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吏部叫人去,往往是用下條子的方式,今兒卻是直接登門,頗有拿人的架勢。壹 百~萬\小!說 w ww·
戴大賓多少知道一些官場的規矩,湊到葉春秋身邊,壓低聲音道:「春秋……這一次……」
葉春秋不露聲色,道:「別急,看看他們有什麼打算。」
等到了吏部,二人很快便被『請』到了一處小廳之中,偏偏這兒卻是無人,外頭倒是有幾個差役把手,也沒有人奉茶上來。
這待遇,怎麼跟犯官似的?
足足等了一下午,依然沒有什麼動靜,這令葉春秋有些惱火,便要走出小廳去,門口的差役卻是攔住他道:「楊大人有明令,待會兒楊大人要在此詢話,請二位稍等。」
葉春秋便道:「天都已經黑了,都要下值了,還詢什麼話?」
吏部的差役架子都大,只是冷冷地看著這兩個年輕的官員,倨傲地道:「叫你們等就等,囉嗦什麼,你們以為你們是誰,到了這兒,老老實實把你們翹起的尾巴收起來,否則不會有好果子吃。」
正說著,那楊修卻是徐徐踱步而來,他一丁點也不急的樣子,只帶來了兩個書吏,慢悠悠地道:「葉春秋是嗎?還有一個戴大賓,都進去坐定吧,今日有許多事,容不得耽誤。 要百~萬\小!說 ww要w·1ka書」
他說話的聲音很冰冷,待帶著兩個書吏進去,接著便坐在案首的位置,兩個書吏似乎是專門負責書記的,很熟捻地在角落裡坐定,拿出了文房四寶。
這楊修讓人點了蠟燭,使這小廳中明亮起來,接著他徐徐道:「葉春秋,你是新任翰林,現在也不是京察,本來本官是不該尋你的,不過你們翰林院的主官下了公文控訴你,說你不務正業,德行有虧,還有……毆打同僚,這些……可都是有的吧?」
葉春秋心裡還算平靜,不過卻不肯承認:「請大人明察。」
「不必明察了。」楊修笑了笑道:「許多證據都很詳實,本官已帶人去看過了,你在公房裡的那些瓶瓶罐罐,可都擺在那兒呢,還有,被毆之人焦黃中也已經控訴,再加上你們院中的主官,以及一些同僚對你們的非議,都是詳盡得很,其實……本來吏部早就有意調你離京的,你也莫要動氣,這都是宮中的意思,留在京師里,對於宮中多有不便,所以吏部這兒早有裁決,過兩日就會下來,應該是去瓊州吧,當然……此前是讓你升任同知,不過眼下,你風評不好,恰好瓊州府昌化縣有個縣令出了空缺,你等候消息就是。壹百~萬\小!說 w ww·1ka看nshu看·cc」
縣令……
而且還是瓊州府昌化縣的縣令,這幾乎就等同於是一擼到底了。
葉春秋抿著嘴,沒有說話。
戴大賓忍不住道:「這是什麼話,吏部為何不聽我們……」
楊修居然一改此前的冷漠,卻是笑了笑,才道:「哎……本官只是個跑腿的官兒,一切都是奉命行事,你們覺得冤屈,本官也無話可說,至於你,戴大賓,你運氣好一些,可能會去南京,有些事,本官也不想說得太明白,只是你們這幾日要有所準備,等到吏部下了公文,你們也好隨時準備赴任,這幾日,你們依舊還是翰林,不過在翰林院和詹事府,卻莫要再惹事生非了,就這樣吧。」
他已起身,帶著書吏走了。
葉春秋也站起,正待要走,戴大賓卻是臉色蒼白,氣得身子作抖。
他忍不住對葉春秋道:「而今真是欺人太甚了,他們……他們……」
葉春秋反而安慰他道:「走吧,回去再說。」他眯起眼,心裡也感覺到一股怒火在熊熊燃燒。
剛剛步入仕途,就遇到這麼噁心的事,葉春秋的眼眸里掠過一絲冷意,這冷意旋即便消失不見,他抿嘴一笑道:「餓壞了肚子沒有……」
戴大賓同情地看了葉春秋一眼,才道:「我若是去南京倒還好,可你……竟是去瓊州,你……」
葉春秋卻是撇撇嘴,道:「是嗎?想趕我走?其實也沒這麼容易,這才剛開始呢,你就莫擔心了,你若當真擔心我,便請我吃頓酒吧,我是實在餓了。」
戴大賓對這個傢伙的冷靜也算是佩服得五體投地,這分明是雷打不動的節奏,他就當真一丁點的害怕都沒有?
他哪裡知道,一個庶子出身的鄉下小子,一步步走到今日,從河西到奉化縣,再由奉化輾轉寧波、杭州、南京,再到如今的京師,似戴大賓或是焦黃中這些人輕易能得到的東西,葉春秋這個庶子不知需要比他們更加努力多少倍,他除了有光腦的優勢,卻不知歷盡了多少磨礪,此時對於這些,雖然不至於見怪不怪,卻早就不至於毛毛躁躁了。
葉春秋的嘴角依然含笑,方才那些話表面上是對戴大賓說的,實則卻是葉春秋對自己的話,想趕我走,真有這樣容易嗎?
好吧,那麼就拭目以待,走著瞧吧。
………
其實葉春秋也頗懂得總結經驗,仔細一琢磨,為何入了仕途就會被人孤立呢?總有一種四面楚歌之感,然後他悄悄看一眼戴大賓,心裡唏噓,戴大賓某種程度,就是官場上的葉俊才啊,跟他混,好像挺沒前途的。
不過細細思量,焦黃中那樣的人,確實不屑去打交道,好吧,如此一比,戴大賓也挺好,除了嘴賤一些。
二人大吃一頓,酒過正酣,便各自打道回府,此時夜已深了,葉春秋行走在清冷的街巷上,他猛地想起此時內城已經關了,便苦笑搖頭,然後搖搖晃晃地到了白蓮教聖壇。
咚咚的敲門,此時聖壇修葺已好,有人開了門,門子身後還站著一個穿著魚服的武士,葉春秋一眼就看出這是坐堂的錦衣衛,在這京城,幾乎所有衙門都有錦衣衛的坐堂,這校尉警惕地看著葉春秋,葉春秋卻是朝他笑笑,突然來了興致,猛地朝他做了個鬼臉。
校尉立即露出一個警惕的眼神,伸手想要拔腰間的刀。
醉醺醺的葉春秋卻是滿足地笑了,哈……原來生活不愉快,都是因為平時太緊張。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