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凡倒不知道大家的惡趣味,繼續講道:
「不過,這還不是對於王勃打擊最深的。畢竟,王勃寫《檄英王雞文》並沒有犯什麼罪,就是被唐高宗給罵了,貶出了長安而已。以唐朝旳開明,再加上王家的影響力,他還是能混得風聲水起。671年,他有一個朋友在虢州當司法,說虢州藥柴豐富,而王勃又精通醫藥學知識,就想叫王勃去那裡謀個參軍的職位。」
「於是王勃就去了,可不想剛上任沒多久,他就碰到了一個叫曹達的官奴犯了罪,他很同情這位曹達,於是就將曹達給藏了起來。可後來又怕事情敗露,十分害怕的王勃竟然將曹達給殺了。結果,王勃直接就被判為死刑。還好碰到了大赦,王勃才免於死罪,但也被關了三年。當時有人傳聞,說是王勃藏曹達一事,是被人設計陷害,他人嫉妒王勃的才華,這才設了這麼一個套……不過,至此之後,王勃對仕途失望了,雖然後來朝廷恢復了他的官職,但王勃並沒有接受。」
初唐四傑的人生並不是一帆風順。
楊炯還算好,其他三位……都不怎麼樣。
而王勃,是最為令人可惜的。
「可能是年輕吧,這讓王勃感覺官場很黑暗。也有可能是感到愧疚,因為王勃這件事,他還連累了自己的父親,當時朝廷就將他的父親貶到了交趾。」
「陳凡老師,交趾在哪裡?」
「交趾就在現在的越楠……」
「王勃當時因為自己犯罪而連累父親,內心十分的傷心。他在自己的文章是這樣寫的,如勃尚何言哉!辱親可謂深矣。誠宜灰身粉骨,以謝君父……從中可見,他對於父親的感情之深,也深感自己為人子,進而連累父親這般地步而感到悔恨。」
陳凡嘆了一口氣,繼續說道:「王勃在出獄之後休息了一年,第二年,他就前往交趾準備去看父親。而在前往交趾的路上,王勃經過南昌。恰好這時的滕王閣剛剛重修,洪州都督閻伯嶼就在重修好了的滕王閣,也就是現在我們今天所在的地方舉行了一次盛大的宴會,邀請各地的名流青年才俊把酒賦詩。王勃雖然此前入獄,但畢竟家世顯赫,加之名聲在外,這時也被邀請了過去……」
此時,眾人也知道,故事的高潮要開始了。
當時陳凡在講岳陽樓記的時候,也是這般如此。
「我現在好激動。」
「我也是,我感覺一篇千古名篇就要出現了。」
「雖然我不知道是不是千古名篇,但……我相信,陳凡老師一定不會讓我們失望。」
雖然陳凡還沒有開始寫《滕王閣序》。
但人的名,樹的影。
再加上此前陳凡在岳陽樓寫的《岳陽樓記》。
如今。
再次來到與岳陽樓齊名的滕王閣,無數人翹首以盼。
「其實呢,雖然這位閻都督是想邀請青年才俊在滕王閣一展才學,但事實上,這次宴會,他其實是為自己的女婿博得美名的。但這種事情嘛,總應該走一下過場,說一些場面話。閻都督見這麼多青年才俊來到,於是就說,在這大好的年華,又值重修滕王閣之即,希望大家能夠為滕王閣作一篇序。」
「只是閻都督說是這麼說,但閻都督說完,其他的一些青年才俊就紛紛搖頭,說是暫時沒有靈感。也有的說是剛剛吃飽,還沒有想法。另外也有表示,真寫不出來……見如此,閻都督笑意吟吟。他明白,這些傢伙都很給面子。然後,他就準備讓自己的女婿將此前準備好的一篇序文寫出,可就在這時,年紀輕輕的王勃卻是大喝一聲,拿筆來。」
這一聲拿筆來……瞬間贏得了眾人一致掌聲。
「好。」
「哈哈哈,就喜歡王勃這樣的人才。」
「估計那位閻都督吐血了,邀請你來是為了你給我撐場面,現在好了,直接這是要砸場子啊。」
「不過閻都督吐血也沒用,陳凡老師說過,王勃是名門世家,他就算是被皇帝貶出長安了仍能做官,一般人還真拿他沒辦法。而且十六歲的時候王勃就是初唐四傑之首,這樣的名氣誰敢說個不字?」
不得不說。
一眾網友,以及一眾看客,聽眾分析的有道理。
陳凡說道:「王勃的突然出現,卻是讓閻都督大為惱火,然後便拂袖離去。但閻都督離開是離開,這個宴會還是要辦。而且剛才說到的為滕王閣序,也還是要寫的。另外,他的女婿雖然沒有王勃之才,但因為之前就準備好了文章,覺得這次就算是半路當中殺出了一個很有才氣的王勃,他也不會輸。」
隨即,一場pk就此開始。
「工作人員將文房四寶拿了出來……」
與之另一邊。
現場滕王閣景區的工作人員,不,應該是肖經理親自將筆墨紙硯端了上來。
眾人這時眼睛一眨也不眨,看著陳凡。
陳凡不緊不慢,研好墨之後,在宣紙上寫道:「豫章故郡,洪都新府……」
一邊寫,陳凡一邊繼續講著王勃的故事。
「雖然閻都督離席,但在偏房卻冷靜了下來。他將人叫了過來,吩咐其一會盯著王勃所寫的序作。並叫他們王勃寫一句,然後就回來給他報一句。此時,剛好王勃寫到豫章故郡,洪都新府……閻都督冷笑一聲,這只不過是老生常談而已,沒啥文采。」
這個能理解。
因為南昌在漢朝開始就叫做豫章郡,而到唐朝的時候,就歸洪州所管。
所以這句話並不算是新鮮,不少文人有的時候也會用。
「可是,當王勃寫到星分翼軫,地接衡廬時……閻都督卻是稍稍感覺這傢伙倒是有些才學。」
於是。
陳凡宣紙之下,寫下了星分翼軫,地接衡廬。
陳凡繼續講道:「不過王勃這篇序並沒有停,他繼續寫道,襟三江而帶五湖,控蠻荊而引甌越。物華天寶,龍光射牛斗之墟;人傑地靈,徐孺下陳蕃之榻。雄州霧列,俊采星馳……」
「僕人按著閻都督的吩咐,將王勃的文章繼續念了出來,這時的閻都督已經變得沉默不語了。但這時的王勃仍沒有停下,仍然繼續寫道,時維九月,序屬三秋。潦水盡而寒潭清,煙光凝而暮山紫。儼驂騑於上路,訪風景於崇阿;臨帝子之長洲,得天人之舊館。層巒聳翠,上出重霄;飛閣流丹,下臨無地。鶴汀鳧渚,窮島嶼之縈迴;桂殿蘭宮,即岡巒之體勢……」
陳凡一邊講,一邊寫。
與之同時,現場的看客也是一邊聽,一邊看著陳凡所寫出來的《滕王閣序》。
雖然在這裡面,大部人也並不見得多有才學。
但是。
當陳凡一句又一句將滕王閣序的文章寫出來時,一眾看客早已經忘記了呼吸。
「我的天,這樣的文章……這樣的用詞,這樣的用句。」
「這一些詞,這一些句子,我一輩子都想不到。」
「是啊,看了這篇序,我才發現,我好像小學沒畢業。」
不同於《岳陽樓記》。
《岳陽樓記》雖然寫得也非常有氣勢,而且還將范仲淹那份憂國憂民的思想寫了出來。
但王勃這篇《滕王閣序》,卻與《岳陽樓記》完全不同。
在這篇《滕王閣序》,他完全是將一個人的才情盡情的揮灑於這篇序文當中。
看到這一篇序文,你才會發現,什麼叫做文采。
陳凡沒有停下:「與之閻都督女婿不一樣,閻都督的女婿是之前就已寫好,但王勃卻是現場接到了這一個命題。但哪怕如此,現場揮墨仍沒有阻檔住王勃的才華。他沒有管別人,筆走龍蛇,又是寫出……披繡闥,俯雕甍,山原曠其盈視,川澤紆其駭矚。閭閻撲地,鐘鳴鼎食之家;舸艦彌津,青雀黃龍之舳。雲銷雨霽,彩徹區明。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
直接間內,此時早就突破了100萬人。
另一邊。
陝秦電視台,這次直播也徹底的爆炸。
「我靠,兄弟們,兄弟們……大家快來看陳凡老師寫的滕王閣序。」
「對,快點,你們打開電視機也可以,陝秦電視台也在播放。」
「我的天……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
眾人眼睛完全的瞪直。
有的一些文章,如果能有一兩句經典的詞句,他就已經能夠流傳出來。
甚至有一些詩句,如果有一兩句寫的好,也能夠流傳千年。
但是。
所有人沒有想到的是。
這一篇《滕王閣序》,那完全是每一句都是名句,每一句都是經典。
特別是。
當此時陳凡寫道的「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
眾人看了看陳凡,又看了看滕王閣處的風景。
落霞,孤鶩,秋水,天空……
閉上眼睛,人們完全沉醉在其中。
「而此時一邊坐在偏房的閻都督,當聽到僕人念出這一句時,不知道為什麼,好像打了雞血一樣,他大聲的說道,此子落筆若有神助,真天才也,當垂不朽。」
但這時的王勃卻沒有管別人,在他的筆下,又是一句又一句的千古名句流出:
「遙襟甫暢,逸興遄飛。爽籟發而清風生,纖歌凝而白雲遏。睢園綠竹,氣凌彭澤之樽;鄴水朱華,光照臨川之筆。四美具,二難並。窮睇眄於中天,極娛游於暇日。天高地迥,覺宇宙之無窮;興盡悲來,識盈虛之有數。望長安於日下,目吳會於雲間。地勢極而南溟深,天柱高而北辰遠。關山難越,誰悲失路之人?萍水相逢,儘是他鄉之客。懷帝閽而不見,奉宣室以何年……」
看著這一篇陳凡寫出來的文章。
這會兒。
別說是閻都督了,就是一眾看客,這時也是像打了雞血一般。
「跟我一起讀,天高地迥,覺宇宙之無窮。」
「興盡悲來,識盈虛之有數。」
「關山難越,誰悲失路之人?」
「萍水相逢,儘是他鄉之客。」
「啊啊啊,啊啊啊……我要爆炸了。」
雖然《滕王閣序》還沒有寫完。
但他們知道。
千古名篇,已然誕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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