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餘光剛要推門進去,門背後便有一個東西砸到了門上,砰聲悶響,門都顫了兩下。
他沉著臉,站在門外,深吸了好幾口,壓下了心頭那些翻湧的情緒,然後抬手揉了一把臉,才推門進去。
不遠處的病床上,半身不遂的中年男人瞪著眼惡狠狠地盯著他,眼神里是沉痛,是厭惡,還有滔天的憤怒。
「你怎麼還有臉來見我!」他口齒不清,卻依然漲紅了臉,努力把每一個字都說得極盡刻薄:「你就那麼愛錢嗎?你拿著那些錢你不虧心嗎?那是你媽媽和你弟弟的命!你怎麼拿得住的啊!」
言語如刀,一刀又一刀地扎進餘光的身體,將他扎得千瘡百孔。
他低下頭,無聲地笑了起來。
笑著笑著,淚就落了下來。
「你滾!滾!老子死了都不用你來看!」惡毒的咒罵再次響起。
他僵立在那裡,許久才重新找回力氣,慢步過去,將手裡拿著的保溫桶放到了桌上後,就轉身準備離開。
可他剛一轉身,那個保溫桶就被已經半身不遂的男人奮力抓了過來,然後用力扔到了他身上。
餘光身體顫了顫,又穩住了,而後拔腿繼續走。
保溫桶砸到地上,滾了兩下後,停了下來。
旁邊的護工看到這一幕,暗暗嘆了口氣後,默默把保溫桶撿了起來,打開一看,裡面是清淡的魚湯。
護工不忍心,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開口勸道:「你也消消氣,他拿錢也是為了你。你這幾個月躺在醫院裡,每天都是萬把塊錢,他一個大學才畢業沒多久的孩子能有多少錢!他想救你」
護工的話還沒說完,靠在床上喘氣的男人再度爆發,一把扯掉了手上的輸液管,朝著護工撲了過來:「老子要他救?老子寧可死了!」
慌忙間,護工閃躲了一下,男人摔下了床,狼狽躺在地上,卻再無力氣起身。
護工不敢靠近,轉身去喊護士。
沒一會兒,來了幾個人將他扶了起來,可男人卻鬧著不肯再輸液,嚷嚷著要出院。
病房門口旁邊,餘光靠牆站著,聽著裡面的動靜,低著頭藏起了紅著的眼眶,垂在身側的手,用力攥成了拳頭,手背上,青筋一根根暴起。
將近半小時左右,裡面的動靜才終於漸漸停歇。
護士走了出來,看到他,欲言又止,最終也只是沉沉嘆息了一聲。
這一家的事,這幾個月他們多多少少也聽了一些,心頭再惋惜,卻也始終是外人,又能說些什麼呢!
一個星期後,餘光給他辦了出院,送進了療養院。
可是療養院裡住了沒多久,療養院那邊就來了電話,不肯再讓他繼續住下去,勸餘光把他接走。
餘光無奈,只得把他從療養院裡接出來。
可是他不肯讓他照顧。
兩人僵持了一個月後,餘光再次妥協,將他送回鄉下老家,然後雇了一個護工住家照護。
他消停了下來,只要他不回去,他就不再吵鬧,每天乖乖吃飯,乖乖吃藥,護工說他恢復得還可以,已經能勉強自己走兩步了。
餘光以為這是他開始接受現實的徵兆,卻不曾想,沒多久,他時隔了幾個月再看到他時,會是那樣一幅場景。
那是一場他這一輩子都忘不了的噩夢。
他到底有多恨他,才要這樣懲罰他!
是他的錯嗎?
是他的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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