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帶著幾分深沉的朱厚照令劉瑾感到很不適應!劉瑾小心翼翼地觀察著朱厚照的神色,這種感覺,令他的心頭越發地忐忑了。 一 百~萬\小!說 ·
自從陛下出關了一趟後,陛下固然絕大多數時候還是那個陛下,可是劉瑾總是覺得,偶爾的時候會有一些陌生。
這種陌生令劉瑾懼怕,因為對他來說,真正的恐懼絕不是來自於從前陛下偶爾發的什么小脾氣,而是源於這種未知。
朱厚照一直沉默著,劉瑾想了想,膽戰心驚地道:「陛下,奴婢覺得這件事,只怕要從長計議才好,這個楊慎也真不是東西,竟然,竟然……」
朱厚照卻突然一笑。
這笑容,真真像極了葉春秋偶爾的那種冷靜,眼裡又帶著不可捉摸的神色。
這一笑,沒有令劉瑾覺得輕鬆,反而莫名地增添了幾分恐懼。
朱厚照將背起的手收回到了跟前,神色終於放鬆了一些,慵懶地道:「時候不早了,該上朝了。諸卿們,還在等著朕呢。」
朱厚照突然不提楊慎之事,劉瑾不禁詫異,可是這樣的朱厚照,卻讓劉瑾有種感覺,這件事,陛下絕不會就是善擺干休。一 百~萬\小!說 ww w·1ka要n書
朱厚照說罷,不再理會劉瑾,已是邁著步伐走出了寢殿。
寢殿的外頭是長廊,可是大風依舊席捲著在空中扭曲亂舞的細雪而來,迎面撲在朱厚照的臉上。
外頭早有預備好了的宦官和宮娥,許多人的臉上已凍得連眉眼都結了冰霜,可是他們都不約而同地保持著一個動作,悄然等待,就像他們只是這寒冬里的一處風景而已。
一見陛下出來,所有人像是一下子活了過來一般,都動了,有近侍給朱厚覆上了鵝絨的披風,幾個宦官則在前領路,遠處的步攆也匆匆地上了玉階,停在了廊外,華蓋也撐了起來,擋住了霏霏細雪,迎風的宮娥提著各種準備的器皿上前,從痰盂到筆墨,一應俱全。
朱厚照身後的鵝絨披風隨風招展,披風內的冕服也隨之捲動起來,幾個宦官要給朱厚照遮風,朱厚照卻是將披風一裹,揮手道:「退下。」
幾個宦官,連忙恭謹地躬身後退。
朱厚照也不上步攆,而是直接步入了茫茫的飛雪之中。
「陛下……」後頭有宦官擔心地呼喚。 壹 看 書 ww w看·1kanshu·c c
朱厚照卻是置之不理,埋頭在雪地上留下了一道足印。
於是上百個宦官和宮娥這才手忙腳亂的,紛紛追上去,剛才還是平整的雪地,頓時凌亂了起來。
當朱厚照步入太和殿的時候,眾人見陛下冒雪而來,隨意地拍打著披風和圓領上的積雪,接著抖了抖靴子,猶如風塵僕僕的旅人形象出現在所有人的面前,殿中頓時出現了一陣竊竊私語之聲。
朱厚照卻是一副不以為意的樣子,他已學會了一些駕馭這些臣子的手段,早不似當初那般膽怯了。
這道理很簡單,你越怕麻煩,麻煩就越會找上你。
這是朱厚照在九年的天子生涯中所學來的。
所以他旁若無人地升座,目視諸卿,唯有在目光停留在葉春秋的身上時,臉色才緩和了一些。
諸臣行禮,朱厚照淺笑道:「免禮吧。」
隨即,朱厚照又道:「今日,諸卿要議的是什麼?」
而這時候,楊慎則是面帶得色,他的目光透過了重重的人群,落定在了葉春秋的身上,嘴角不禁微微勾起,抿嘴而笑,若是有人細細地看,便會發現,這一笑,帶著很深的意味。
今日要議什麼,楊慎已經準備好了。
朱厚照的話音落下之後,李東陽已徐徐出來,躬身道:「陛下,今日要議的是關外牧民與鎮國新軍論功行賞之事,其次,是……」
「陛下……」
就在此時,卻有人打斷了李東陽的話,一個御史站了出來,道:「臣有一事要奏。」
於是眾人紛紛地看向站出來的這位年輕御史。
只一看對方的身份,大家心裡就瞭然了,這個又是撕b的,朝中多少刀光劍影,都是從這種年輕的御史開始。
諸人心裡默然,俱都不發一言,這御史則是上前,大義凜然地道:「臣要彈劾鎮國公葉春秋。」
朱厚照面露冷色,而那楊慎,卻又笑了,這笑意比方才更濃了幾分。
葉春秋卻也徐徐站出,看著這御史,不急不慌地道:「敢問這位大人要彈劾我什麼?」
御史定了定神,正待要開口。
葉春秋卻是突然道:「前幾日,我在寧波的家人得知,有人在暗暗查訪葉某,似乎是想要打探一下葉某人的底細,這幾個人之中,倒是有一個人很有意思之人,他居然是楊家的人。」
霎時間,滿殿譁然。
本來,廟堂上的人鬥法,往往是最忌諱直接撕破臉皮的,雖然許多人知道這御史與楊家的人關係好,可是像葉春秋這種直接揭破的,可謂少之又少。
那御史也是呆了一下,怎麼也不曾想到葉春秋會來這麼一下,倒是令他有些措手不及了。
而顯然,葉春秋口中的楊家,眾大臣們也猜到是誰了!
這御史頓時惱羞成怒,冷然道:「這與本官彈劾……又有什麼關係。」
葉春秋亦是臉色一冷,正色道:「自然有關,你要彈劾的,無非就是葉家在寧波的事,對嗎?」
御史不禁語塞。
事實上,他確實就是要彈劾這個。
葉春秋冷冷地看著這個御史,步步緊逼道:「可是為何前去查訪的卻是楊家的人?由此可見,這件事,你與楊家是有過一些交涉的吧?」
御史連忙矢口否認道:「我乃御史,捕風捉影,仗義執言……」
還不等這御史把話說完,葉春秋便厲聲打斷道:「那麼你是否敢保證,你與楊家的人沒有私下會晤?」
這一來,那御史卻是臉色鐵青起來,他還真是不敢保證,葉春秋說得言之鑿鑿,誰曉得他會不會有什麼證據呢?若是自己保證了,說不定就正中了他的圈套!
可是這御史不保證,卻令楊慎的臉色拉了下來,他的一雙眸子,怨毒地看向葉春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