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平素一向以世家子弟自居的陳蓉,在此刻也早已忘了和葉春秋的嫌隙,現在已是情緒高昂到了極點了,畢竟還是年輕人啊,遇到這種事情緒一下子上來,只覺得渾身上下的熱血都了。 壹 百~萬\小!說 書·
那些想要溜的恩客,現在卻是一個個被截住,又有數十個秀才咯咯咯咯咯的踩著木梯上了樓,陳蓉打著頭,尋了一個廂房敲了幾下,身後的生員低聲道:「陳兄,陳兄,不妨踹之。」
陳蓉猛然醒悟,我去,斯斯文文如何盤查,這若是敲門,卻不知要敲到什麼時候,於是眾人退開,狠狠踹了幾下,於是,秦淮樓本就是木質的結構,頓時仿佛整個樓都顫抖了幾下,接著那不堪一擊的木門轟然倒地,裡頭傳出女子的尖叫聲,一個身材肥碩的員外赤著身子瑟瑟發抖,見鬼了啊這是,他忙不迭的將一團衣服捂著自己下頭,一面惱羞道:「誰,是誰……」
這一下子,足以讓他一生都心有餘悸了。
卻見幾個讀書人笑吟吟的朝他作揖:「哦,兄台,叨擾了,敢問一下,兄台姓甚名甚,家住哪裡,可讀過書嗎?」
胖子不安的看著這些秀才,依然還是身如篩糠,老半天,才期期艾艾的道:「王琚,我叫王琚,家住……家住四海坊,不……不曾有功名,真的,真沒有,鄙人經營木材生意,王記木料……」
幾個秀才一聽,噢,王記木料是有印象的,對王琚一臉慚愧,又是作揖:「哎呀呀,實在是萬死,兄台繼續,我等就不打擾了。 一 百~萬\小!說 ww w·1ka ns 」
說罷,彬彬有禮的退了出去。
這王員外依然還沒回過神,見這幾人走了,可是附近卻依然傳出踹門和尖叫聲,他一臉鬱悶的回過頭去,看著床榻上那捂著被子的女子,繼續?他心裡一萬頭草泥馬奔過,且不說現在能不能繼續,現在的問題是,經受了這麼個陰影,這輩子還能不能繼續還是兩說的事呢。
整個秦淮樓,早已是雞飛狗跳,那些經受了盤查的恩客,一個個不等整好衣冠,已如喪家之犬一樣奪門而出,還有一些人,沒說清楚自己的身份,自以為自己身份不一般,還在和生員們爭吵。有的人口氣大的嚇人:「你們是哪裡人,是秀才?哼,秀才又算什麼東西,我報出我的名字,說出來嚇死你,滾,快滾開。壹 百~萬\小!說 w ww·」
「兄台何必如此,我等也不過……」
「嚇,你以為你是誰,在我面前這樣說話,你看看這是什麼地方,瞎了你們的狗……」
突然,有人大叫一聲:「打。」
於是一群打了激素的秀才便是一擁而上,一個秀才很單純,兩個秀才很善良,可是一窩秀才,只要有一個脾氣壞一些,那就活該倒霉了。
這就如後世《烏合之眾》的書中所說的一樣,當人只是個體的時候,他們可能是個很善良的小商人,也可能是個正直的律師,是一個總是帶著微笑的醫生,可是一旦這些人凝聚在了一起,所有人原有的個性和情感也就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群體的情緒,誠如法國大革命時期的議會一樣,這些成員在獨處時都很有教養,平心靜氣,可一旦結群,他們就毫不猶豫的支持最殘忍的建議,把無辜者送上斷頭台,違背自己的利益,甚至是放棄自己的權利,也要相互殘殺。
一些情緒激昂的人,已經不再只是提出搜出同窗了,而是振臂一揮:「這樣烏七八糟害人的地方,不妨拆了。」
無數人響應,開始打砸起來,樓里的人早已嚇得面如土色,此時誰還敢對他們頤指氣使,即便是身份再不同的恩客,在此時此刻,也變成了溫順的羔羊。
葉春秋指揮若定,頗有點像一個將軍一般,而樓里早已是一片狼藉。
趙嫣兒終於還是出現了。
她聽到這兒發生了事,忙是帶著幾個人趕來,一進這秦淮樓,已是花容失色,這兒哪裡還有半分雍容和堂皇的樣子,那些花費了無數錢財和精力添置的字畫、瓷瓶、桌椅乃至於屏風都散落的滿地都是,恩客們早已走的一個不剩,自己栽培的那些伶人和ji女,而如今也都一個個披頭散髮,哪還有半分嫵媚或是強作端莊的樣子,早就是一個個面目全非了。
只有一群秀才像是野獸一樣,一個個紅著眼睛,嚇得趙嫣兒後退幾步,忙是低聲讓人去官府和某些重要的人士報信,這才怒氣沖沖的進去,她眼睛直勾勾的看著葉春秋。
本來,她還指望著明日跟葉春秋攤牌,若是葉春秋再不識相,那麼接下來將對這葉春秋致命一擊,可是萬萬想不到,這個小秀才居然……
她咬牙切齒,怒道:「葉春秋,你瘋了,你可知道,可知道……」
葉春秋拉了把椅子坐著,笑吟吟的看她。
趙嫣兒心裡發寒,她一直覺得看不透這個傢伙,而現在,當這個小秀才露出了兇惡的面目,做出踐踏一切律法,且最無情的事之後,居然還能面帶著純善笑容的時候,趙嫣兒遍體生出了寒意,這個傢伙,本來就是瘋子,瘋了,絕對是瘋了。
她咬著銀牙,這可是自己多年來的心血,而如今,已經是毀於一旦,她便恨恨道:「你……你這個大膽的秀才,你等著看,等著看吧,我已經報官了,你膽大包天,你……我一定要你死無葬身之地。」
葉春秋卻是出奇的鎮定:「哦,嫣兒小姐要報官,那就好極了,卻是不知,嫣兒小姐想要去哪裡告?是去鄞縣縣衙,還是去知府衙門,是去省城的提刑使司、布政使司,又或者是要去京師里告御狀?」
趙嫣兒被他的鎮定氣壞了,她反而不擔心葉春秋氣急敗壞或者是怒氣沖沖的樣子,葉春秋越是平靜,越是漫不經心,她便越是恨之入骨:「自然是去知府衙門裡告,別以為你是知府的門生,他就會偏袒你,哼,你砸了這麼多人的飯碗,他斷然不會偏袒你,你以為你一個秀才又什麼用,今日就要革了你的功名,要打你板子,要你死無全屍。」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