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守禮,最講究的就是知恩圖報,這牽涉到的是人的品德問題,若是連這個都做不到,道德上就有瑕疵了。壹百~萬\小!說 ·
現在順義縣的事情已經算是完滿地解決掉,可那些在順義的舉人也不敢繼續待在順義了,皆是連夜在官兵護送下進了京師。
到了第二天清早,許多人相約跑來了葉家,便是希望能夠對親自去順義縣解救他們的葉春秋道一聲感激。
葉春秋心知道這些人將來無論會不會高中,都會是大明的棟樑,莫說是進士,即便是舉人,那也會是地方上的一方豪強,是大明真正的統治階級,而且人家特意登門也是誠意,葉春秋素來也不是愛擺高架子之人,便也沒有太多猶豫,對唐伯虎道:「走,去見一見吧。」
由唐伯虎領著到了中門,葉春秋便見門外烏壓壓的許多綸巾儒衫的舉人在此翹首相盼了,又有不少路人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於是駐足圍觀。
這些舉人見了葉春秋出來,頓時唿啦啦地一起拜倒,轟然道:「救命之恩,沒齒難忘。」
葉春秋雖是於這些人有救命之恩,可是哪裡能在大庭廣眾之下接受這樣的大禮?連忙將為首的一個舉人攙起,口裡道:「陛下在其中也出了不少的力氣,你們要謝,便謝陛下吧,陛下心繫你們的安危,雖是天子之身,卻是深入虎穴,豈不是更加功不可沒?」
若是其他的時候,朱厚照不好好地在紫禁城做皇帝,而是偷跑出去逞英雄,大家說不定得是罵皇帝胡鬧,可是涉及到了讀書人自己的身上,這就成了一樁義舉了。壹 百~萬\小!說 w ww·
為首的這個舉人便道:「是啊,是啊,此曠古未有之事也,我等心中存著感激,將來定要圖謀報效。」
葉春秋見人太多,也不便寒暄什麼,道:「你們在京師,將來要走動的機會多得很,眼下春闈在即,理應安心讀書,等春闈過後,再來登門不遲,到了那時,我開了中門,專候你們來。」
眾人訕笑,其實也知道來得有些冒昧,便紛紛道:「學生來此,不過是道一聲謝罷了,公爺門庭高不可攀,哪裡敢來。」
事實上,葉春秋不太喜歡讀書人之間相互客氣,不過某種程度來說,這種文化早已深入到了骨血之中,想改是改不了了,便只好道:「你們這樣說,便是無禮了,我也是讀書人出身,哪有什麼貴賤有別?都是聖人門下,春闈過後,你們不來,我八抬轎子抬也抬你們來。 要百~萬\小!說 w書ww ·1 k an 」
眾人便都笑了,接著才一一告辭而去。
唐伯虎在葉春秋的身後忍不住咋舌,等他們走了,不由道:「這樣多的舉人,公爺,這轉眼之間,你便要收下四百多個門下走狗了。」
門下走狗倒不是侮辱之詞,而是讀書人之間的戲稱,玩笑罷了。
葉春秋反是佯怒道:「就你話多,這些人的姓名,你想辦法記錄一下,等過些日子,春闈之後,榜揭了出來,便請他們來閒坐,這終究是一場緣分,不要顯得過於疏遠。」
唐伯虎明白葉春秋的意思,喜笑顏開地道:「是!公爺這是要上朝嗎?」
葉春秋便道:「我去宮裡轉一轉。」
說罷,讓人索來了仙鶴車,坐在車裡,一路趕到了午門,照例還是暖閣里覲見。
而今寒冬過去,正是初春之時,宮裡的樹木長了新枝,枝上紛紛冒出了綠葉,一片的春意盎然,好不寫意。
不過暖閣的地龍依然還是熊熊在燒,只一進去,葉春秋便感覺到一股熱浪撲面而來。
葉春秋定眼一看,只見幾位內閣大學士也在,甫一進去,李東陽坐在那裡道:「春秋,你來。」
原來陛下還在後宮,已命人請去了,面對四個閣老,前三個,葉春秋都是敬畏的,唯獨對楊廷和,葉春秋的心裡卻是噁心得很,他上前去,與李東陽、謝遷、王華作揖行了個禮,輪到楊廷和的時候,卻連頭都沒有點,則是對著李東陽道:「不知李公有何吩咐?」
葉春秋的表現,明眼人誰看不明白?李東陽看在眼裡,卻是不露聲色,只是道:「哎,實在是太危險了,這一番能安然無恙,也算是運氣,不過下一次,無論是陛下,還是鎮國公,都切切不可再將自己置身險地了,你們年輕,固然是膽子大,可是陛下千金之軀,你葉春秋,難道還是當初的小翰林嗎?位高權重之人,不可如此啊。」
他是好言相勸,葉春秋當然是領情的,忙道:「是春秋的錯,往後一定三思而後行。」
李東陽這才頜首點頭。
過不多時,朱厚照便到了,朱厚照今兒顯得精神奕奕的,只是坐下來,謝遷便率先道:「稟陛下,老臣近來身子抱恙,春闈主考之事,還請陛下另請高明。」
謝遷性子耿直,可有時候心眼挺小的,前幾日的時候,他和楊廷和拌嘴,說不願主考,雖然那時只是負氣的話,可想不到現在還記得,這時候打死也不肯主持春闈了。
當然,這也說明謝遷對於權位,是較為淡薄的,這也很好理解,他本就是三朝元老,自然也不在乎這麼一次主持春闈了。
朱厚照一聽,眉頭頓時皺了起來,遲疑地道:「啊,那誰來主考?」
李東陽默不作聲,王華是正人君子,這個時候,自然也不能厚顏出來攬權。
倒是這時,楊廷和道:「陛下,老臣煳塗,陛下身在順義,老臣竟是不察,為了營救陛下心切,居然說動了成國公帶兵攻城,若是陛下稍有半分閃失,臣便是萬死也難贖了,戴罪之臣,理當戴罪立功,方能安心,就請陛下准老臣主持此次春闈吧。」
葉春秋在一旁,心裡忍不住默默地罵道:這老傢伙,還真是厚顏無恥,這見縫插針的本事也是沒幾個人能及得上了!
居然拿這個理由來爭取主持春試,說的好像做這春闈的主考十分艱難一樣,反而還成了他的一樁功勞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