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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小曼發覺自己真的是腦子發熱，要不然她怎麼會坐上程朗的車。言愨鵡琻還好她今晚上沒有課，最近連葉帥都忙了起來，沒時間找她了。

    沈畫跟葉小曼並排坐在後座，程翊坐在副駕駛。一路上車子裡的氣氛很詭異，沒有人說話。就連平日話嘮似的沈畫都緊閉著嘴巴。

    譚伊在家忙著準備晚飯，今晚就連程小七都要回來了。真是一大家子要聚齊了，譚伊手忙腳亂的在廚房準備著，程俊時不時過去幫幫忙。

    程朗車子駛進胡同，胡同深處警衛認得出程朗的車子，並沒有過多的盤問就讓進去了。程朗車子開得很慢，他不知道葉小曼心裡是怎麼想的。只是他自己有些緊張。

    葉小曼透過車窗看著他們家，不是富派的堂皇卻不*份。門口左拐一直走才看到寬闊的停車場。停車場裡停著三輛車，其中一輛的車牌號，葉小曼很熟悉。那是她老家的簡寫。

    程朗停下車子，程翊率先下車。葉小曼和沈畫也下了車，葉小曼才發現停車場只能停下三輛車。她不知道其他兩輛是誰的，但是她看得出來，這個停車場是經過精心設計的。

    院子上是翠綠翠綠的爬山虎，只是天氣還不夠暖。爬山虎還是枯黃的樣子。走出停車場，入眼的是一片長勢喜人的竹子，微風吹過竹林，傳來嘩啦嘩啦的拍打聲。葉小曼心下驚訝，很少在北方城市見到竹子，真是不知道他們怎麼養活了這些斑竹。

    程朗拉了拉葉小曼的手，牽著她往前走。葉小曼感覺到程朗手心裡都是汗，她回握著他，讓他安心。程朗緊緊握著葉小曼的手。

    一路上，葉小曼發現這個胡同小院跟她見過的都不一樣。沒有水泥柏油路，沒有大理石奢侈風，只是很平淡的青磚石瓦，甚至磚縫裡長著不知名的小草。葉小曼的小跟鞋踩在磚石上，發出細微的敲打聲。

    「哈哈哈，朗兒回來了。」還未走到堂前，就聽到了爽朗的笑聲。葉小曼抬頭看過去，就看到了程俊。還有他身邊氣質威嚴的中年大叔。

    程朗牽著葉小曼走過去，恭恭敬敬的站在中年大叔面前。微微彎了下腰，「爸爸。」

    葉小曼愣了一下，隨即學著程朗的樣子開口叫道：「叔叔好。」

    程仰嘯看到葉小曼的一霎那，心中有著滿滿的震驚。像，太像了！

    程俊發現他父親久久沒有開口說話，忍不住拉了拉程仰嘯的衣袖，輕輕咳了一聲。程仰嘯回過神，有些尷尬。

    「嗯，……」程仰嘯從官這麼多年，什麼大小事沒有見過。可是現在他發覺他語塞，他什麼都說不出來，也不知道該說什麼。看著葉小曼，好像看到了年少時的她，讓他覺得手腳怎麼放都不對。

    程翊發覺到哥哥的異樣，她拉過沈畫。「大哥，看看咱們沈畫。一下子就出落成大姑娘了，越來越漂亮了。」說完，衝程俊擠了擠眼睛。

    沈畫羞澀的看了一眼程俊，滿臉通紅的低下頭。叫了一聲，程伯伯好。

    程仰嘯眼神落到沈畫身上，「畫畫真是越來越水靈了，真是怪某些人沒福氣啊。這麼好的閨女，要不給我當干閨女吧。啊，畫畫？」

    程翊見著自己大哥越來越不會說話了，護著沈畫。「大哥真是糊塗了，沈畫可是咱們從小看著的，人家女孩子的心思，你還看不出來啊。」說完，又看了程俊一眼。

    譚伊在屋裡嚷著，「都站在外面喝風啊，屋裡坐啊。」

    程仰嘯轉身走向屋子，一行人跟著進屋了。葉小曼跟著程朗走在最後面，她默默的走在程朗身邊。緊張的有些腿腳發軟。

    譚伊端著水果盤從廚房出來，正好葉小曼扭過頭來。「啪嗒。」譚伊手裡的水果盤掉在地上，碎成了碎片。

    程翊趕緊走過去，「嫂子，沒事吧？」

    程仰嘯明知道譚伊是因為什麼而這樣，可是他依然走到沙發處坐下來。反而是程俊跟程朗趕緊走過去。

    「媽，怎麼了？」

    葉小曼就那樣站著，她看著譚伊，譚伊看著她。發覺到這樣直勾勾的看著譚伊很不禮貌，葉小曼嘴角綻開微笑，「阿姨好。」

    譚伊被葉小曼這聲阿姨嚇得不輕，淨是生生往後退了一步。程俊趕緊扶著她，「媽，你怎麼了？」

    程仰嘯很討厭譚伊這樣的反應，說起來，當初她也參與了那場策劃。他一直不願意跟她計較。這麼多年，她也算把這個家操持的里里外外光彩照人。

    「丟人現眼，端個水果都端不住！」程仰嘯毫不留情的當著家裡人還有沈畫，葉小曼的面說著譚伊。

    譚伊眼角蓄滿淚水，即便時間走的再長。在他心底依然有著那個人的影子，她永遠也取代不了。

    「爸，你好過分。為什麼這樣說媽媽。」門口傳來尖利的不滿聲。葉小曼扭頭看到了程小七，以及她身邊的肖言。

    有這樣一類人，他不會出現在她眼前，可他會出現在她不想回憶的縫隙里。看著噁心，卻又捨不得剔除。肖言對於葉小曼來講就是這類人。

    程小七給葉小曼的傷害有多大，肖言一直知道。可是，即便這樣，他從來沒有離開過程小七。不管是葉小曼被當著全校人罵，還是畢業典禮上的慘狀。他都這麼開著。

    程仰嘯回頭看到程小七，而程小七沒大沒小的這樣質問他，讓他覺得很沒面子。本來今天是很高興的日子，可是他現在一點心情也沒有了。

    「你像什麼樣子，敢這樣質問老子！老子的事，什麼時候輪到你管！」

    程翊站起來，手裡還拿著碎掉的盤子碎渣。她第一眼看到葉小曼時，心裡已經百般不是滋味了，她有心要讓大哥見到，只是萬萬沒想到時間過了這麼久，他依然忘不掉！

    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命中注定，他們的緣分不夠。下一輩就一定會相遇，相知，相戀麼？

    程俊看著他父親突然變得很怪異的樣子，有些不明所里。只有程翊走過去，抱了一下委屈的程小七。回頭看著自己的哥哥。

    「大哥，你今天有點過。」

    葉小曼突然覺得自己今天來的很尷尬，好像她的到來引發了他們家的戰爭。這種無形的壓力壓的她有些喘不過氣。她想，沈畫，肖言一定也是這樣的想法吧。

    葉小曼慢慢的朝程朗走過來，她每走一步都感覺到呼吸有些喘。她走過去拉了拉程朗的手，「對不起。」

    程朗還沒弄清楚葉小曼為什麼道歉，就看到他母親走過來。狠狠的扇了葉小曼一耳光。「踐人！」

    所有人都驚住了，包括程朗在內。程仰嘯氣的胸口一直在起伏，當著孩子的面他沒有過去打她。

    「媽！你幹嘛呀？」程朗最先反應過來，他抱住葉小曼的肩膀。眼睛裡有著兇狠而埋怨的光，看著譚伊。

    葉小曼白希的臉蛋上，五個手指印很明顯。半邊臉瞬間就腫了起來，雖然他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雖然她確實跟程朗有關係，雖然，不管是什麼，現在沒有任何理由的，她就挨了這麼一巴掌。

    沈畫完全被譚伊那一巴掌震住了，她從來沒有見過譚伊這個樣子過。從小在她印象里，譚伊都是和藹可親的阿姨，從來都不大聲罵孩子。更加不會動手打人。可是今天，她被嚇著了。

    巴掌落在葉小曼臉上，卻疼在肖言心裡。垂在身側的手，握緊了拳頭。有朝一日，他一定要幫葉小曼掙回這一巴掌！

    葉小曼推開程朗，她直直的看著譚伊。心中沒有畏懼，她踏前一步對上譚伊的眼睛。「我尊敬您，叫您一聲阿姨。今天之前，我從未見過您。之所以突然來拜訪也是因為程朗。我自認為我沒有什麼舉止言行可以招致您這一巴掌。我不還手是因為您年紀大，我年紀小，不合適，最重要的是您是程朗的母親。我不敢說我是嬌生慣養的貴女，可我也是我父母含辛茹苦，捧在手心裡長大的。他們這樣養著我，都沒有打過我一下，哪怕是輕輕的拍打都沒有。那麼您更沒有資格打我。這一巴掌，我不還。但是不代表我好欺負。」

    葉小曼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退後一步。看了一眼程朗，這一眼猶如萬年那般悠長。這一眼包含著她無聲的千言萬語，包含著她剛剛對他建立起來的感情，包含著以後對他深深的思念。

    「我是懷了程朗的孩子，這本就不是我的本意。我從來沒想過要拿這孩子換取什麼，或者以孩子之名非要踏進你們的家門。對我來說，這也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家。沒什麼了不起。」

    葉小曼說完，轉身往門口走去。她沒有再理會程朗，也沒有理會肖言，甚至連沈畫都不看一眼。徑直的走了出去。

    葉小曼那番話說的實實在在，程仰嘯看著譚伊，眼睛裡噴火一般。他站起來開始往外走，「這麼多年都不能改變你這善妒的心！」

    程俊，程朗，程小七各自想著父親剛剛的話。在他們眼裡，父母一直都是恩愛的典範，是所有人稱讚的模範夫妻。他們從小到大從來沒見過父母吵架，只是偶爾拌嘴，也會很快停止。可是這次不一樣，這一次，他們分明感覺到了父親的冷漠，對這個家的冷漠！

    程翊看著幾分鐘之內四分五裂的家，她反而心底寬慰了。這個表面和諧，其實早已破碎不堪的家搖搖晃晃的堅持著，終於在葉小曼出現時，開始徹底瓦解了……

    葉小曼走出程朗家，胡同口的警衛詫異地看著她。本來要阻攔盤問，看到後面跟出來的程仰嘯。稍息著敬了禮。

    程仰嘯擺了擺手，跟著葉小曼默默的走著。他現在有些堅定就是她的孩子，脾氣秉性一模一樣的傲氣，受不得別人一丁點的委屈。到底是年輕氣盛，學不會忍氣吞聲。

    葉小曼捂著腫痛的臉，漫無目的的走著。她才發現在這個城市她竟然舉目無親，現在連學院都回不去了。這樣子的她怎麼回去面對那些背後指指點點的同仁們？

    面對著車水馬龍的大路，葉小曼心裡莫名感傷。她蹲在地上，把頭埋在雙腿間，忍不住低聲哭泣。這麼久了，她忍了這麼久。終於忍不住了，釋放吧，發泄吧！

    程仰嘯一直站在距離她兩米的地方，擔心她會出事。同樣在程仰嘯身後，跟著警衛員和秘書。

    終於苦累了，葉小曼揉著被淚水浸泡的雙眼。走到公交站，隨便坐上一輛車就離開了。其實她早發現程仰嘯一直跟著她，她才要找公交車離開。

    秘書很快出現在程仰嘯身邊，程仰嘯看著遠去的公交車吩咐他，「跟著她，有什麼情況及時匯報。」

    「是。」秘書很快消失了。

    公交車上，葉小曼掏出手機，看著媽媽的手機號卻不敢撥回去。她好害怕，害怕肚子裡的孩子，害怕手術室可怕的手術刀，害怕媽媽知道後，那失望的眼神。

    「協和醫院到了，有在協和醫院下車的乘客請提前做好準備……」葉小曼聽到報站聲，趕緊起身。下了車，她慶幸她帶著包跑出來的。

    協和醫院門口小販們叫賣著，倒賣號碼的，倒賣車位的，倒賣水果的。葉小曼避開所有人，低著頭往裡走。此時，她並沒有發現後面有人跟蹤她。

    婦產科門口全都是一對一對的。丈夫陪著妻子做檢查，每一個準媽媽臉上都洋溢著幸福的微笑。葉小曼心裡莫名的湧出一股酸澀，她這算是什麼！程仰嘯的秘書發現葉小曼進了婦產科，就趕緊拿出電話通知了程仰嘯。

    此時，程仰嘯在家裡大發雷霆，無非就是從譚伊開始到程小七每個人都臭罵了一遍。接到秘書的電話，就拿著手機衝著程朗就砸了過去。

    「你幹的好事，她去協和婦產科了！」

    程朗沒有躲閃，被手機重重的砸到了。臉蛋上被手機邊緣擦破了皮，溢出了血絲。程朗沉默著，葉小曼一直跟他強調的要打掉孩子。

    「她是去打掉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