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鬃公豬的速度很快,大步奔跑起來幾乎可以行走在任何地形上,可以翻山越嶺,甚至是過河跨海,而且速度非常可觀。
藏扎斯能感覺到四周畫面的飛速掠過。
不出幾個半天,這東西就可以跑遍整個世界吧,藏扎斯心想。
幾乎沒有多久,這頭全力奔跑的黃金巨獸就超過了那支拾荒者隊伍,很快就來到了藏扎斯所指的營地所在點。
那裡是一處盆地,金鬃公豬就站在盆底的邊緣,夏亞透過窗戶可以居高臨下的看見下方的場景。
似乎是因為這個盆底的特殊地形,核爆並未侵蝕這裡,有著一塊不大的湖泊,不過湖水是否有核輻射就不知曉了,零星的幾棵樹佇立在這盆地中,但是早已經枯萎。
而在這些樹木中,零星的能看見一些獸皮與木頭蓋起來的簡易帳篷,以及幾頭人造的魔導獸,不過以太已經很稀薄了。
夏亞能看見他們,他們自然也能看見夏亞,看見這麼一頭黃金巨獸的到來,整個營地的人類似乎都顯的十分緊張,如藏扎斯等人最初見到這頭黃金巨獸的時候,以為那是一頭強大的魔導獸。
整個營地陷入了一種恐慌中。
「叮噹叮噹叮噹~」
那是易拉罐撞擊的聲音,看起來應該是一種簡易的警報裝置。
急促的警報聲響徹,人們尖叫著驚慌的跑出了自己的帳篷,向著盆地東方的一處山洞中跑去,好像早就做了很多次演習一樣,
那些人們就不如藏扎斯健壯了,顴骨、臉頰都是凹陷的,面色蒼白,瘦弱,看上去已經餓了許久了,身上的衣物都破爛的獸皮衣,一些人甚至斷著手、腳,滿手的凍瘡,像是喪屍一般的一群人。
就這麼一千多人,就是人類最後的火種。
曾經世界的主宰,此刻,卻龜縮在角落中,過著朝不保夕,如街頭餓犬一般都生活。
活的,還不如下水道的老鼠。
被魔導獸當做食物,被神族視做螻蟻。
夏亞已經很久沒有見到過這樣的人了。
他見過不少次饑荒,赤地千里,易子而食,人命不如一斗米的事情時有發生。
那是個悲哀的時代。
而那些,雖然有人禍在其中,但大多是因為天災。
但此刻,卻是切切實實的人禍。
這才是人類在這個時代最真實的寫照。
「夏亞先生,我先向他們通報一下。」
藏扎斯急切的說,他的通話器留在摩托車上了,而他的其餘隊友又沒有那麼快回來,所以,就發生了這樣尷尬的境地。
夏亞點了點頭,身側的大門自動打開,藏扎斯連忙跳下公豬向著下方的營地跑了過去。
目送著藏扎斯逐漸遠去,夏亞對身側的西亞道。
「看起來,我跟你之間的賭約,是我贏了。」
西亞看向了遠方,感應著廣域雷達上顯示的人類數量。
「確實如此,可這.....怎麼可能呢,那樣的環境……」
「他們說,都是因為那個叫「老師」的人,看起來問題應該出自他的身上,這群人類存活的真正原因。」夏亞低聲輕喃。
「雖然沒有見過,但我想,他應該是個很了不起的人。」西亞道。
「可惜,現在統合總體已經擁有了你的基因,這些人類已經被視為了劣等人類了被放棄了,就算此刻通知統合總體,也無任何用處。」
「會有用處的。」夏亞低聲輕喃。
......
「老師,老師!」
盆地山洞內燈火通明,兩側都點燃著火焰照明,那是一種魔導獸的油脂,可以一直燃燒相當久的時間,雖然不能使用,但是魔導獸身上能利用的資源幾乎被人類利用到了極致。
一個年輕人急促的在這山洞內的複雜地形中奔跑著,最終跑到了洞穴盡頭。
這裡依舊燈火通明,有著一處地下暗河在流動,在河邊,一位老者正盤膝而坐,靜靜的聆聽著河水的流動。
他的頭髮已經完全花白,臉上都是褶皺,看上去已經非常蒼老了,說是一百歲都有人相信。
他的呼吸很有韻律,似乎與面前的暗河流動形成了某種共鳴,一呼一吸之間,都融入了整個大地自然當中。
見到這神奇的一幕,年輕人的急促的呼吸也不由得平緩了下來。
「老師,營地附近出現了一頭魔導獸。」
老者的雙眸緊閉,平靜的說道。
「按照正常情況,整個營地都被以太所籠罩,根本不可能被魔導獸發現,那個魔導獸長什麼樣,你知道嗎?」
「是一頭渾身金色的巨獸,長著一對非常猙獰的獠牙,看上去很兇橫。」年輕人說道。
在年輕人話語落下的一瞬間,老者的雙眸瞬間睜開,爆發出凌厲的光輝。
「你說什麼?金色的巨獸?」
年輕人有些被老者那銳利的光輝震懾到了,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而老者繼續追問道。
「是不是像黃金一樣璀璨的巨獸?」
年輕人回憶了片刻,隨後,他道。
「確實很閃亮,即使是在黑夜中,也在散發著金光。」
老者平靜的呼吸,在那一刻開始急促了起來。
「扶我起來!」
年輕人練忙上前,從一側拿起老者的拐杖遞給了他,然後將他小心翼翼的扶了起來。
「老師,我們該怎麼辦?要立馬組織防禦嗎?」
「組織什麼防禦?給我通知全營地成員,不要攻擊,保持對那黃金巨獸上所有生物的敬仰與尊重!」老者急促的說道。
年輕一愣,甚至以為自己聽錯了,「什麼?可是.....老師,那是魔導獸.....」
「什麼魔導獸!那是坐騎!」老者有些激動的喊道。
他的眼神綻放著前所未有的光輝,眼角泛著些許淚水,聲音似顫抖的說道,「那是.....承載著希望的巨獸......」
年輕人有些無措的看著此刻的老者,在他的印象中,自己的老師時常都是睿智且沉穩的,他從來都沒有見到過他露出這樣的姿態,慌張而激動。
「還不快點給我去通知!」老者喊道。
年輕人回過神來,連忙跑出了這個大廳,一邊跑還一邊對著四周的人們通知著老者的命令。
隨後,他跑到了邊緣,對著那即將關上山谷大門的那幾個壯們喊道。
「別關!別關!那不是敵人!」
年輕人的嗓門很大,山洞內迴蕩著他的聲音,人們恐慌的心情逐漸的平復。
他們看向了年輕人跑來的方向,那個白髮的老者正步履蹣跚的緩緩向著山洞門口走去。
所有人在看到老者的時候,全都將手放置在心口,對著他行了一個飽含敬意的禮儀,並且喊出了他的稱呼。
「老師。」
每一個人都是如此,沒有一個人提醒,他們好似發自肺腑一般做出這樣的行為,即使是一些不聽話的小孩,也被家長壓著行禮。
因為,那是他們之所以能在這樣一個瘋狂的世界中存活下來的真正原因。
可以說,人類不被滅亡,全都依靠眼前這個蒼老到看上去風一吹就倒的老人。
他單薄的身軀,憑藉一己之力,抗起了整個人類文明的一片天空。
他值得每一個人的尊敬。
在行了一禮後,人們好奇的抬著頭看著老者。
他的步子很小,但是卻很急促,呼吸紊亂,眼角含著淚水,完全沒有過往那般沉穩。
雖然人類文明幾乎崩潰,但老者卻依舊不懈的將自己的知識傳授給每一個人。
雖然只是簡單的基礎知識,但是卻足以對人類進行啟蒙,讓他們擁有自己的思想,不至於成為為了活著而活著的原始人。
所以,每一個人都喊他老師,所以,他們很快就能想通老者究竟是因為什麼而如此激動——外面突然到來的黃金巨獸。
人們好奇的面面相覷,幾乎是不約而同的跟著老者走了出去。
老者迎面就碰到了從山坡上跑下來的藏扎斯,藏扎斯看見老人出來,臉上也露出了些許意外的神色,隨後對著老者解釋道。
「老師,那不是魔導獸,是.....」
「跪下!「
老者忽然厲聲呵道。
藏扎斯立馬跪在了地上。
「不是跪我。」老者又道。
藏扎斯很快就想明白了原因,面向了山坡上的黃金巨獸。
隨後,老者轉過頭,看向身後的其餘人,對著他們聲音顫抖著說道。
「你們,也跪下!」
處於對老者的信任,整個山洞內的一千多人,包括孩子,也全都跪向了不遠處的黃金獸.....
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黃金巨獸上,他們好奇能讓老人如此失態的究竟是什麼。
巨獸正緩緩的向著這邊走來,它的渾身肌肉線條十分明顯,長著獠牙與利齒,完全就是一頭可怕的凶獸,氣勢如虹,所以,一些膽子小的人則有些坐立不安。
很快,巨獸就來到了老者的面前,側過身。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一扇小門從金豬上緩緩打開,然後,一條階梯隨之伸出,在所有人的注視下。
一道人影緩緩從階梯上走了下來,黑髮黑瞳,黑色的風衣,面色平靜,他雖然長的像人類,但是起色紅潤,身姿挺拔,完全不像是末日中的人類精氣神,是他們前所未見的俊朗。
氣質尤為獨特。
夏亞緩緩的站到了老者面前,他靜靜的打量著老者。
不知為何,他總覺得這個老人有些意外的眼熟,他在腦海中的記憶尋找著。
隨後,他似乎是想到了什麼,眼中迸射出精芒。
但很快,他的臉上就恢復平靜,笑道。
「好久不見了,藏斯……」
聽到這個許久未曾聽到的名字,老者熱淚盈眶。
數百年的艱難險阻,忍辱負重似乎都在這一刻有了結果。
在所有人驚詫的眼神下,老者竟然直接跪拜了下去,呈現五體投地狀,帶著顫音說道。
「大人,您賜予我的命運,我盡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