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這案子判定了何茂和葉春秋真有舞弊……朝廷的恩科才會來,那些在這場會試里名落孫山的舉人,今年就會有重考的機會。 要看 書 ·1ka書
三年時間啊,人生有幾個三年,怎麼不希望再多一次機會?
葉春秋出現的時候,站在貢院裡觀審的舉人顯得有些麻木,竟都低垂著頭,不敢去看葉春秋,也有人怯怯地道:「葉會元好。」
葉春秋抱以他們理解的微笑。
他看到有人頭髮都已經花白了,也看到有人眼睛因為挑燈讀書過多,而熬得通紅,布滿血絲。
換做是自己,只怕遇到這樣的事,若是自己也落第,怕也會有這樣的私心吧,他雖站在他們的對立面,可是對這樣的私心,卻也能夠理解。
他們讓開一條道路,葉春秋默默穿過去,終於,有人忍不住了,突然跺腳,抬起頭來,鼓勵地看著葉春秋,道:「葉會元,你要小心了,關係重大,切莫深陷其中。」
葉春秋便停步,朝他道:「多謝指教。」
那小旗官已是不耐煩了,狠狠地瞪了一眼那舉人,便道:「快一些,大人們等不及了。 要 百~萬\小!說 ww w·」
葉春秋便加快腳步,徑直入堂。
在這大堂之中,兩隊錦衣衛分別排開,王洪高坐上首,左右兩邊,又分別坐著吏部、刑部、錦衣衛、大理寺的諸官。
眾人見了葉春秋來,紛紛抬頭,用各種別有深意的目光落在葉春秋的身上。
啪。
一聲驚堂木。
便見王洪面色獰然,厲聲喝道:「堂下何人?」
這又不是縣官審斷,非要拍驚堂木不可,不過顯然王洪此舉是想要先聲奪人,借著驚堂木,給予葉春秋威嚇。
葉春秋作揖:「學生南榜會元葉春秋,見過大人。」
王洪的威嚇顯然沒有太大的效果,他沒有看到戰戰兢兢的葉春秋,只看到這個少年依然的鎮定自若。
王洪的怒火便被勾了起來,轉念一想,這葉春秋今日就必定要伏法,呵……自己和他置什麼氣,這公堂內外,到處都是人,眾目睽睽,自該顯出一些氣度的好,便沉吟一下,故作漫不經心的道:「噢,葉春秋……來啊,給他撿個座吧。」
無論怎麼說,葉春秋依然還是進士的功名,在這個公堂上一席之地卻還是該有的。 要百~萬\小!說 ww要w·1ka書
當然,王洪是要當著大家的面,顯示自己的公允。
有人給葉春秋搬了個小凳子來,葉春秋便大喇喇的坐在下座。
王洪便老神在在的道:「葉春秋是嗎?南榜舞弊一案,本官問你,你知道多少內情?」
葉春秋氣定神閒,他已見慣了風雨,更知道眼下該怎麼做,便道:「大人,學生對此一無所知。」
一無所知……
王洪眯著眼,心裡說:「你這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了。本官再給你一個機會吧,你終究還是頗有才學的,本官憐你讀書不易,你再想一想,有什麼話想和本官說。」
他一臉為葉春秋惋惜的樣子,讓葉春秋覺得他像蒼蠅一樣的討厭。
葉春秋很篤定的搖頭:「學生說了,學生一無所知。」
王洪眼眸里掠過一絲殺機,他卻笑了:「嗯,看來你不肯說了,無妨,你既不說,那本官就慢慢讓人來說吧,來人,先將姚政帶來。」
過不多時,那主考的幕友姚政便走進堂來,一見到葉春秋,便道:「大人就是他,他是葉春秋,化成灰,學生也認得。」
葉春秋在姚政用手指向自己的時候,依然不露聲色。
王洪卻是得意地看了葉春秋一眼,道:「噢?你如何認得他?」
姚政道:「學生先是聽何主考幾次三番的提起此人,何主考經常說,葉春秋此次必定高中,還有,他進貢院考試時,何主考特意指著葉春秋對學生說,這便是今科南榜的會元公了,學生那時還覺得奇怪,心說為何還未考,這主考大人就一口咬定會元是他,直到後來,學生拿了葉春秋的卷子給何主考看,何主考一看,便說這必定是春秋的卷子,果不其然,等到放榜之時,這份卷子的主人葉春秋就成了會元。大人……這個世上哪有這樣湊巧的事……」
王洪面帶微笑:「好了,你只需指認就可以了,其他的事,本官自有裁處。」
姚政本來還想繪聲繪色的說,他也是夠折騰的,先是跟著何茂到了南京主持考試,接著又跑去京師狀告,而今又被帶著來作為人證,辛辛苦苦,不就是要將何主考和葉春秋釘死嗎?因而他早打好了腹稿,誰曉得王洪卻是直接一句話將他堵死。
姚政只好訕訕道:「是,是。」
王洪此刻笑了,目光重新落在葉春秋身上,道:「葉會元……」喊這個稱呼的時候,他帶著諷刺的意味,接著道:「你怎麼看?」
葉春秋張開眸子,看向姚政:「姚幕友,你是豬嗎?」
什麼……
滿堂愕然。
連外頭觀審的人,也都是一臉錯愕。
這公堂之上,居然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直接出言不遜,這傢伙瘋了嗎?
姚政立即大叫:「大人你聽,他竟如此辱罵學生,學生乃是堂堂舉人,只是因為仗義執言,揭發了他和主考弊案,他這樣咆哮公堂,罪該萬死。」
罪該萬死嗎?
葉春秋心裡想笑,難道自己不是進來這裡之後,就註定已經被他們盤算著要將自己置之死地,好讓自己『罪該萬死』?
王洪怒道:「葉春秋,你好大的膽子。」
葉春秋卻是好整以暇,起身作揖,道:「大人,學生言辭激烈了一些,可是罵他姚政並沒有錯。」
葉春秋頓了頓,露出了特有的冷靜,徐徐道:「這姚政口口聲聲說何主考屢屢提及要點學生為會元,那麼學生敢問,這何主考乃是翰林侍講,曾經還任過浙江提學都督,朝廷託付他教化之責,甚是器重,敢問大人,一個朝廷棟樑,為何到了他姚政口裡,竟是這樣的愚不可及?就算何主考當真與學生有所勾結,難道當真會蠢到屢次三番在姚政面前提起嗎?」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