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幾天,羅德都在帶著瑪麗蓮這幫人參觀自己的領地。紙終究是包不住火的,女王的人既然已經來到自己的領地,那麼,故意隱瞞發展情況反倒會引來這幫人的懷疑。所以,羅德乾脆大方一點,帶著他們四處遊逛,同時,選擇性的帶他們去一些該去的地方,迴避一些不怎麼希望別人看到的地方……
例如,帶著瑪麗蓮手下的兩位騎士去冬泉河上游參觀水壩和灌溉區,這是所有基斯里夫人都懂的常識,一個好領主應該懂得治水,安頓一方平民。又比如帶他們去參觀大球場,圖書館和監獄。這些也都是很普通的建築。
至於地下礦場和兵工廠,則儘可能的避開,羅德知道,儘量不要讓中央的人知道地方的武裝太強大。他們希望邊境的人可以替他們守衛邊疆,同時,又不希望這些邊境領主太強大,否則,對基斯里夫的權力中心也是一種威脅。
所以,羅德帶著他們逛,好過讓他們自己閒逛。若是限制人身自由,那更不可能。
而人口的膨脹羅德只是用鐵環堡淪陷,大量難民湧入作為藉口搪塞掉。反正誰都知道不久前鐵環堡發生過混沌入侵事件,整座城堡都淪陷了,廢墟還在那裡。那麼,肯定有不少難民從那裡逃出來了。這便可以解釋黑錘堡為什麼在短短一年內人口激增到這個程度。羅德不能告訴他們,這裡面也有許多是來自厄倫格拉德的難民,否則,這些厄倫格拉德的難民原本應當是要被發配充當苦役的……
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羅德早就讓民眾自覺封口。若是遇到追問,就說是鐵環堡來的就可以了。
這幾天,一幫人被羅德帶著到處逛,要麼好酒好肉招待。而瑪麗蓮本人則從頭到尾,滴酒不沾,根據僅有的一點細微的線索,試圖找出摩爾教徒留下的痕跡。然而,羅德就這件事早有準備。加上霜寒女巫得到的情報實在太少了。根本不可能找出什麼東西出來。連他的手下都知道這是徒勞。僅憑目擊者的三言兩語,根本不可能找到什麼,若是領主有意隱瞞,找出點什麼的可能性就更小了,幾乎為零。
一周後,毫無收穫的瑪麗蓮終於放下了追查的腳步,準備啟程返回基斯里夫。
「羅德領主,感謝你這段時間的招待,在這座城堡里,我沒有找到我想要找的人。」
陰冷的天空下,霜寒女巫瑪麗蓮站在城堡大門口,依舊一臉冷淡的跟羅德交談。暮雪灑向她,將她的斗篷染成雪白色,更映襯出霜寒女巫的高傲和冷峻。
「嗯,辛苦你了,夫人。」
「叫我女士,謝謝。」
「好的,辛苦你了,瑪麗蓮女士,你放心,若是真在我的領地內發現通緝犯,發現基斯里夫的叛徒,那我定然將他們抓來,親自送到基斯里夫接受女王陛下的審判。」
站在一幫首都來的土匪面前,羅德昂首挺胸,信誓旦旦的保證著。他的目光掃過眾人,發現波特騎士還是對當初的遭遇念念不忘。不過和霜寒女巫一樣,沒有找到任何證據,只能怏怏而歸。
「你最好言行一致,羅德領主。我們知道你在獵殺吸血鬼時和摩爾教派有過合作。希望你不要一絲迷糊,站錯陣營。丹尼斯很乖,她很想你。」
瑪麗蓮很平靜的說著,然而,稍微有點腦子的人都知道,這是赤裸裸的威脅。但是羅德忍了,所謂忍常人之不能忍,方能做常人不能做之事。就讓她囂張……一陣子吧。
……
貝爾托莊園,塔林納姆最近心情不錯,他在貝爾托的領地上幫貝爾托幹了許多事,幫助農夫驅退野獸,在民眾鬥毆時主持正義,幫助流浪漢和乞丐,種種事件讓民眾們對他的印象很好,就連私下底都對領主這個新跟班讚不絕口。
同時,塔林納姆也十分樂意做這些事,他原本就是平民出身,基斯里夫的平民和巴托尼亞的平民一樣,都是社會最底層的人,塔林納姆深知民眾的疾苦,所以,當農夫們遇到困難時,他總是無償幫助,甚至冒著危險也要第一時間趕到。這讓貝爾托對他的評價越來越高,甚至有點視為知己、忘年之交。私下他們一起喝酒聊天的時候毫無主僕之分。
「告訴我,塔林納姆,當你對著一群惡棍狠揍的時候,是什麼心情?」
夜晚的別墅花園裡,貝爾托咬著肥嫩的牛肉,喝著紅酒,問著自己的侍從。塔林納姆也一樣,剛剛將嘴裡的半塊牛肉吞進去,一臉滿足。
「爽,這輩子從來都沒這麼舒服過。」他吮了一口葡萄酒,接著說到,「我從小生活在基斯里夫北方,你知道的,那是一個冰天雪地,充滿野獸與恐怖的地方,然而,就是這樣一個地方,資源緊缺,所以爭鬥反倒更加劇烈。我的父親是一個農夫,老實巴交的農夫,他沒有過人的武藝,也沒有多餘的錢財,更沒有擔任官職的親戚。所以,當我小時候,我們家經常被人欺負。我的母親死於瘟疫,據說是鼠疫,然而,我那時候還小,根本不明白是怎麼一回事,現在想來,我連我母親的模樣都記不起來了。所以,從小,我就對仗勢欺人的行為極度痛恨。」
塔林納姆坐在藤椅上,將自己的往事緩緩道來。而貝爾托則坐在他對面,靜靜的聽。他停止了咀嚼,手裡端著透明的酒杯,時間仿佛靜止了,只有秋夜與涼風,莊園與麥田……
「村子裡的土地貧瘠,為了生存,後來我跟隨我的叔叔進入森林,學習狩獵,成為了一名獵人。有一年,村子裡老鼠泛濫,我在睡夢中被老鼠咬傷,醒來時傷口潰爛,然後渾身發熱,父親走遍村子,也找不到醫師,就算有,也早就逃走了。我知道,自己染上的是鼠熱病。可以治療,但是藥品十分昂貴,對於普通人來說,根本沒指望買上。於是,我的病情一天天加重。直到昏迷。再後來,羅德領主便來了。他從北方趕來,向我父親問路。看到我生重病之後給了我父親一枚金幣,金王冠。你知道,這枚金幣意味著什麼,對於貴族們來說,這可能只是他們丟掉的一角,但是對於我這樣的貧困家庭來說,那意味著一條生命,是羅德領主救了我,所以,我會永遠記得這份恩情。」
「他是一個好領主。」
聽完塔林納姆的講述,貝爾托仰著頭長嘆到。這個年代,真正關心平民的領主很少了。貝爾托知道,自己算是一個,在別人眼裡的異類,蠢人。而那個塔林納姆口中的羅德,也算是一個異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