這些俘虜,務使不要漏掉一個人!」
士卒們聞言,有些詫異的看著蘇凌,愣在原地。
徐李二將聞言,便是一皺眉,徐白明忙道:「蘇長史!不可......不可如此啊!」
蘇凌臉色一沉道:「為何不可?......」
徐白明壓低了聲音道:「主公可是交待過,這些人都是死囚,身犯不赦之罪......所以,不能給他們任何的吃食......我們原想著您要是單獨給管道通盛一碗,我們也就裝作不知,行個方便算了,可是您要給每個人一碗......這,丞相要是怪罪下來,我們可擔待不起啊!」
蘇凌冷哼一聲道:「徐將軍、李將軍,蘇**素敬你們都是好漢,可是今日所作所言,蘇某可是覺得你們有些太過謹小慎微了吧......既然如此,你們將臉轉過去,我來給他們盛白粥,命令是我下的,丞相要怪,我一人承擔,與你們無關!」
「這......」徐李二人聞言,仍舊是一臉得到為難,剛想說什麼。
蘇凌卻拍案而起,聲音也大了許多,朗聲道:「兩位將軍,這一碗白粥,對他們來講意味著什麼,我想不用我多說了吧!事情已然到了這個地步,兩位將軍難道就沒有心存一點人道麼?......這碗粥,給他們吃,是天經地義,無可指摘的!......」
說著蘇凌當先一把奪過一個士卒手裡的碗和大勺,舀了滿滿一碗的白粥。
驀地他將這碗白粥舉過頭頂,聲音朗朗道:「諸位......蘇某知道,你們大部分人都是小角色,到了如今這個地步,也是被逼無奈......然而,蘇凌位卑人輕,只是一個小小的長史......所以無法替你們向丞相求情......」
原本這兩千多俘虜都跪在那裡,臉色迷茫,顫抖瑟瑟,一副任人宰割的神色,忽地看見蘇凌如此,還說得如此鄭重,聲音洪亮。
他們也驀地心中一震,皆向蘇凌投去了不同的眼光。
有迷茫,有驚訝,有敵意,但更多人卻是滿眼的感激神色。
「你們雖然是俘虜,犯了國法......但你們也是有血有肉的人!......你們餓了這許久,是不是都餓了!......大聲地告訴我!」
蘇凌說完,看著這院中所有跪在地上的俘虜,等待著他們有人回話。
可是,所有的人早都麻木了,雖然有人神情激動,但是卻不敢說話,所有人都是低著頭,整個院子無人回答。
蘇凌嘆了口氣,心中一陣氣餒。
忽地不知道誰先帶頭喊了一聲道:「我們早就餓了!蘇長史親自賜我們白粥,弟兄們......這是好事情!餓了就要吃飯,有什麼不敢說的!」
一人帶頭,剎那間群情激昂。
「對!對......我們早就餓了,我們要吃飯!......」
兩千多的俘虜,山呼海嘯,振臂高呼起來。
意外的是,無論是徐李兩位將軍,還是所有的兵卒,竟無人阻攔,不僅如此,他們的臉上也滿是動容之色。
蘇凌這才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他驀地朗聲再次開口,聲音洪亮,猶如銅鐘響徹在眾人耳邊。
「既如此!......蘇某不才,拿不出什麼好飯食,唯有一碗白粥!請諸位......無論是誰,皆可食之!」
所有的俘虜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就好像覺得自己聽錯了一般,驚訝、震驚、意外,寫滿了每個人的臉。
然而不過片刻,所有人所有的情緒皆化作了感恩和敬重,但見整個院中,白雪皚皚的雪地之上,所有的,兩千多俘虜,竟同時皆跪在地上,齊齊地朝蘇凌叩首,齊道:「我等!......多謝蘇長史仁義!」
管道通跪在最前面,看著蘇凌,兩眼熠熠有神。他自言自語地嘟囔道:「勞資早說過,這個蘇凌啊,與別人,真的不同......勞資從來未看錯人!」
蘇凌心緒翻湧,朝著滿雪的朝他跪拜的人,深深地一躬。
大吼一聲道:「左右,開始發粥!......」
「諾——」
早有十數個士卒也被蘇凌感染,將一切顧慮拋之腦後,走上前來,提粥桶的提粥桶,拿碗的拿碗,向這兩千多俘虜發放白粥。
碗不夠,三個人,甚至四個人共用。
不過片刻,所有的白粥都已經發放完畢。
蘇凌深吸了一口氣,將手中的白粥碗朝前一舉,朗聲喊道:「白粥一碗,敬諸位!......」
再看這兩千多俘虜,不管之前跟蘇凌有沒有恩怨,不管是普通弟子還是骨幹弟子,皆同時舉碗,將白粥高高舉過頭頂。
「敬!蘇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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