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短刃閃電而出,直取孫途咽喉,讓趙嗣梁都覺著立馬就由鮮血飆射而出的場景,也使他的嘴角露出了殘忍而猙獰的笑容來。筆下樂 www.bixiale.com只要除掉孫途,便是大功一件,到時他得到朱勔的賞識,就能一償多年之願,成為握有實權的朝廷官員。
可就在他自以為一擊必殺的當口,面前的目標不但沒有露出絲毫的恐懼,反也跟著笑了,那是一切盡在掌握的自信笑容,也是已徹底識破敵人陰謀的笑容,這讓趙嗣梁的心猛然就已揪緊,一股劇烈的恐懼和不安已瞬間取代了剛才的得意。
「唰……」沒有設想中短刀切開喉管的暢快感,就在刀鋒臨身的瞬間,本該束手待斃的孫途竟把脖子微微一扭,以一個極其輕巧的姿勢讓過了這要命的一刀,與此同時,他的另一隻手已迅然上揮,拳頭正好砸在了趙嗣梁左手的手肘處,這讓他手中刀更難把控,往上方掠去,驚得他連忙收招回手,同時身子已全力後撤,想要拉開與孫途間的距離。
只這一交手間,趙嗣梁已猛然意識到了一點,論近身纏鬥的本事,自己竟還不如對方呢!
可他卻也在亂中出錯,忽略掉了極其要命的一點,他的右手此刻竟還在孫途的掌握中,這讓他只退得出一步,身子就是一頓,同時,嘴裡也發出一聲慘哼來。卻是那被生生捏斷的腕骨受力下傷得更重,疼痛難忍。
而就在他這一頓間,孫途的後招也緊隨而至,呼的一聲響,他一腳撩起,直取對方的下陰。此時的趙嗣梁早已亂了心神,更沒想到孫途竟會用此上不得台面的狠招,根本連閃避的動作都沒能做出,便被一腳踢中要害!
剎那間,劇烈的疼痛如浪潮般襲來,讓趙嗣梁的眼淚鼻涕同時飛出,嘴巴更是大張,發出了一聲尖利的慘叫,就跟一隻肥豬在臨死前的慘嚎似的。旋即,整個人就跟只煮熟了的大蝦似的迅速蜷曲成一團,這等痛快實在非他所能承受了。
而孫途的反擊卻還沒停止呢,趁著對方痛苦慘叫,心神俱失的時候,他已閃電探手,又一把反手擒住了趙嗣梁的左手,然後一折一送,竟控著他的手,把他手中閃爍著幽碧光芒的短刀毫無阻礙地刺進了他的胸口,再發足一腳踢出,把已弓作一團,慘叫未斷的趙嗣梁如皮球般直踹了出去,使其重重地砸在身後的木柱上,砰然聲中,再噴血倒地,當時就已人事不省。
這一切說來繁複無比,卻只發生在短短片刻之間,竟是讓一干淮南軍將校都沒能做出反應來。等他們明白這瞬間裡到底發生了什麼後,皆都大聲驚呼,並如看到可怕的凶獸般迅速四散,再不敢與孫途近距離接觸了。
直到這時候,他才真正領教到了孫途的可怕。他居然在趙嗣梁早已設下的殺局中一舉扭轉局勢,還把作為罪魁禍首的趙嗣梁打得重傷萎頓,生死難料。這等武藝,這等殺氣,當時就震懾住了所有人。
孫途身後,更是傳來了噠噠的輕響,卻是無處可逃的彭永真已被嚇得上下牙齒不斷打起架來,身子也抖得猶如篩糠似的。在孫途忽地回頭看來時,他更是嚇得觸電般朝後退去,口中則尖叫了聲「孫……鈐轄饒命啊……我也是被逼無奈……」卻是徹底被這等表現給嚇壞了。
與此同時,帳外也驟然傳來一陣廝殺聲,片刻間,便有一名軍卒被人打得跌撞進帳中,跟進來的則是一聲怒吼「誰敢傷我家鈐轄,我山東軍必滅其滿門!」
帳中激烈的打鬥終於被等在外邊的那些親軍所察覺,當趙嗣梁布置在外的一些兵馬想做阻攔時,這些已經急紅眼的親兵當即就也動起了手來。雖只十幾人,但他們卻悍勇無比,竟在片刻間就已殺到了帳前。但此時,中軍主帳的亂象也驚動了其他淮南軍,在不明內情的他們看來,這是山東軍在欺自家將軍了,頓時無數人馬也怒吼著圍殺上來,眨眼間就已將這十多個山東軍將士圍了個寸步難行。
縱然這些親兵個個驍勇,還有岳飛這樣的高手坐鎮,可在面對十倍百倍的敵人時,依然是無力反抗的。
不過淮南軍中的這一番變化自然也讓邊上的山東軍看出了問題來,幾名將領一聲吶喊間,山東軍便已迅速動員起來,如浪潮般滾滾朝著敵人就包抄殺去。本就有些仇怨,劍拔弩張的兩路官軍眼看著就要發生一場火併了。
而更遠處的常州城頭,守城官軍在看到這驚人的一幕後也是嚇得魂不附體,急忙撒腿就往城裡跑去,要即刻把這一可怕的消息報於本地官員。與此同時,城中其他守軍更已不敢有絲毫懈怠,火速把各種防禦兵器搬上城頭,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在短短時間裡,常州內外的三路兵馬皆已刀槍出鞘,嚴陣以待,一場廝殺眼看著就要徹底爆發。
而這顯然大大出乎了帳中相關人等的意料,包括孫途和彭永真都是一臉的驚容。不過這驚色在孫途的臉上只是一閃即逝,趁著其他人錯愕間,他已果斷出手,一把就將彭永真拉到身前,並將從趙嗣梁手裡奪來的短刃架在了他的咽喉處「彭鈐轄,隨我一起出去看看吧!」卻是將他挾持作了人質。
「孫……孫鈐轄你可不要亂來……」邊上那些個將校人等看著那幽碧的刀刃,也早著了慌,口中說著,腳步卻已往兩邊移開,不敢阻攔孫途的去路。至於彭永真,在感受到咽喉處那冰冷的觸感時,卻是連一聲都不敢發了,生怕自己的喉嚨一動,就會被這劇毒短刃給劃破,那可真完了。
於是,孫途就這麼挾持著彭永真這個淮南軍的主將緩步走出帳來,出現在了成千上萬的淮南軍將士跟前。而這一幕落到眾人眼中,更是讓他們大為惱怒,頓時間,喝罵聲威脅聲便已響作一片「孫途,快放了我家將軍……」
離中軍帳不遠處,正被幾百人圍住的岳飛等人看到孫途平安出來後則都出了一口長氣,高聲道「鈐轄,你沒受傷吧?你放心,我們的兄弟也已來了。」其實都不用他們說,孫途在出帳後,就已一眼瞧見了正結隊衝殺過來的山東軍部下,沖在最前面,正是他多年培養起來的青州軍精銳,按這速度,用不了一會兒,他們便能殺入營中。
「孫途,快放了我家將軍,不然定叫你死無葬身之地!」那些淮南軍將士見他無動於衷終於是被徹底激怒了,叫嚷聲里,有人已經亮出了弓弩來,另一些人則是舉起兵器包抄過來,似乎只要有一人開頭,他們便會對孫途發起全力的進攻。哪怕這時山東軍拍馬殺到,怕也來不及在千軍萬馬中救下孫途。
直到這時,孫途才稍稍挪開了架在彭永真咽喉處的短刃「彭鈐轄,你來說吧。」
「你……你們不得胡來……這,這只是一場誤會……」彭永真很是識相地就大聲喝道。因為他很清楚,即便孫途真會被手下人馬所吞沒,但第一個死的必然是他。不想就這麼被殺的彭鈐轄當然得配合著孫途來了。
果然,在其一聲令下之後,本來已要動手的一干部下就都頓住了動作,但呼喝著讓孫途放開自家將軍的聲音卻是不斷響起。與此同時,山東軍卻也已奔襲而來,迅速包圍了整座淮南軍營地,也有人在高聲吶喊了「裡面的淮南軍若想活命的,就把我家鈐轄放出來!」
眼下這局勢看著還真大為詭異了,兩方人馬層層相圍,各自有要緊人物落在對方的手上,只要有一個人被殺,恐怕這一場大宋官軍間的內亂便不可避免。
這顯然也是孫途之前怎麼都想不到的,他更不希望官軍間出現自相殘殺的事情,所以當即喝道「你們要我放了他,可以!但在此之前,卻得讓我把話說明白了!你們可知道我因何而來,又為何會在帳中鬧出這一場大亂嗎?只因你們的彭鈐轄他罔顧我兩軍之間的交情,居然顛倒黑白,謊報軍情,爭功諉過!而這也就罷了,更讓人無法接受的,是他居然聽信某些別有有心者之言,寧可坐視我山東將士挨冷受凍,病死在側,也不肯將禦寒的衣物發放給我麾下將士。你們也都是普通軍卒,想一想若是他日也有人如此相待,你們又會作何感想?」
孫途這番話是以丹田之氣吼出,雖然無法做到傳遍軍營每個角落,卻也能讓周圍無數淮南軍聽得明白。這讓他們的臉上也露出了難以置信的神色來,因為這事尋常將士還真完全不知。
當然,也有許多人對此還抱著極大的懷疑,畢竟孫途是外人,在此刻看來甚至都是敵人,他的話真可信嗎?
「彭鈐轄,你來說吧。」孫途也知道自己的話未必能取信於這些淮南軍,便看著跟前已面色煞白的彭永真道。
此時淮南軍營中亂戰一觸即發,所有人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無數人的目光都匯聚到了處於垓心的兩人身上,孫途也把全副心神落到了彭永真身上,等著他開口,防著他做出最後的掙扎。
而就在此時,異變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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