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明白延兒的心思,他一旦打定了心思很少有更改的地方,已經日日流了那麼多的血,若是再放一碗血我的延兒定會有事的,娘求你離開好不好?」景語道著。
佘笙淡點著頭道著:「好,我離開,江南是個好地方,我回江南去。」
「笙兒,娘真的是沒有法子了,你放心,待你一走我便在顧家祠堂裡頭讓你入籍,待你歸去之後也可在祠堂裡頭受顧家子孫香火。」景語流淚道著。
佘笙抿了抿唇落淚道著:「娘親,多謝,我從小都無過娘親疼愛,不論是嫡母還是生母,多謝您讓我知曉了有娘親的滋味。」
景語淚越發地忍不住道著:「我真的配不上你這聲娘親,不要恨我。」
「我不恨你,這會兒縈兒去了側門,湛郎在沐浴,正是離開之際。勞煩娘親叫來兩人帶我離去吧!」佘笙喉嚨口酸澀地道著。
景語用帕子擦了淚道著:「笙兒,你且留下一封信吧,否則延兒他……」
佘笙咳嗽著道著:「咳咳,好,我留下一封信。」
景語將紙筆取來給了佘笙。
佘笙顫抖著手寫道:「念著錦兒的月餅,我便先回一趟江南吃月餅,莫惦念著我,中秋節後便會歸來。」
景語拿起宣紙,方擦盡淚水又不爭氣地流了出來道著:「走吧,中秋節後,娘親也待著你歸來。」
到時候歸來的不會是她的人,而怕是她的牌位……
佘笙摸了摸腰間的玉佩,微笑著說道:「多謝您沒有拋棄我。」
景語淚眼模糊著,哪裡沒有拋棄她,可若是這會不拋下她,她家延兒……
佘笙出了正門,外邊王燕雲與柳萬金還有明光已在馬車上等著她,馬車車廂內之物全是長樂園裡邊的。
景語隨著她進了馬車道著:「笙兒,我知曉說再多的話也是徒然了,我聽魏紫玉說了不少你幼時侯的趣事,若是有來生你再來做娘的兒媳。」
「娘親,笙兒知曉的,你歸去罷。」
佘笙想著她這一生最想要的莫過於是家人,如今景語雖為了顧延要讓她走,可她也曉得這是為了顧延的命。
有這幾日得顧延真心以命相待已是足矣。
景語嘆了口氣下了馬車。
車上明光看著佘笙道著:「佘坊主,你這……」
「小梨也快生孩兒了吧?如果是男兒或許是歡兒又來了,七嫂子,你與明光照顧好長安的一壺茶坊,柳先生要先送我回江南去。」佘笙淡淡地道著。
王燕雲道著:「是,東家。」
明光也道著:「唉,你放心就好。」
柳萬金待他們二人都下了馬車便讓車夫趕馬,道著:「方才一見長公主,果真是聞名不如見面,不愧是長樂長公主果然是氣質不凡,此生得以一見也算是無憾了。」
「先生可要比長公主還年小好些歲數呢!」佘笙道著。
「管嵐那個小子不也比坊主你要年小好些歲數嗎?」柳萬金拿出酒來飲著說道。
「咳咳,別以為本坊主如今重病管不了先生你,你就可以胡亂喝酒說些醉話了。你若是敢對娘親有些肖想,本坊主便是做鬼也不放過你。」佘笙道著。
柳萬金笑了笑道著:「平身我最敬佩的便是您了,原以為到了沙飛揚來尋我的那一刻你必定是會捨棄我的,沒有想到您竟為了我而寧願一死。」
「得了,您別把這話說得如此,我並非是為了你與蘇洛,只是為了人之本性而已。」佘笙道著。
柳萬金將酒喝盡道著:「那為了人性,坊主日後你怕是要再另尋一個賬房先生了,我無法眼睜睜地看著你為了我喪命,我已經尋到了沙飛揚的蹤影。」
佘笙搖頭說著:「你以為沙飛揚真的是為了你與蘇洛?不,只是因我的長相罷了,你們怕只是一個她欺騙自己的藉口而已。」
「坊主?」柳萬金不明白地問著。
佘笙淡聲說著:「她若是正要你二人的下落,留心一尋哪裡會尋不到。這些年都等得了,怎得這一時半會兒就為了你二人來針對大印皇室與白鳳閣呢?」
柳萬金道著:「可她也無別的理由來置你於死地,為了您的長相更是不可能了。」
「既是女魔頭何必要其他理由呢?」佘笙轉著手腕之中的玉鐲道著,「這玉鐲都忘還了,先生在我歸去之後勞煩將這玉鐲與我的牌位交給長公主。」
柳萬金嘆氣道著:「以往我還可以勸你放寬些心,可這一次您便是寬心也無用了,您比起以前來要平易近人了些。」
佘笙掀開來車簾,看著離長安城的城門越來越遠,胸腔處的氣息也越來越喘。
在佘笙都覺得自己已經撐不去下去之際,聽到馬車外樹葉作響,好些樹葉從帘子處吹進了車廂裡邊。
長公主安排在佘笙邊上的侍衛也個個都昏暈了過去。
柳萬金連讓馬夫停了車,看向立在樹上之玄衣女子,他在馬車上下跪道:「沙尊主,當年之事是我蘇洛之錯,求您饒過我家坊主!」
沙飛揚足尖輕點地落在馬車上,抬手給了柳萬金一巴掌道著:「當年之事本尊主自會慢慢找你算賬。」
柳萬金滾落在地,卻堅持著站起來道著:「沙尊主,不要傷害坊主,坊主她是無辜的。」
「我沙飛揚要殺人從來不管什麼無辜不無辜!」
沙飛揚從懷間取出來一顆藥丸強行塞入了佘笙的嘴裡,手中蘊藏著內力朝著佘笙的胸口輸入進去。
「咳咳,咳咳。」佘笙咳得厲害了些。
沙飛揚皺著眉頭,將佘笙單手抱起攬在懷中,對著柳萬金說著:「七竹林,你只能一人來,帶著旁人進來殺無赦!」
「是。」柳萬金連忙解下馬匹跟在沙飛揚的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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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樂園之中。
顧延沐浴完之後,對著銅鏡又梳洗一番,他記得笙兒她從不喜髒亂的,他不能再邋遢了,萬一她又嫌棄了自己呢?
待出了門看到院子裡頭佘笙已沒了人影,竹榻之上只留有一張紙條。
「顧縈兒,顧縈兒!」顧延大聲喊道。
「主子,怎得了?」顧縈兒從院門外匆匆進來問著。
「你去哪裡了?笙兒剛才見了誰?」顧延問著,笙兒怎麼會為了一個月餅離開呢?若是沒有他的血,佘笙的病是撐不了多久的。
「我去側門見蘇小姐與張小姐去了,女主子見了何人我也不曉得,只知道我出去之時見過長公主在院門口徘徊著。」顧縈兒道。
「你快去尋笙兒。」顧延抓緊了紙條也往門口而去,不過是沐浴的時間,佘笙必定是走不遠的。
只是剛出了院門就見到景語雙眼通紅地攔著他道著:「延兒,你去何處?這眼看著也不早了。」
「我要去尋笙兒。」顧延唇邊泛白著道。
「笙兒不見了嗎?」景語當做不知佘笙下落一般問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