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裸的小農思想,偏偏葉春秋只能接受,這終究是舅母一番好意,縫製一件衣衫可沒這樣簡單,每日日頭落了,忙碌了一天下來疲憊不堪之際,還得靠著燭台和油燈小心翼翼的穿針引線,慈母手中線,這短小精悍的五個字,背後卻是熬紅了眼睛和被針扎了許多次的指尖。 ·
嗯,舅母挺好的,我要開心。
葉春秋咧嘴笑,雖然這樣挺傻的,可是細細一想,作為一個現代思想的人,有時候可能不能理解身邊人的思維,可是你卻必須在耳濡目染中去接受,那麼唯一的辦法,似乎也只有這樣自我的精神安慰了。
不止要開心,還要煥發真摯的笑容。
於是葉春秋的臉上,笑容更盛,帶著純真和爛漫。
這就對了,繼續保持,以後裝乖賣傻、坑人有用,多學一門手藝,才能在這個世界保護自己,保護自己身邊的人。
米行的招牌已經收了,夥計也早已遣散,只有米行的周東家在這兒候著,隨葉春秋舅甥二人同去的還有保人周賢,周賢是鄞縣的舉人,似乎對葉春秋很感興趣,一方面是葉春秋的八股,另一則卻是葉春秋的醫術;前者在周舉人看來,葉春秋大可以仗著這個鯉魚躍龍門,將來有很大希望高中,所謂多個朋友多條路是也;至於後者,畢竟但凡是人都會有頭昏腦熱的時候,結識一個神醫不是什麼壞處。壹 百~萬\小!說 ww w·1k
三言兩語幾句,周舉人就大言不慚的直呼葉春秋的名兒了,葉春秋覺得怪怪的,發展得是不是有點快了,這跟閃婚有什麼分別?心裡雖這樣想,這個穿著過於寬大的葉案首卻還是嘴巴甜滋滋的喊周舉人一句世叔。
一進米行的門檻,周東家神色顯得有些不太好,孫琦怕他反悔:「周兄,保人已經請來了,咱們現在就訂立契約,如何?」
「啊……呃……」周東家神色更顯得不安,遲疑了片刻,道:「有些事,老朽只怕……」
「周東家不必說了,還是我來說吧。」有人毫不客氣的打斷了周東家的話,那周東家聽了,頓時面露慚色,卻見這個時候,居然趙高嘿嘿笑著自外頭背著手進來:「噢,葉案首和孫大夫都來了啊,嗯……我正要去尋你們呢,既然你們來了,這樣也好,老夫一併和你們說清楚。 一 百~萬\小!說 ·」
孫琦詫異的道:「你來做什麼?」
「做什麼?」趙高輕蔑的看了孫琦一眼,趾高氣昂的道:「這是我的店面,你問我做什麼?我該問你才是?你不知道嗎?昨兒夜裡,周東家已經將店鋪賣給我了,所以……你們想要買鋪面,哈哈……看來是休想。」
周東家一臉無奈的看著孫琦,道:「是,是,昨夜高大夫提著現銀……罷了,老朽慚愧,既然店鋪已經賣了,還是告辭為好,後會有期,後會有期。」他沒有面目待下去,忙不迭的落荒而逃。
不等眾人反應,趙高便冷笑繼續道:「聽到了嗎?現在這米行是博仁堂的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的心思,你們想要擴大規模是嗎?哈哈,同濟堂廟小,即便是名聲在外,可是就這麼大的地方,能接待幾個病人?所以你們四處搜羅大夫,為的就是買下這米行後,擴大你們同濟堂,只有如此,才能掙更多的銀子,才能將博仁堂和附近醫館的生意都搶了去,可惜啊可惜,你們雖打了好算盤,可是我高某人也不是吃素的,這個醫館現在是我高某人的了,至於你們同濟堂,左右兩邊的鋪面都是博仁堂的店鋪,想要再擴張,卻是不容易了。辦法倒也不是沒有,其實你們若是將店址搬去他處,倒是可以盤下一個大一些的鋪面經營,不過現在寧波人都認準了這永春坊的同濟堂,你們搬去了其他地方,人家就未必知道了,平白了這好名聲,不過高某人嘛,也是心善的,你們若是想要擴大經營,這也無妨,來求我就是,跪下磕個頭,這個店鋪,五千兩銀子賣你們,否則……嘿嘿……」
趙高打了個好算盤,主簿大人既然吩咐下來,他當然極力盯著同濟堂的一舉一動,當得知孫琦的舉動之後,立即就感覺不妙,這若是讓孫琦擴充了同濟堂,現在的博仁堂就已經門可羅雀,往後博仁堂的生意就更加不堪了。於是他忙去通知了主簿大人,主簿大人當機立斷,決定搶在同濟堂之前先盤下米行。
博仁堂鋪子在手,雖然花費不小,卻等於是捏住了同濟堂的命脈,同濟堂左右兩邊都是主簿大人的產業,他們還能撲騰上天不成?何況,現在同濟堂生意好,不擴充這些生意就無法消化,這一年下來損失的銀錢是多少?
到時候這舅甥二人一定會就範,希望高價把買下米行,到了那時,他為魚肉、我為刀俎,還不是漫天要價,想開多少是多少。你們同濟堂有本事就伴到其他地方去,不過這寧波城,永春坊的地段本就是最好的,何況雖然同濟堂名聲在外,可是大家知道的卻只是永春坊的同濟堂,去了其他地方,你就能保證生意會有這兒好嗎?
趙高此刻春風得意,眉飛色舞,心裡暗嘆主簿大人高明,想到這舅甥二人買不到店鋪即將要跺腳的模樣,更是禁不住噗嗤一笑,他抬眸,卻發現葉春秋也看著他,只是臉上卻沒有一丁點的焦灼。
哼,裝,讓你裝!
這時聽葉春秋道:「哦,原來是博仁堂捷足先登,如此……倒是恭喜趙兄了。」
不疾不徐,依然還保持著謙謙君子的樣子,溫潤如玉,甚至連這個少年的眼角深處都帶著笑意。
趙高皺眉,他所希望看到的可不是這個,畢竟褲子都脫了啊,就等你痛哭流涕求饒,怎麼,你們同濟藥堂不打算擴大規模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