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楠美滋滋地和路千山分吃掉了一個大肘子,在山上待了一整天,把肚子填得飽飽的,這才依依不捨地和路千山告別,還叮囑他明天早一點到她家提親。
第二天路千山果然來得很早,其實他激動得一整夜沒睡,凌晨天還沒亮,他就把野豬扛到了鎮上,賣了錢然後直接在鎮裡找了個媒婆,在媒婆的提點下買了上門提親需要的東西,便往安楠家裡趕去。
村裡的人一看到他就遠遠躲了開去,像是躲瘟疫一樣,這也是路千山為什麼不找村裡的媒婆的原因。
路千山手裡提著各種物品村里人都看見了,於是他們便震驚了,這個煞星居然要跟人提親了!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娘子這麼倒霉被他看上?看他長得那樣壯,拳頭跟鐵缽一樣,要是夫妻倆爭吵,被他一拳頭砸下去,還不得被打個半死啊?村里人都開始同情起被他看上的小娘子來。
被同情的安楠卻正怡然自得地掏了灶灰里埋著的烤紅薯吃得香甜。
安家人震驚又惶恐地看著路千山登了自家的門,路千山言簡意賅地說明了來意,媒婆就開始舌燦蓮花地誇讚路千山,直把他誇成天上地下只此一個、絕世無雙的好丈夫人選,要不是安家人都了解路千山的狀況,保準會以為媒婆在說哪家富貴又良善的大家公子呢,恨不得立刻把自家女兒塞過去的那種。
可惜儘管媒婆把路千山誇得天花亂墜,安家人卻依舊對這門親事不大看得上,倒不是他們突然良心發現想為安楠挑門好親事,而是他們擔心路千山出不起高彩禮,於是儘管他們對人高馬大、凶神惡煞的路千里戰戰兢兢,卻不願意在這一點上讓步。
路千里不耐煩了,直接道:「彩禮十兩銀子。」
安家人的眼睛一下子就發出貪婪的亮光來,十兩銀子啊,這個價錢比他們預期的多了好幾兩呢,要知道這年頭一個丫頭才賣三四兩銀子,安楠一個比得上兩個了!
安家人立馬就迫不及待地答應了,生怕晚一刻答應路千山就會反悔,要知道安楠可是有致命缺陷的——她不能生,趁現在有個冤大頭能要她,那當然要趕緊賣出去啊!
路千山目光凜冽地一一掃視過安家人,眼裡的煞氣猶如實質刺得安家人渾身發冷,他沉聲警告道:「這十兩銀子是徹底買斷了安楠和你們家的關係,以後她就是我的妻子,不再是你們安家的女兒!要是你們敢再去打擾她、欺辱她,就別怪我不客氣!」
「當然!當然!她嫁給你就是你的人,我們絕對不會再打擾她……」安大郎打了個冷顫,勉強壓下心中的恐懼保證道,他們也不想和這個煞星以及安楠那個掃把星扯上關係,能斷絕來往再好不過了。
於是安楠和路千山的親事就這麼定下來了,兩天後是個好日子,路千山就會把安楠接回去成親。
路千山和媒婆一走,唐家村的人就沸騰了,沒想到路千山看上的是安楠啊,安楠真是太倒霉了,先是因為救人身體受寒導致不孕,沒人願意娶,現在好不容易有人娶了,卻是個兇惡如山匪的男人……真是禍不單行,都有村人打賭安楠成親後能活幾個月了……
不過也有人聽說路千山出了十兩銀子彩禮,十兩啊,他們一年到頭也掙不了三兩銀子,安家把個不能生的閨女嫁出去一下子就得了十兩銀子,真是讓人羨慕嫉妒得眼珠子都紅了,可惜路千山怎麼沒看上他們家的閨女呢?要不然拿個不值錢的閨女換十兩銀子,真是賺大了!至於閨女嫁給一個他們眼中凶神惡煞的男人會不會幸福,他們是不在乎的……
更有些尖酸刻薄的婦人們,則嘲諷著他們一個六親死絕的天煞孤星,一個中看不中用、蛋都下不了一個的母雞,真是天生一對的絕戶種,他們兩個湊在一起正好,不用去禍害別人!
不管別人怎麼議論,到了成親那天,路千山果然來接安楠回家了,安家並沒有擺喜宴,不過安楠不在乎這些,她收拾了自己僅有的一點東西,就跟著路千山回到了他位於山腰上的家。
路千山也沒有邀請客人,他沒有親人,與村人也不熟,所以他只是在房子各處貼了雙喜字,又做了一桌子好菜,擺出一壺好酒,與安楠各自換上一襲紅衣裳,拜了天地,喝了合卺酒,這成親禮就成了,從此他們就是相濡以沫的夫妻。
「對不起,不能給你一個盛大的婚禮。」路千山看著只有他們兩人的清冷的家,愧疚地摸著安楠的臉說道。
「沒關係,只要你給我一個世界上最好的丈夫。」安楠笑眯眯地蹭了蹭路千山粗糙溫暖的手掌。
路千山頓時心裡酸酸軟軟的,心臟仿佛浸泡在溫泉水裡,變得溫暖舒暢:「我會的,你是我等了兩輩子才等到的人,我對你不好,你就會不要我了。」
他說得那樣鄭重其事,像真有這麼一回事一樣,眼神柔軟,定定地盯著她看。
「嗯?想不到你這個冷冰冰的面癱臉還挺會說情話的啊。」安楠戲謔地看著路千山,卻沒想到看見他眼裡都是認真與嚴肅,沒有一點開玩笑的意思,「說得像是真的一樣,你真的等了我兩輩子?」
「真的。」路千山點了點頭,「上輩子我對你求而不得,這輩子我等了二十幾年,一見到你我就知道,我等的就是你。」
安楠看見他眼裡的凝重,怔了怔,一瞬間覺得他說的是真的,可是怎麼可能是真的呢?她根本就沒有前世啊,難道路千山認錯了人,自己搶了別人的丈夫?
安楠頓時有些心虛,不過心虛歸心虛,這個男人她是不打算讓的,誰讓她看上了呢,先下手為強啊,要是真的有這麼一個路千山等了兩輩子的女人,那也只能怪她來得太遲了……安楠厚顏無恥地想。
「那我們上輩子是怎麼樣的?」安楠興致勃勃地問他。
路千山搖了搖頭:「不記得了,我只記得我在等一個人。從我有意識起,我常常會做一個夢,夢裡只有一個女人的背影,我想要追上那個女人卻怎麼也追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