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離若畫這席話令鍾離若水心裡一驚,卻令蕭包子刮目相看。
鍾離若水心裡的驚訝,是這個妹妹時常將姐夫掛在嘴上,本還以為她年幼有個姐夫頗為歡喜罷了,卻不料她竟然還有如此心思!更沒料到母親居然也有這個心思!而蕭包子對鍾離若畫的刮目相看,一來是這小丫頭的率真可愛。
她小小年歲居然就已懂得敢愛敢恨還敢做。
二來嘛……這小丫頭似乎還很有點小心機——她這話恐怕不是無的放矢。
她應該是很清楚坐在這裡的三個女人,都極有可能成為李辰安的妻子。
她這是在給自己先占一個位置!不過蕭包子很喜歡鍾離若畫的這性子,她本就覺得喜歡一個人就應該這樣。
感情的事,不需要遮遮掩掩,彼此情投則意合,彼此合不來就大道朝天各走一邊。
誰也別耽誤了誰。
誰也別強求於誰。
於是,蕭包子伸手揉了揉鍾離若畫的小腦袋。
鍾離若畫的腦袋一偏,看向了蕭包子。
那雙大眼睛一瞪:「別和我套近乎!」「你不過是生的比我早了一些,恰好和姐夫年歲相合罷了!」「可你別忘了,女人,終究是會老的!」「再過十年,你不會再有今日之容顏,你已、已人老珠黃,可我……」鍾離若畫修長的脖子一揚,小臉蛋上滿是驕傲:「可我卻正當十六的最好年歲!」「奶奶曾經給我說過一句話,男人,至死是少年!」「男人一生喜歡的至少有兩件事終身不會變!」「其一,是對權力的無止境的追求!」「其二……」鍾離若畫又瞅了蕭包子一眼,「這其二嘛,那就是他們永遠喜歡年輕漂亮的姑娘!」鍾離若水一聽嚇了一跳,連忙呵止了鍾離若畫:「你小小年紀怎去想這些事!」「你該去練劍了!」鍾離若畫撇了撇嘴站了起來,從背上「鏘……」的一聲拔出了不二劍,她揮了揮這把劍,看了姐姐一眼:「奶奶說,這是不二劍的雌劍!」「奶奶說……雌雄雙劍合璧,天下無敵!」「我練劍去了,等我功夫大成,」鍾離若畫轉身而行:「看我怎麼搶了你們的男人!」她一步踏出了這處閨房的門,卻「砰!」的一聲正好撞在了剛剛走來的李辰安的懷裡。
「呀……!」鍾離若畫摸著腦袋抬頭,眼睛頓時一亮,「呀……」「姐夫!」她的劍入鞘,她一傢伙蹦了起來,如樹袋熊一般掛在了李辰安的脖子上。
此刻的她,就是一個六歲的頑皮的孩子。
她的臉上是自然的童真。
她的眼裡是看到姐夫的歡喜。
李辰安可不知道這小丫頭竟然在打他的主意,在京都的時候鍾離若畫就經常掛在他的脖子上,所以他並不以為意。
他就這麼走了進來。
在三個女人驚詫的視線中。
鍾離若畫這時候扭過頭去看了看那三個女人,臉蛋兒上仿若桃花綻放。
她畢竟是個小姑娘,那些言語多是受樊桃花的影響。
現在她覺得自己就是勝利者,畢竟這三個女人,就算是姐姐,可也從來沒有和李辰安如此親密接觸過。
「你下來!」鍾離若水現在有些擔心自己這個妹妹了。
「我不!」「……你姐夫累了!」鍾離若水刻意的說出了你姐夫這三個字,但在鍾離若畫聽來,她僅僅聽進去了累這一個字。
她想了想,姐夫遠道而來,當也確實累了。
那可得讓他好生歇息一下。
她鬆開了手臂,落在了地上,卻仰著脖子對李辰安說道:「姐夫,你今夜裡好生休息,我明天帶你去逛逛這崇慶府……對了,過兩天文翁書院要舉行一場踏春文會,姐夫,咱們再去拿一個魁首回來!」「……」李辰安咧嘴一笑,伸手揉了揉鍾離若畫的腦袋。
鍾離若畫沒有躲,臉上的表情還很是享受。
蕭包子看在眼裡,她忽然發現鍾離若畫這小丫頭說的那些話……恐怕不是童言!那是一種依賴!一種親密的依賴!就像那頭小黑驢對自己親昵時候的神態一模一樣。
當然,蕭包子並沒有將鍾離若畫這個六歲的丫頭視為對手。
因為時間會改變一個人。
鍾離若畫對李辰安之依賴,多半在於李辰安身上的那些光環。
當鍾離若畫漸漸長大,見識漸漸多了,接觸的人更多了,她的觀念便會隨之而變。
另外,這小姑娘顯然並不知道一個三十歲的女人,對一個成熟的男人正是最為致命的時候!十六歲,不過是個青澀的果子。
但三十歲,才是真正成熟的桃子!「好,左右姐夫暫時無事,那咱們就去那啥文會上將那魁首取來!」李辰安坐在了茶桌前,視線落在了鍾離若水的臉上。
他微微一笑,笑得鍾離若水臉蛋兒一紅,她給李辰安斟了一杯茶遞了過去,雖羞澀卻極為關心的問道:「累了吧」一旁的蕭包子那雙細長的眉一挑,「正當壯年的牛,還沒耕過田,累不了!」鍾離若水一怔,李辰安一把抓住了鍾離若水的小手兒:「還真不累……倒是你,又瘦了一些。
」鍾離若水畢竟是真正的大家閨秀。
她練不了武只能習文,看的書多了,那些規矩便深深的刻在了骨子裡。
她有些不習慣李辰安在這麼多的人面前所表現出來的親密,她的手極為自然的縮了一下,卻並沒有掙脫,然後她就放棄了抽出手來。
因為她忽然覺得這樣挺好。
這足以說明李辰安對她的感情沒有變。
在她的心裡,也有一種自己更受李辰安重視的歡喜。
蕭包子不以為意,這便是她所認為的鐘離若水才是陪著李辰安走一輩子的原因。
如果李辰安真成了寧國的皇帝,在蕭包子看來,鍾離若水,就是皇后的最佳人選!寧國的百姓需要一個強勢的皇帝,也需要一個母儀天下的皇后。
顯然自己這種一言不合就拔劍的女人不符合寧國百姓對皇后的期待。
寧楚楚很在意。
她的心裡忽的又是一陣酸楚。
她微微垂頭,端起了茶盞來掩飾了自己內心的難受。
去歲三月三,是自己在畫屏東的那處煙雨亭里率先認識李辰安的呀!是自己率先得到那首《蝶戀花》的啊!終究是造化弄人。
幸虧已至蜀州。
幸虧就要接到真正的大皇兄了。
寧楚楚忽的抬頭,問了一句:「咱們何時上西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