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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辯論賽時，陳最遠遠的觀望過唐志華。

    當時面對親戚一向會重拳出擊，懟天懟地懟空氣的羅秋怡正懟著她的小表弟野獸小智。

    眼看火藥味越來越濃時，作為羅秋怡的男朋友唐志華站出來化解了尷尬，說著什麼唐哥表姐倒也對仗的破爛諧音梗，但掩藏不住的是骨子裡的善良。

    當時小智就覺得表姐這男朋友挺好，和羅秋怡在一起白瞎了。

    陳最也是這麼想的，但沒想到再見唐志華，居然是在今天，在現在的售樓處里，還是趙小凱帶來的。

    趙小凱和唐志華是怎麼認識的他並不知道，也忘記了華東學院有個加盟商叛了，另立了山頭。

    但他當時的確是給出了解決意見，就是再找一個加盟，和賈朝亮對著幹。

    小賣鋪的市場份額本來就這麼大點，一均就不剩啥利潤了，多一個眼神都不要給賈朝亮。

    後來他也沒問過這件事的後續。

    事實上，趙小凱的確聽了他的意見又找了一個加盟。

    這個加盟就是唐志華。

    唐志華和羅秋怡不在一個學校，他在華東學院上學，當時在辯論賽時聽到陳最那句萬物皆有裂痕那是光照進來的地方就驚為天人。

    而知道羅秋怡是他的表姐後，他也明確的表示過想和陳最做朋友。

    但顯然，他的女朋友並不想讓他和陳最做朋友，辯論賽一過，這事兒就算過了。

    唐志華當然也不至於因為一句雞湯去刻意結交陳最，但他的確一直有做小買賣的心，之前和小智說發傳單不丟人，絕對出於真心。

    所以在後來華東學院的小賣鋪出事招代理時，他認識了趙小凱。

    但此時，他也並不知道他的老闆是陳最，羅秋怡從來沒和他說過。

    後來奶茶活動開始，有一次在華東學院外的奶茶攤和趙小凱閒聊，這才知道原來老闆是自己女朋友的表弟。

    也是沒緣，幾乎三天兩頭就要去倉庫取貨的唐志華和陳最一直沒有相遇。

    倒是今天是真的巧了。

    在趙小凱招兼職的街上兩人偶遇，當時唐志華說要來市區里買個筆記本。

    趙小凱反正沒事，就說電腦他懂，就和他一起來到了市區里。

    兩人在電腦城買完本子，就打算一起吃口晚飯。

    趙小凱想著陳最今天回家了，應該也在市區里，就給他打了個電話，所以才有了現在這一幕。

    只是，當兩人進來之後。

    從小就被薰陶，在人際關係和感情上悟性極高的趙小凱立刻就看出了不對勁

    看了看身邊長相不算沒自己和陳最帥，但至少五官端正，人也算乾淨利落的唐志華。

    又看了看陳最身邊，明顯是親戚的女孩

    有故事

    ……

    唐志華和羅秋怡的故事是，羅秋怡並不知道他成了小賣店的代理。

    因為唐志華知道羅秋怡看不起小商小販，也不喜歡這類做買賣的人。

    兩人又不在一個學校，所以這二十天來，就這麼一直過來了，羅秋怡一直被瞞在鼓裡。

    所以，這一瞬，在趙小凱身邊的唐志華不知道為啥有些心虛。

    可能是做了女朋友不喜歡的事，對於身為男朋友的他來說就是不對的。

    但轉念一想，這都什麼時代了，市場經濟多少年了，自己又沒做傷天害理的事兒，憑雙手掙錢有啥好丟人的，於是他又挺直了腰板，對著羅秋怡一笑，對陳最點了點頭。

    「三哥！」

    趙小凱喊了一嗓子，然後走了過來。

    唐志華緊隨其後，雖然他是羅秋怡的男朋友，但第一次見大老闆，總要抬一手，所以張嘴是：「陳總。」

    陳最驟聞這個稱呼一時間有些迷茫

    旁邊剛才一直在陪聊的王新月看了一眼陳最。

    剛才陳最拿出銀行卡那番裝逼的話已經足夠讓她高看一眼了，畢竟這麼年紀輕輕的。

    現在聽著唐志華的稱呼，明白可能自己高看後還是小看了

    這年頭還不是2022，還不是公交車、地鐵站里一堆總監、老總，拿著電話談著上億買賣吹牛逼的時代。

    雖然也有一點小泛濫的趨勢，但那是在南方的發達城市，在北方的2008能稱呼一聲總的，多多少少還得是有點真材實料的。

    而小姨一聽，則心裡特樂呵。

    想著陳最這是真出息了。

    大姨一聽，則覺得有點荒誕感。

    小小年紀就稱總了？

    掙了點小錢就飄了，呵

    從這一點來看，羅秋怡多少有點隨根。

    當然此時此刻，心情最複雜的也是羅秋怡。

    看著自己的男朋友稱呼自己的表弟為陳總，她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同時腦海中冒出了無數個疑問，唐志華為什麼會來這裡，他和陳最怎麼認識的，還是他的下屬？

    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

    是巧合。

    還是陳最故意安排的？

    就為了埋汰自己？

    …

    這個世界上任何事物都有兩面性。

    有壞，才有好的意義，有丑，才知道美是那麼好看。

    眼裡有光的人，看任何事物都會看到正向的一面。

    眼裡有隻有暗的人，看任何事情，都會想到陰暗的角落。

    羅秋怡的頭腦風暴還是偏向後者一些，想到的都是這一切應該不是巧合，都是陳最精心設計的。

    她不會想到，人家二十多天能賺一套房錢的人那有時間算計她。

    她就是覺得不對勁。

    覺得應該是自己想的這麼回事。

    所以臉色瞬間變得極為難看。

    而唐志華理所當然與趙小凱一起和陳最打過招呼之後看向了自己的女朋友。

    十分陽光的咧嘴一笑：「秋怡。」

    小姨：「？？？」

    大姨看了看自己的閨女，又看了看眼前這明顯是陳最下屬的小伙，眉頭一挑：「認識？」

    羅秋怡點了點頭，然後介紹道：「唐志華。」

    「阿姨好。」

    明顯能看出和羅秋怡有幾分相似，唐志華大概率這是未來的丈母娘，所以還身體微微前傾了一下，算是小鞠了個躬。

    也看出有點不對勁的大姨：「你們？」

    「我是」

    沒等唐志華介紹一下自己。

    羅秋怡搶先：「就同學。」

    陳最雖然不喜歡羅秋怡，對唐志華還有點好感。

    但人家感情的事，作為外人他才不會瞎參合。

    只是聽到羅秋怡的答案後，唐志華的眼裡明顯出現了些許疑問。

    不用他問，大姨就：「真同學？」

    羅秋怡其實很喜歡唐志華，不然不會在上大學通過朋友認識後，算是倒追了他，並迅速確定了關係。

    但這一刻，她還是沒有半分猶豫立刻強調：「真就普通同學。」

    她可不想在自己親媽和小姨以及陳最面前丟人。

    但陳最清晰的看見羅秋怡這句話之後，唐志華的眼眸黯淡了一分。

    理所當然的氣氛也尷尬了一分。

    趙小凱到底是趙小凱。

    之前就察覺出有異樣，現在心裡已經明鏡的他立刻：「三哥，介紹一下啊，我這人就喜歡和長輩聊天」

    陳最聞言一笑：「這位我小姨，這是我大姨，我表姐羅秋怡。」

    「趙小凱，我室友，夥伴，兄弟。」

    趙小凱一樂：「大姨好，小姨好，表姐好，內個不是說要買房嗎，買完了嗎？」

    陳最：「我媽回去取證件去了，一會就回來。」

    趙小凱：「呀，這有衛生間嗎，我得去收拾收拾，我這人最喜歡和媽媽聊天了」

    ……

    趙小凱一攪合。

    至少表面的沒有了明眼人都能看出的不對勁。

    但暗流在涌動，在唐志華和羅秋怡之間。

    陳媽沒多久就回到了售樓處，然後在王新月的領路下，拉著陳最去財務交房錢去了。

    大姨這時也趕巧來了三急，去了衛生間。

    於是，早就安耐不住的羅秋怡對唐志華道：「出去聊聊？」

    唐志華點頭緊隨其後，她起身率先走出了售樓處門外，頗有興師問罪的意思。

    剛才還一群人的桌上，就剩下了趙小凱和小姨。

    兩人也不是毫無話題。

    趙小凱哄阿姨有一手，尤其是知道了眼前這位就是野獸小智的媽。

    他和小智不算非常熟，但一直鬧不明白陳最這表弟為啥總對自己齜牙咧嘴。

    今天逮到你媽了

    看我以後不把你治的服服帖帖的？

    去接了一杯水遞給小姨，趙小凱一挪凳子坐在了小姨身邊，也跟著陳最叫：「小姨，是不是小智是您兒子啊？」

    小姨一聽自己兒子當然點頭：「是啊，你們認識？」

    「剛陳最不說了嗎，我們夥伴啊，我是他的合伙人，咋能不認識小智呢。」

    「也對哦。」

    「我和你說小姨，小智這孩子，可能吃苦了，大家都喜歡他。」

    「真的啊。」

    「真的啊，我騙您幹啥，我和小智關係也很好的，之前就聽他老夸您。」

    ……

    陳最和陳媽忙活交房錢的事兒。

    趙小凱忙著忽悠小姨，以後要整頓一下小智。

    這邊售樓處外的深秋街道上，唐志華和羅秋怡來到門外互相看著對方都覺得有些陌生。

    唐志華陌生的地方在於，雖說大學談戀愛也不必和家長坦白，但畢竟自己在場，你羅秋怡那怕稍微忸捏一下，不那麼乾脆利落都可以接受。

    但剛剛羅秋怡的回答不僅只是普通同學，好像還有點嫌棄他這個普通同學。

    羅秋怡陌生的是，她發現自己好像完全不知道自己的男朋友在做什麼。

    所以，當唐志華站定之後，她立刻來個三連：

    「你背著我做什麼去了？」

    「為什麼叫陳最陳總？」

    「今天出現在這，是陳最那個朋友叫你來的嗎？」

    唐志華眨了眨眼，聽著自己女朋友不善的口吻，回答道：「我在我們學校代理了陳最的小賣鋪」

    「你是不是有病！」

    「到時候畢業了找個好工作不好嗎？」

    「早就和你說過做小買賣沒大出息，讓你好好上學，你怎麼就不聽呢？就小賣鋪能賺幾個」

    擱以前，一定是能賺幾個錢等等

    但今天陳最就是自己花錢買房了，一下用事實擊碎了她長久以來的堅固認知。

    可即便如此，也並不妨礙她短時間內仍然很難改過來這種打心眼裡的看不起。

    而面對她這一連串的話。

    唐志華皺著眉頭：「不是，怎麼了，自己賺錢自己不好嗎？」

    「你願意去那賺那賺取，但不能在陳最的手下賺，我丟不起這個人！」

    唐志華：「我之前也不知道他是小賣鋪的老闆啊，談加盟的時候都是和趙小凱談的，再說，怎麼就丟你人了」

    羅秋怡瞪著眼睛，指著售樓處裡面：「那裡面都我家親戚，我男朋友給我表弟打工還不丟人嗎，這要讓他們知道了你是我男朋友，我這以後怎麼面對她們，舌根不得被嚼碎了？」

    嚼舌根的人

    總覺得別人也會嚼自己的舌根

    羅秋怡這麼想沒毛病。

    但對唐志華來說，這好像是有病。

    他倆確定關係剛在一起時其實很好。

    畢竟剛開始的戀愛關係都是互相藏著掖著，只展示自己的美好一面。

    但越處到後來，其實唐志華也有感覺，自己好像和羅秋怡的三觀不太合適。

    很多小事體現了這一點，小智那次是這樣，這次也是，中間還發生過一些其他和朋友之間的事。

    但即便如此，在戀愛中品嘗著甜甜滋味的唐志華之前還是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直到今天。

    知道現在

    他的眉頭越簇越深，越看羅秋怡就覺得越陌生。

    完全不是剛認識的時候小鳥依人，特別會替他著想的那個女生。

    他問道：「我不太明白，你為什麼那麼在意親戚怎麼看你，再說了，我和陳最的關係也不是老闆和下屬，他的確是老闆，但我們是合作關係，我是代理啊。」

    「什麼不代理的，反正比人低一等，明天開始這事兒你就別幹了。」

    「？？？？」

    「你就非得干小賣鋪嗎？」

    「不是我非的幹這事兒，我可以不干，但不能是因為什麼低人不低人一等的原因。」

    「我不想和你辯論！」

    「我也不想和你辯論。」

    「反正你要接著干，咱倆就別處了！」

    羅秋怡狠狠的看了唐志華一眼，也放出了自己的狠話。

    這話當然是真的也是假的，她不想讓唐志華跟著陳最干是真的，但別處了是假的。

    雖然之前在親媽面前表現的和唐志華好像很不熟，但其實不喜歡，又怎麼會在一起呢。

    說完這句話，羅秋怡覺得有點重，還找補了一下：「我和你說唐志華，沒準今天你到這，都是我那個表弟和他朋友故意安排來埋汰我的，別和瞎了似的，分不清誰是好人壞人。」

    唐志華搖了搖頭：「我和小凱是在街上碰上的，就一起來了市區，怎麼可能是安排好的？」

    「沒準人家早打聽好你在那了，故意和你碰上的呢。」

    「無理取鬧。」

    「我和你說，你別不信，我二姨和那個陳最心眼可」

    看著眼前陌生的嘴臉，唐志華的心中產生了厭惡感。

    他一抬手：「停」

    「我讓我說完，你心眼實在，不知道這裡面」

    唐志華不想在看眼前的羅秋怡，垂下了頭，任由她說起了一連串他左耳聽右耳冒的東西。

    等羅秋怡終於說完，看著不吱聲的他問道：「我和你說話呢，你聽沒聽啊。」

    唐志華這時在內心裡問了自己三個問題。

    在得到答案之後，他這才抬頭，深吸了一口氣：「我們分手吧。」

    「啊？」

    「我說，我們分手吧。」

    「志華，不是」

    「不是你剛剛提的嗎，我覺得我們的確有點不合適。」

    唐志華說完這句話再次垂下了頭，整個人好像瞬間忽然矮小頹然了一圈。

    眼前的羅秋怡，還是剛剛那副讓他不理解且厭惡的樣子，在說著什麼

    他沒聽，徑直的走回了售樓處。

    在他身後的迴響是。

    「唐志華！」

    大門關閉。

    看著唐志華失魂落魄的走回了售樓處，眼眶真的紅了的羅秋怡站在外面沒動。

    她不是不想拉住他，而是她也失魂落魄了。

    面對自己喜歡的人提出分手。

    她即便是一個自己以為是的人也會有所觸動。

    想著這一天經歷的種種。

    她抬頭，忽覺世界灰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