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寧城,百家糧鋪。
地下室。
仇冷擺脫杜放歌后,就來到了這裡,一處他背後組織的聯絡點。
他進入這裡,安定下來,不再用真氣壓制傷勢,頓時,氣血翻湧,臉色唰地一下子變得蒼白,吐出一大口淤血。
「之前,『精身秘法』的反噬,比我想像中的還要嚴重。」
仇冷抹了把嘴角的血跡,喃喃自語著,打開了身前的一個盒子。
白色霧氣氤氳而出。
盒子中,是一朵奇異的花。
它的花瓣,是如雪一般的顏色,晶瑩剔透;而紋理脈絡,卻泛著淡淡的紫意,瑰麗神秘;通體更是散發著朦朧的白氣,繚繞不絕,經久不散。
這是『紫紋雪曇花』,是仇冷從組織中兌換,治療自己精神反噬的天材地寶。
「咔嚓!咔嚓!」
仇冷將此花,直接嚼巴嚼巴,給生吃了。
旋即。
他默默打坐運功,恢復傷勢。
……
直到天色黃昏。
仇冷才悠悠醒轉,感覺到,自己精神上的損傷,已然恢復了七八成,剩下的不過水磨工夫罷了。
咔!
他拉動了身旁的一根引線。
……
叮鈴鈴!
外面糧鋪,風鈴聲響起。
「小才,你招呼著,我進去一下。」
一個面容普普通通的中年人,站起身,進入了裡間。
他是這處聯絡點的負責人,其貌不揚,平平無奇,放在人群里,屬於一眼就認不出的那種。
對於暗探一類,這倒是平常——至于帥絕人寰的,那不是潛伏,而是送人頭。
言歸正傳。
這中年人來到裡間,轉動了一個花瓶,暗室門隨之打開。
「你傷好了?」
「沒。」仇冷搖頭。
「恢復了多少戰力?」
「六成。」
仇冷言簡意賅,但卻下意識保留了三分。
——這不是生性多疑,而是他除了自己,誰都不信。
「六成嗎?」
這中年人沒在這個問題上糾纏,只是道:「上面的增援到了,你可以去尋杜放歌,拿回《純陽神功》。」
「這麼快?」
仇冷眉頭一皺。
按理說,即使組織派人,也絕不至於如此之快。
事出蹊蹺,若非有別的隱情,那就只有一個解釋:所謂的增援,不過是應付式的草包之流。
他擔心的,正是後者。
「放心,不是你想的那樣。」
這中年男人,仿佛知道仇冷在擔心什麼,笑了一笑,解釋道:「告訴你也沒什麼。前些日子,這裡有神鳥現身,那時,消息傳回,組織安排的人就動身了。」
「至於,昨晚君望天的墓穴,只是一個意外……不過,先讓那人,幫你處理了這事也好。」
「來人是誰?」仇冷追問。
「司馬虓。」
「誰?」
仇冷一向波瀾不驚的臉色,此時,竟然隱隱動容:「那個『大力魔手』司馬虓?」
他腦海中,回憶起這人的信息:『大力魔手』司馬虓,天生蠻力,力大無窮,可以肉身之力,生撕豺狼虎豹,搏鬥野豬狗熊。
不過,這人最耀眼的戰績,卻是:一年前,獨斗宗師獨孤傲,戰而勝之,並將其活活生撕!
——縱使那獨孤傲,已有七十多歲,將近耄耋,氣血衰敗,但這依舊恐怖。
「不錯,你的增援,正是他。」
這中年人頷首確認。
他沒說的是:不僅是司馬虓,就連最上面的首領,因為君望天墓穴一事,這次,都有極大可能到來。
「好。」
仇冷確認了,增援不是濫竽充數之輩,這才放下心:「杜放歌的位置呢?」
「不知。」
這中年人搖頭:「那傢伙滑不溜秋,藏得嚴密,城中的暗線也找不到。」
「不過,你可以去問司馬虓。他生長於叢林,具有敏銳的野獸直覺,再加上修練的特殊功法,可在十里之內,鎖定人的氣息。」
說著。
他遞過一個紙片:「你可以去這個地址,找尋司馬虓,之前杜放歌居住的客棧,位置也在上面,可取其氣息。」
「那個喜歡多管閒事的傢伙,曾多次壞事,給組織造成了不小麻煩,這次,就讓他永遠閉嘴吧!」
聞言。
仇冷沉默了一下,才道:「好。」
……
不多時。
仇冷在一個『地下搏殺場』,找到了司馬虓。
擂台。
那個身高二米五的大漢,正是司馬虓。
他縱然戴著面具,也遮掩不住一雙猶如銅鈴大小的眼睛,讓人望之生寒;赤裸著上身,胸膛肌肉虬勁,仿佛老樹盤根錯節;一雙大腿,更是宛若一對柱子,粗壯非常。
此刻,在他對面,是一個身穿黑衣的劍客,雖然也不矮,但對比司馬虓,就仿佛侏儒一般。
唰唰唰!
黑衣劍客,施展輕功一掠上前,劈出數道尺長劍氣。
——只憑這一手,他就比那晚的『紅娘娘』屈如意等人,強出一截。
但。
只見:
司馬虓手中,包裹著赤金色的真氣,一拍之下,就將這些劍氣,盡數粉碎。
旋即。
踏!踏!踏!
他猙笑著,一步步逼近。
……
下方看台上,一眾看客、賭客,呼聲如潮。
「撕了他!」
「蠻牛,給我撕了他!」
「黑劍客,給我反擊他啊!」
「用力,使勁兒,沒吃飯嘛?」
……
這昏暗的光線下,氣氛熾烈至極。
此刻。
那些看客,哪怕是權貴、書生,也完全沒了大庭廣眾之下的形象,一個個面紅耳赤地,如同瘋魔了一般,拼命呼喊,嗓子啞了都不顧。
若是蘇木在這裡,必然會驚訝地發現:此地的情緒波動,極其劇烈,比之他說書時都不遑多讓,甚至猶有勝之。
只不過,他不一定會喜歡這樣的地方就是。
……
仇冷抱著手中的刀,只是沉默看著。
他有些理解,為什麼,這搏殺場,要修建在地下了。
一是,此處不太能見光,方便隔音等;
二是,場館封閉,光線昏暗,便於營造氛圍,激發看眾的情緒。
——就連這裡的照明,使用的都不是普通燈籠、火把,而是熒石,一種注入真氣,就能儲存發亮的特殊石頭。為此,還有修煉速成功法,供能真氣的『燈奴』。
這時。
「結束了。」
仇冷麵無表情地道了一句,驀然轉身。
下一刻。
擂台上,司馬虓抓住了黑衣劍客,提著他雙腿吊起,一分為二。
嘶啦!
鮮血飆射,腸子心肝撒了一地,血腥至極。
而伴隨著的,還有下方看台上,一眾看客瘋狂的叫聲。
……
擂台結束。
仇冷在後台,見到了司馬虓,此刻,他身上,還有大片刺目的猩紅。
「你找我?」
司馬虓瓮聲開口,打量了過來。
那目光,充滿了侵略性,仿佛在看一頭獵物,該將他從何處撕碎。
「是。」
仇冷厭惡地皺了皺眉,身上的『血煞之氣』,針鋒相對散發而出。
他雖然也殺人不眨眼,但自認為,殺人是一種藝術,對這種依靠蠻力的,頗為不屑。
「你很不錯,可以作為我的對手。」
司馬虓猙笑著,身上的氣勢煊赫而出,他揉著手腕,似乎下一刻,就會在這裡暴起出手。
呼!
仇冷深吸了口氣。
他知道:自己完好狀態下,都未必是此人的對手,此時受了傷,實力十存七八,更奈何不了對方。
「組織,任務。」
仇冷又不是鐵憨憨,認識到『形勢不及人』,還是退了一步,主動說出了來意。
說著。
他取出塊令牌,注入真氣,上面血紅色的『仇』字一閃而逝。
——這令牌材質特殊,且為各人量身打造,只有對應之人注入真氣,才能激發效果,作為鑑別身份之用。
「哦,原來組織的人啊?可惜了。」
司馬虓舔了舔嘴唇,收斂氣勢,不再是那種狩獵般的表情。
只是不知道,他口中的『可惜』,是『可惜仇冷進了組織、入了這條不歸路』,還是『可惜仇冷入了組織,算是自己人,不能獵殺。』
「什麼任務?」
「狩獵杜放歌,這是任務信息。」
仇冷說著,揮手之間,將記載信息的紙片扔出。
「哦?」
司馬虓抬手接住,細細瀏覽了一遍,粗狂而略顯猙獰的臉上,露出了嗜血的笑容:「什麼時候動手?」
「我隨意,看你。」
「那就現在。」
司馬虓去換了衣服,取了自己的武器『開山鎏金錘』,與仇冷一道出了這『地下搏殺場『。
……
一刻鐘後。
杜放歌昨日居住的客棧。
「怎麼樣,能鎖定氣息嗎?」
仇冷抱著刀,面無表情問道。
「噓!」
司馬虓豎了根手指,放在嘴邊。
旋即。
他環顧了下房間,猛地探手一拍,勁風呼嘯,裹挾金黃色的真氣,在屋內盤旋了一周。
呼啦啦!
等那裹挾金黃真氣的勁風返回,竟然帶上了一縷濃郁不化的白色。
呼!
司馬虓猛地吸氣,好似拉風箱的聲音中,那宛如小蛇一般的氣息被吸入腹中,讓他眉宇間青筋暴跳,眼眶唰地一下變得通紅。
「找到你了,真是大膽啊,竟然還在西寧城……下面,是狩獵時間!」
「吸溜!」
司馬虓舔了下嘴唇,眼中閃過一道嗜血的光芒。
轟!
他右腳驟然一踏,腳下木板寸寸龜裂,而整個人,則是如炮彈般躥出,一掠就是二三丈。
「司馬虓這種狀態,更加狂暴與嗜血,但理智,似乎有所下降,功法與精神秘法的結合嗎?」
仇冷心中暗忖著,施展輕功,如影子般跟隨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