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春秋說得不輕不重,可王德生的笑面卻像是有一剎那的僵硬,同時似乎多了一種不同的情緒。一 百~萬\小!說 ww w·1ka要n書shu·
隨即,他突然道:「殿下也是安分守己的人嗎?」接著,他忙是打了個哈哈道:「學生言笑了,請殿下不要見怪。」
葉春秋只笑著看他道:「王先生為本王排憂解難,怎麼能見怪呢?」
王德生很是知趣地道:「是殿下心胸廣闊!」
這一日的對話,更像是一次葉春秋對王德生的接見,而後進行的一次口頭褒獎罷了。
等王德生告退而去,葉春秋站在辦公房的落地窗前,凝視著下頭那被人送出宮的王德生,外頭已有一隊車馬在等候王德生了,王德生上車,一隊馬車很快便揚長而去。
葉春秋的臉上一直沒有什麼表情。
可王德生的那一句反問,卻依舊還在他的心頭……殿下你是安分守己的人嗎?
這人……還真是很有意思啊……
葉春秋坐回了沙發里,抬頭看著天花,猛地想起了什麼,吩咐道:「來人。」
接著便有侍者上前:「殿下有什麼吩咐?」
葉春秋道:「下條子給小內閣,裁撤巡捕局局長,由朱金深接任。」
朱金深乃是監察使的人,一直是鄧健的副手,這突如其來的裁撤,便在王德生離開魯王宮之後。
坐在馬車裡的王德生,卻是面色鐵青,隨著車廂和沙發的搖晃,他整個人微微抖動著,那一雙眸子裡,帶著幾分明顯的不甘。 壹看 書 ·1kanshu·
魯王對自己頗為客氣。
這一次會見,某種程度來說,是讓王德生面上有光的事,可是現在的他,卻是臉色冷然,目中露出遊移不定之色。
今日這半個時辰的會見,葉春秋幾乎沒有跟他說任何有意思的話,全部是一些寒暄和所謂的『褒獎』,而這……在他看來,才是最可怕的。
那一場大火,自然是他授意下頭之人為之的,就是為了通過這一場大火,顯露出自己的實力。
這其實就是告訴葉春秋,自己是一柄刀,若是殿下想用,學生很願意為殿下效力,可是……
今日的這場會面,葉春秋卻是什麼都沒有提,這是什麼意思呢?
有人會對著一柄刀,說無數誇獎的話嗎?不會,因為人只會用刀,一旦這柄刀不用,那麼刀的命運會是什麼?
王德生閉著眼睛,皺著深眉,努力地回憶著方才的每一句對話。
他怎麼想,都覺得自己的每一句話應對得還算得體的,正因為得體,才顯得有些地方的可怕,這可怕之處就在於,葉春秋刻意提了安分守己四個字。
那個時候,王德生就知道自己已經失望了,他完全讀解得出,葉春秋對於自己的力量,一點興趣都沒有。
正因為如此,他終究耐不住說出了自己心底的話,殿下難道也是安分守己的人嗎?
魯王當然不是安分守己的人,若是魯王殿下安分守己,就不會是魯王殿下了,就不會有現如今魯國的一切了,可是這句話,不啻是挑釁。
說出這句話,他倒是不後悔,因為葉春秋說了這麼多漂亮話,可是王德生卻已明白,自己在此之前所懷著的一切期望都已經落空了。
他深深地明白,那魯王,不需要自己。
自然,他能有如今的這一切,是因為他是一個有遠見的人,而此時,他的心裡已開始權衡起來,自己的下一步該怎麼辦!
他自然還是安全的,暫時來說,那葉春秋真敢動自己嗎?畢竟他現在在青龍里的能量不可小覷,葉春秋就不擔心這青龍地動山搖?
何況,這葉春秋怎麼拿呢?拿一個他,是根本沒有用的,可想要一下子將他手下的會門一網打盡,可不太容易。
這一路上,他心頭翻過了許多思緒,只是等到了他的別館,下了車後,卻有一人迫不及待地湊了上來,氣喘吁吁地道:「先生,最新的消息,巡捕局的局長大人被撤換下來了。」
自己前腳剛走,巡捕局就出了變故?
這裡頭的用意,令王德生心煩氣躁起來。
王德生一挑眉道:「換了是誰?」
「是朱金深!」
王德生頓時深吸了一口氣,他自然是知道這個朱金深。
這個朱金深對於會門歷來態度堅決,作為監察使的副手,被鄧健任命為副監察使,曾經拿過不少會門的人。
竟然是他?
呵,看來自己之前所想的果然沒錯啊,只是……
王德生突的冷笑一聲,眼帶嘲弄之色,道:「呵……蛇有蛇道、蝦有蝦路,他走他的陽關道,卻是不准咱們走這獨木橋了?」
「先生……看來……」
「不必怕。」王德生面色越加冷靜起來,徐徐道:「我們現在不還是好好的,有什麼可怕的?總是怕,就不會有今日的一切了!」
說到這裡,王德生的眼中閃過一抹精光,接著沉聲道:「明日……聽好了,我要整個青龍的所有報館,都報道魯王殿下接見我的消息,裡頭對我的褒獎,要一字不落,整個魯國都要知道我王德生乃是魯國第一善人,還有,這兩日,給我安排妥當了,請一些和我們相熟的商賈和商行,我王德生帶頭募捐行善!報館的人,也都要統統的請來,動靜越大越好,還有,巡捕局那兒,近來天冷了,募捐一筆炭費去,對了,前幾個月,巡捕局還給我發了一個獎掖,是吧?說我是積善人家……這……也一併算上。」
他面上表情似笑非笑,接著道:「沒有人可以整垮我,因為我是一個老實本分的生意人,也是一個譽滿青龍的善人,他要拿人,只怕這青龍的商賈都要人人自危,以後,誰還敢輕易地做買賣?至於你們……」他瞥了一眼隨人,又笑了笑:「他若是要拿你們,又有什麼用?」
說罷,他笑了笑,便坦然地走入了自家的宅邸,只是往裡頭走了幾步,他又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突然回頭看著身後之人,冷冷地道:「近來都收斂一些,別讓人拿住了什麼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