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武成為秦國執政乾的第一件事情,是讓白翟這個勢力單位變成歷史上的一個「符號」。
簡單說就是,他組織起了一場滅國之戰,將白翟給滅亡了。
在這一場滅國之戰中,陰氏和秦國各貴族組成兩個「周禮」的「軍」,也就是出動一千乘戰車和兩萬五千士兵,對白翟實施了毀滅性的打擊。
白翟的一批首領腦袋與身體分家,約兩千餘部眾死在戰爭之中。
這一場「大戲」當然是呂武的精心安排,算是給秦國報了仇,同時弄死不甘被吞併的白翟貴族以及那些死硬分子。
呂武帶著軍隊滅掉白翟之後,沒有選擇當即歸師「雍」,他們向西北而去尋找義渠人,深入義渠地盤約兩百里,消滅了進軍路上的幾個義渠人部落,快快樂樂地滿載而歸了。
秦人已經很久沒有感受到勝利的甘美,滅掉了有深仇大恨的白翟,又將義渠的乘人之危報復回去,心裡的抑鬱得到了發泄。
他們又見識到呂武對有功之人的賞賜很是公平公正,一系列戰後重建的方案也是一再出台。
儘管不少人心裡對呂武擔任秦國執政依然心裡反對,不得不承認的是呂武正在干讓秦國從泥沼中爬起來的正事,作為一名執政優秀到令人無話可說。
事實上,呂武帶去獲利功勳的秦人,八成就是想要讓立功的群體,兩成則是為了立人設才帶上。
戰事是由呂武在指揮,想讓誰立功就是誰,不想讓誰立功也不會委派看著就是會失敗的任務。
正確的做法是,委派那些不想被立功者去干看著會成功,幹了卻不一定行的任務。
做事者失敗也就失敗了,成功代表有能力。而這一部分屬於呂武必須拉攏,拉攏不成功需要剪除的對象。
所以了,有功勞必然獎賞這種事情呂武不會漏掉一個,拿到手又能不能捂住……,呵呵!
呂武還做了另外的事情,包括以秦國執政的身份派遣使節團到「洛邑」謁見周天子,通報秦國先君嬴石病逝的消息,嬴石獲得了「慜」這個諡號;秦國新君繼位,需要得到來自周天子的認可;秦國滅掉了白翟,進行誇耀武功。
在定諡號這件事情上,呂武從頭到尾都沒有發聲,任由秦國貴族去商議和最終確定。
某種程度上來說,成為秦國執政的呂武應該參與才對,不然就是一種失職。
只是吧?秦國先君嬴石為什麼而死儘管被刻意弱化,跟呂武還是脫不了關係。
秦國先君嬴石不是死在呂武手上,算是一塊遮羞布了。
秦國前往「洛邑」的使節團,由秦國的「傅」梁興為正使,秦公室成員贏造為副使。
梁興是呂武的臣下之臣,所以……懂的吧?
這個「傅」是官職,在秦國的職責範圍是輔佐國君管理國家。
他們的隊伍之中,光是攜帶禮物的車就有二十輛之多,周天子和周室公卿必然是會肥一波的。
周天子有權知道秦國發生的事情,同樣有權干涉秦國君主之位的變更。
當然,周王室衰弱之後,周天子一般只有承認的權力,沒有拒絕的資格。哪怕有時候不承認,搞到最後丟臉的人只會是周天子自己。
呂武並沒有將自己成為秦國執政的消息派人送回國內。
一個人在多國擔任官職?春秋初期是一件無比正常的事情,時間越是往後推移則越變越少。
以晉國的其餘「卿」為標準,呂武多少算是開啟了先河,還不知道會造成什麼樣的後續。
呂武在做這一件事情之前就已經將所能想到的利弊,進行思考和權衡。
做任何事情要有一個明確的目標,他要達到的是將「取而代之」完成。因此在所有的權衡之中,擔任秦國執政才是最重要,哪怕是會付出一些代價也認了。
那些代價裡面不包含失去在晉國的卿位!
畢竟,現階段晉國才是中原霸主,以國力來算晉國遠超秦國。
晉國的「卿」跟其他列國的執政進行對比,無疑是晉國的卿位更顯赫。
再根據各國的實際狀況來判定,晉國的卿位甚至比擔任楚國令尹更香。
一切只因為晉國的公族不團結,導致君主權力遭到壓制,身為晉國的「常務卿大夫」屬於有權、有名、有實惠。
一樣是霸主國,楚國那邊則是「王權至上」的階段,楚王一句話就能更換令尹人選,甚至可以隨意處死大臣,對封君級別的貴族則是多少要悠著點。
為什麼楚王能隨時定大臣生死,對封君需要悠著點?只因為大臣不一定有屬於自己的土地和軍隊,封君則有土地、有軍隊、有屬民。
必須要知道的是,現階段楚國只有封君才是貴族,不是當官就是個貴族。
拿楚國令尹來跟呂武換晉國「卿」的身份都是一種虧本買賣,何況只是秦國的執政之位?
所以了,一旦事不可為,呂武到時候會做出的選擇是退讓。
這裡絕對不是因為呂武慫,相反應該理解為理智到可怕的程度!
秋季過去,冬季到來。
今年陰氏和魏氏的西征軍並沒有歸國。
呂武很難瞞住魏氏,一些必須通知的事情,有及時地派人前往知會。
魏氏在很多事情上的反應比較詭異,他們對呂武率軍攻克「雍」沒有任何的表態,也就是包括祝賀在內,什麼舉動和說法都沒有。
同時,呂武告訴魏氏自己成為秦國執政,事情的發展講的比較詳細,以一種不當不行的說法來闡述,魏氏依然沒有做出任何的反饋。
其它事情,呂武則不用告訴魏氏了。
一些該講的通知是看在盟友的關係,事無巨細會變成一種「稟告」的走向,陰氏又不是魏氏的附庸,呂武的卿位排序比魏氏高一階,一些姿態應該做,將姿態擺得太低屬於沒必要也不需要。
呂武想看看魏氏會不會將秦國執政換人的消息傳回國內,必須知道這一點來看看魏氏的態度,也能獲知國內知道後是個什麼反應。
然而,魏氏全然沒有作為,著實是有點出乎呂武的意料,搞得他有些雲裡霧裡,不好對魏氏重新評估出一個有根據的判斷。
魏氏詭異到什麼程度呢?他們只是被動地在回應呂武的聯絡,沒有撤掉「吳陽」的駐軍,其餘軍隊一直都是待在原地沒動彈。
「你往魏絳駐地而去,傳我令,命其將『吳陽』魏軍撤回。」呂武停頓下來,沉吟了一小會才繼續對宋斌說道:「務必觀其形色,察其神態,細細報於我。」
宋斌恭敬應「諾」,站在原地沒有離開,看著呂武說道:「主,我家之臣任職秦國,恐生禍端。」
他絕對不是因為自己沒得到秦國官職才這麼說的!
陰氏的一些家臣成了秦國的官員,比如梁興就成了秦國的「傅」,以職位和職權來說很高、很重。
這就造成了一種現象,獲得秦國官職的陰氏家臣從法理上成為秦君的臣子,同樣從法理上脫離了陰氏家臣的身份,只存在臣下之臣的關係。
家臣跟臣下之臣雖然都是「臣」的身份,根本和意義卻造成了截然不同的兩面。
不是指這個「臣」有沒有自己的「封領」這麼一回事。
最為簡單的就是家臣不為貴族,臣下之臣卻是正兒八經的貴族;他們存在的另一個區別是,臣下之臣有了自己的利益,家臣則是以服務的家族利益為先。
呂武給宋斌的回應是「哈哈」的爽朗大笑,再說道:「為陰氏效命立功之人當有回報。」
自己在幹什麼事,心裡要有逼數。
不能自己一面壞事干盡,卻是要求別人無條件地獻上忠心。
時間的流逝是一種必然。
時代會產生變化則是一種趨勢。
呂武要做的事業註定會如履薄冰,一方面遵守當前時代的規則來玩,另一方面卻是需要小心翼翼地試探,儘量以「悄聲無息」的方式進行一些「改革」。
干偉大事業這種事情,必須懂得一個道理,追求/創造一個朋友多多(拉攏、培養)和敵人少少(剪除、幹掉)的環境。
陰氏從呂武手裡發展起來,一幫子嗣能為「偉大事業」添磚加瓦還需要幾年,並且還不確認子嗣中能有多少堪用的人。
呂武必須自己培養出一群利益共同者,經過時間考驗的陰氏家臣將會是優先對象。
單獨完全吃干抹淨這種事,有一個算一個,就是誰干必然沒好下場。
自己不但要吃肉,連湯水和殘渣都不放過?等著眾叛親離吧!
所以,自己吃肉沒問題,不要忘記給眾夥伴喝點湯湯水水。
大家好,才是真的好,對吧?
獨樂樂,不如眾樂樂,是吧!
宋斌是個多聰明的人啊!
他得知呂武的態度,渾身充滿了幹勁的同時,有意地將呂武的態度用合適的方法傳播到需要知道的圈子。
沒人會不喜歡這樣的領導。
領導自己賺大錢,又能帶著大家一起發財,大家服氣的同時,肯定會做事情更加用心和積極。
後面,呂武就發現一種親近之臣的態度越加恭敬,還是那種打從內心裡煩出「遇上明主」的味兒。
呂武知道為什麼會這樣嗎?他必須知道啊!
在秦君無法理政的現實之下,呂武也需要將事情辦得妥當,歸國什麼的肯定會一拖再拖。
魏絳先遵從呂武的命令將「吳陽」的魏氏駐軍撤離。
後面,魏絳又遵從呂武的命令帶著出征的部隊去了魏氏的封地。
呂武必須要對魏氏的配合和噤聲給予回報,要不然就是不懂做人了。
他在秦國的「雍」干起了一國執政的活,偶爾會秘密回到封地,更多的時間是人在「雍」這邊。
跟國內「卿」和友好貴族的聯絡不能斷,只是消息會存在延遲性。
呂武在秦國一待就是三年,直至第四年的到來,國君派遣士魴來「雍」召喚。
公元前566年,一個大事件的發生,迫使呂武不得不歸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