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續,有更多的消息傳過來了。
宋國連續敗了兩次,兵力的損失卻是不大,但像是被嚇破膽了那樣,死活要堅守「夫渠」這個地方,不願意再挪動哪怕一步。
駐紮在「巢」的韓厥和智罃得到命令,不用再去管其餘什麼事情,必須馬上過來跟其餘軍團會合。
晉國已經派出軍團救援宋國,只是宋國自己不爭氣,鍋不在晉國身上。
並且!
宋國的國君子成明確拒絕派出兵力征討鄭國。
這樣一搞,宋國跟晉國長久的聯盟關係算是出現裂縫了。
只是以目前的局勢,晉國高層沒有多餘的精力去顧及宋國,要算賬也是等以後。
楚共王已經離開蔡國,原本是朝著宋國的方向行軍,進入陳國的境內卻突然轉向朝北。
他們這邊一共有三個滿編軍團,還帶上了陳國、蔡國和南方各蠻族,總人數大約是二十萬左右。
且不論二十萬人中有多少戰兵,光看數量其實挺唬人的。
上一次,晉國集全國之力討伐秦國,四個軍團滿編出擊,再加上相應的輔兵,人數也就是三十萬上下,並且還要算上齊、宋、衛、魯、鄭、曹、邾、滕八國的軍隊。
這一次,楚共王一共出動了三十多萬人,明顯就是在跟晉國別苗頭。
楚軍北上之後,先是渡過潁水,已經抵達一個叫「鬼閻」的地方。
看平面地圖的話,晉軍與楚軍的間隔大約是一百八十里。
考慮到交通不便,再來是不可能直線行軍,哪怕都是朝著對方行軍,兩軍按腳程來計算,起碼要七八天才能碰頭。
當然,前提是楚軍也向鄢陵進發。
現在天上沒有衛星,無法時時刻刻偵查對方的位置。
再來是沒有即時的通訊設備,友方發現敵軍所在地,想通知也要耗費時間。
晉軍和楚軍都不知道對方在哪,形成了一種戰爭迷霧的現狀。
「武,若是攻打『新鄭』,可幾日破城?」魏琦問得比較嚴肅,並且有著很深的期待。
晉軍的三個軍團一度距離「新鄭」很近,卻是進行了轉移。
他們所在的「棐林」距離「新鄭」約是六七十里路。
要是急趕一些話的話,兩天左右就能抵達「新鄭」城下了。
呂武比較好奇的是魏琦這麼問,是高層又決定打「新鄭」啦?
魏琦看出呂武的迷惑,說道:「楚軍未現蹤跡,元帥決意出偏師遠襲『新鄭』,逼楚軍來救。」
既然是偏師,數量肯定不多的咯?
看魏琦那麼興奮,又是充滿了期待,極可能就是由魏氏來負責指揮。
果然。
魏琦索性就講得明白透徹一些。
這一次去攻打「新鄭」就是由他來指揮。
魏氏將會出動兩個滿編「師」,再加上呂武麾下的兩個半「旅」,就是七個半的「旅」去攻擊「新鄭」。
「新鄭」是鄭國的都城。
鄭國是個曾經稱霸過的國家,後來雖然衰弱,卻還是個二流強國,只不過是高層習慣投降了而已,並不是真的太弱。
現在,鄭國的執政子罕帶一個「軍」去攻打宋國,另一個「軍」則是跟楚共王合兵。
二流強國也就兩個「軍」的兵力,目前都不在「新鄭」駐防。
不過,那並不意味著「新鄭」沒有守軍,起碼還有鄭君姬睔(gun)的直屬部隊,再加上作為一國都城有相當數量的貴族。
哪家貴族還沒點看家護院的武士?
根據魏琦的估算,一旦攻擊「新鄭」將會面對起碼一個「軍」兵力的守軍。
現在的貴族對攻城和守城都不是太熟。
魏琦要帶上一萬左右的士兵去攻打「新鄭」。
根據探報,作為鄭國都城的「新鄭」,城牆高度超過三丈,北面與南邊築有瓮城。
另外,「新鄭」城外還有一個永固的軍城,長期駐紮約一個「旅」的守兵。
魏琦就指望著呂武上演單人破門的壯舉,再乘勢殺進城內。
「大大,若是守軍未將門洞封死,武自然把握十足。」呂武沒半點謙虛,卻是多補了一句,說道:「我聽聞鄭人膽小,城內尚有三道護牆。」
魏琦一聽有些懵。
那不是呂武的道聽途說。
他在南下時就派人裝作商旅,去「新鄭」提前進行了摸底。
畢竟,他早料到晉國會攻打鄭國,肯定是要事先偵查的嘛。
只是,留下人手作為內應之類,則是沒幹了。
不是怕被提前發現。
純粹是現在還處於講「禮」的時代。
真要那麼干,九成九是能將計劃成功實施。
然後,名聲就會徹底臭大街。
先人半步是天才。
早早跨越出幾十步則是妖孽。
而妖孽是要被燒死祭天的!
「三道護牆?」魏琦很難體會鄭國高層的擔驚受怕,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問道:「多高?」
呂武答道:「最低有兩丈,最高有三丈,且宮城建於山體之上,有層層關卡。」
現在的宮城,有山絕對是建在山上,沒山則會夯土砌高。
他一度好奇在沒有自來水的年代,建那麼高的話,用水怎麼保障。
後來,他給整明白了。
貴族都有那麼多的人手。
國君又缺了能肩挑手抬的人啦?
時時刻刻肩挑手抬的蓄水,貴人們怎麼可能少了用水。
魏琦並不覺得呂武是在推脫,臉色卻是陰沉了下來。
打,肯定是要去打的。
只是「新鄭」的防禦那麼變態,想要完全攻克的難度太大。
魏琦接到的命令是攻打「新鄭」,目的是吸引楚軍向「新鄭」靠攏,並不是得到攻陷「新鄭」的命令。
在準備就緒之後。
七個半「旅」的部隊開拔。
他們沒有在沿途做過耽擱,只是途徑「長葛」時,順手收割了屬於鄭人的農作物。
絕對不是呂武率先動的手。
是由一個叫丘平的貴族帶頭。
魏琦沒有制止,隊伍中的貴族也就有樣學樣。
只是這樣導致了很搞笑的後續。
他們行軍到「新鄭」郊外,「長葛」那邊的貴族親自跑了過來。
這個鄭國貴族質問魏琦為什麼要偷他家的農作物,要求將偷的農作物交還。
正好在場的呂武沒忍住直接笑噴了。
也就是在目前的年代還能遇上這種事情。
偏偏魏琦還被質問得非常尷尬。
至於說讓收割農作物的貴族將東西交還?
魏琦該是多傻才能幹出這事。
晉國第一才子魏相只好赤膊上陣。
他先對鄭國貴族遭遇的不幸進行慰問,提到兩國已經進入戰爭狀態,行軍途中沒有義務幫鄭國肅清荒野的義務,只好眼睜睜看著來歷不明的人收割走農作物。
沒錯,收割鄭國農作物的鍋,直接被推了個一乾二淨。
鄭國貴族估計沒想到能碰上這種睜眼說瞎話的不要臉。
他被搞得一愣一愣的時候,發現一隻拿著玉的手伸到自己面前。
呂武滿臉笑眯眯地告訴這名鄭國貴族,佩服在交戰狀態下還能只帶幾個人就跑過來。
你這個朋友,俺交定了啊!
請務必手下玉哦。
那個時候,魏琦直接別開了臉。
魏相後悔自己怎麼沒早想到這一招。
其餘貴族傻眼地看著呂武和魏相的配合。
完全沒毛病的事。
兩國已經發生交戰。
先佩服那個鄭國貴族的勇氣,再進行俘虜。
有鄭國背盟在先。
鄭國又是弱勢的一方。
碰上強國這種不要臉的貴族。
能咋辦呀!?
一個插曲過後。
魏琦派出家臣去拜訪鄭君姬睔,宣告對「新鄭」的攻城馬上就要展開。
作為「新鄭」衛星城池的軍城,派出一個「旅」給圍了起來。
鄭君姬睔當然不會親自接待魏氏的家臣,只會讓自己臣子的臣子出面。
這是在搞什麼呢?
魏琦這麼幹非常有貴族風範,進行必要的宣戰手續,給鄭君姬睔一個投降的機會,趕緊地送上戰敗賠款。
鄭國人很禮貌地接待的魏琦派去的家臣,再客客氣氣地讓晉軍要攻城就開始。
儘管已經不是第一次經歷這樣的事情,呂武還是覺得挺荒謬。
偏偏這才是春秋中葉正兒八經的風格。
晉軍初到,魏琦不可能沒經過休整就立即發動攻勢。
該打造的攻城器械,能造多少就加緊打造。
翌日。
魏琦召喚各級軍官開會,前茅(先鋒)的位置交給了呂武,中茅(第二梯隊)則是交給魏相,他本人將率領預備隊指揮整場戰爭。
有貴族提出疑問,怎麼只攻擊一面城牆。
魏琦讓他們聽命行事就是。
晉軍對軍令的服從要求很高。
指揮官發話,再感到困惑也沒人多嗶嗶。
魏琦確認「新鄭」裡面派出人手離開,開始著手攻城。
選擇的進攻方向就是鄭君姬睔開門放出報信隊伍的那一面城牆。
鄭國守軍還在納悶晉軍怎麼沒有圍城,沒想出個所以然之前,晉軍行動了起來。
「此……」鄭君姬睔沒到城牆,接著宮城的地勢,遠遠地進行觀望,問左右:「何許人也?」
他們看到的是一支能在陽光下反射一片銀光閃閃的部隊。
離得太遠,別說是看不清人的臉,旗幟也難以進行辨認,沒人能回答鄭君姬睔的提問。
城牆上一片忙碌。
守軍嚴陣以待的同時,臨時從城裡徵調的民伕來來往往地搬箭矢、石塊、檑木,就等著給攻城晉軍一個慘痛的教訓。
呂武示意青可以驅動戰車向前,又對另外一輛戰車上的葛存給了一個眼色。
由於只有一輛戰車向前,城牆上的守軍並沒有射箭。
呂武沒有一向前就發起攻擊,他需要按照現在的禮儀,先跟城牆上的守軍指揮官嘮嗑幾句。
等待他通報來歷。
卻聽城牆上的守軍指揮官失聲大喊:「不好!」,隨後用慌張的聲音喊道:「來者是陰武子!快快堵死城門!!!」
面對守軍指揮官的不禮貌行為。
呂武當然是下車,抱著粗圓木就是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