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心裡很不甘心,可朱厚照此時也明白,自己已經錯過了。一 百~萬\小!說 ·1kanshu·
尤其是聽了錢謙說傳來消息說到陛下御駕親征救援錦州的時候,朱厚照的臉已是綠了。
一切都已經遲了。
可葉春秋這個傢伙……是瘋了啊。
沒錯,這傢伙確實是瘋了。
朱厚照有過太多太多的作戰計劃,甚至在他的戰略之中,有直接動用新軍作戰,與韃靼人一決雌雄;可是即便如此,他也沒有膽敢到與韃靼人在曠野上一決雌雄的想法,因為他不蠢,他很清楚,若是在曠野上,遭遇到韃靼鐵騎主力,被數十萬韃靼人盯上,完全無險可守的情況之下,是何等的恐怖。他固然曉得新軍的實力,若是守在關塞之後,他倒是還有一些信心。
可是……野外決戰?
「瘋了!」朱厚照幽幽地念著,眼睛漸漸紅了,惡狠狠地說出這句話:「葉春秋瘋了,他一定瘋了,這是羊入虎口,他怎麼會做這樣的蠢事。」
跪在他腳下的,是魂不附體的王勛和錢謙,二人戰戰兢兢的,嚇得身如篩糠。
朱厚照咬牙切齒地道:「他難道就不明白嗎?難道就不知道這有多危險?難道會不知道這是找死?七八千的新軍固然實力驚人,可是……在野外遭遇數十萬韃靼精銳鐵騎,對方一的攻擊,切斷了他們的後路和補給,他們就必然是玩了,完蛋了啊,他們的確有厲害的火器,可是火器能支持多久?身上的彈藥補給,至多堅持兩三日,一旦被切斷了後路,火器就成了燒火棍子,他不是很聰明的嗎?怎麼會連這個都不明白?什麼錦州,那巴圖蒙克一定會南下,會在半途截擊他,怎麼可能會給他抵達錦州的機會!」
說到後面,朱厚照的聲音甚至近乎於咆哮。一百~萬\小!說 ·1kans書hu·
聽到了這個計劃,起初的時候,朱厚照是不信的,不過等到錢謙將報紙送到了他的案頭,上頭明明白白的寫著這個,朱厚照便信了。
接著,他開始暴跳如雷起來,本來被人忽悠了,就很不好受,可是哪裡料的到,葉春秋居然會發瘋到這種令人髮指的地步。
你在青龍,好好的,若是守城,以逸待勞,倒也罷了,新軍精銳,足夠堅持數月,給韃靼鐵騎製造極大的傷亡,而這時候,朝廷的援軍一到,就可以裡應外合,一舉將城外的韃靼人擊潰。
可這傢伙,偏偏就選了這麼個作死的路。
朱厚照厲聲道:「不成,不成,這一仗必輸無疑,葉春秋絕不可能僥倖,可恨,真是可恨,朕現在在大同,在千里之外,怎麼幫他……下旨,趕緊下旨意,馳援錦州,立即派人去京師,讓京營出關,出關,不……不……」
說著說著,朱厚照的臉色突然慘然起來,他雖是想如此,最後卻是無力地搖著頭,嘆口氣道:「還是來不及了,根本就來不及的,神仙也難救了,即便邊軍北上,也已經來不及了,曠野決戰,三日之內就可以定出勝負,輸了,就什麼都沒有了,即便派出援軍,也會是徒勞無功,更有甚者,可能他們也要全軍覆沒。」
「哎……這傢伙到底想做什麼!」朱厚照惡狠狠地痛罵。
本來被人耍了,朱厚照理應還在生著悶氣呢,可是想到葉春秋的瘋狂行為,他已經顧不得生氣了,因為他發現,令他更揪心的是,葉春秋和新軍正要陷入一個巨大的危險之中。
朱厚照最後一跺腳,道:「走,朕要去青龍。」
說罷,他抬腿要走。
王勛嚇了一跳,這祖宗真的伺候不起啊,於是他再也顧不得身份,一把抱住朱厚照的腿,口裡邊道:「陛下,不可,不可啊……」
朱厚照冷眼看著王勛,怒騰騰地道:「怎麼,到了現在,你還想再糊弄朕嗎?」
王勛冷汗淋漓,努力地按捺下心底的恐懼,道:「陛下,這……這是萬萬不可的,臣絕不敢欺瞞陛下,只是迫不得已,實在是迫不得已啊,臣也是為了陛下的安危著想,不敢讓陛下置身險地,陛下要殺要剮,臣全都認了,可是陛下萬萬不可不顧自己的安危去那裡。」
朱厚照正待要發怒,卻是一轉眼,突然笑道:「你說的很有道理,很好,朕聽你的。」
這王勛本是在等著陛下的雷霆之怒,誰料突然又撥雲見日,陛下的態度一下子又和藹了起來,令王勛感覺有些不真實起來。
他小心翼翼地道:「陛下真不出關了?」
朱厚照只看了王勛一眼,便飛快地收起視線,看著前方面,紅耳赤地道:「當然不了,出去做什麼,出去送死嗎?葉春秋那個王八羔子想去送死,朕才不會那麼傻的奉陪他呢,要死他去死好了,朕說不出關就不出關,朕不是那種言而無信之人,朕是天子,開了金子口,難道還騙你一個總兵不成?把你的狗爪子拿開,朕要休息了。」
王勛見狀,這才放心了一些,心裡只想著只要這個祖宗能不繼續鬧騰就可,於是忙道:「陛下聖明。」
這位天子,簡直就是把喜怒無常玩得得心應手,他不敢再對著這個不好招惹的主,於是找了個理由便告辭出去。
朱厚照的跟前只餘下了一個錢謙,此時,錢謙卻是一臉絕望,只有他才清楚自己的內心是淚崩的……
什麼陛下開了金口,什麼騙你一個小小總兵不成,這種話能忽悠王勛,卻是忽悠不到他錢謙啊!
錢謙天天伴駕在這裡,對朱厚照的脾氣早就摸清楚了,若是不用為自己的話負責的話,他敢說,陛下的話,是連一個標點符號都不能信的,當然,前提是這個時代有標點符號的話。
果然,見這王勛一走,朱厚照便虎著臉對錢謙道:「朕來問你,恆茂商行是不是一直都駐在大同?」
恆茂商行,朱厚照是曉得的。
這是鎮國府下頭的一個商行,專門經營的是皮毛和牛羊的販賣,主要是從大同出入關隘,將牛羊和貨物送進大同,再輸送至潼關,甚至是蜀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