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法良不是科班出生,從生產隊起家,為人有點安逸,圖安耽,輾轉幾個鄉鎮,一直停留在副職崗位上,如今臨近退休,更加沒了衝鋒陷陣的衝動,面對葉一清不咸不淡的態度,內心憤怒:他媽的,你和姚典唱對台戲,關我什麼事?老子就要退了,懶得理你們的閒事。嘴上卻笑嘻嘻地說道:「那天班子會議上雖然通過了,但50萬畢竟是大數目,我想還是得先跟你說一聲。事情已經談好了,對方要求明天拿錢。」
周法良感覺此時葉一清的目光仿佛是帶著倒鉤的,他慢慢地將目光移到了那幾盆金邊吊蘭上。葉一清發現周法良不敢看他,便將目光移向陳芒,陳芒見葉一清看他,便也不卑不亢地看著他。葉一清心頭一股無名之火燒的更旺:小子,別以為抱上了姚典我就弄不死你。搞不死姚典,搞死你這麼一隻小螞蟻卻是輕而易舉的事。
葉一清看著陳芒,說道:「陳芒,周書記來這裡匯報工作,你來幹什麼?」
「因為我參與了整個談判過程,周書記讓我一起過來。」陳芒一臉雲淡風輕。對於葉一清的套路,他已經有些熟悉了。
「你參與了整個談判過程?」葉一清目光寒冷,掃過周法良,說道,「周書記,陳芒剛參加工作不久,論資歷他不如張辰,論專業他不如鄭凱,論談判的經驗他不如老唐,為什麼選他?你們一個個是不是都以為清水鎮財政不是你們家裡的錢就不是錢了?你們是不是覺得我這個鎮長坐在這個位置上,只要大筆一揮簽上我的名字就完事了?天上會下人民幣啊?還是讓我坐在辦公室里生鈔票?周書記,這件事你得好好給我個交代。」
周法良傻眼了,他怎麼也沒想到,都這個時候了,葉一清忽然跟他唱了這麼一出。內心上火,嘴上也沒有太客氣,直截了當地說道:「葉鎮長,我覺得誰去談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結果。結果是,陳芒按照班子會議上我們通過的結果談成了。」
「結果?」葉一清將紫砂杯在桌上狠狠一放,說道,「結果是現在財政上根本沒錢。你們有本事,你們自己去弄錢。」
離開葉一清辦公室,周法良罵罵咧咧地問陳芒:「你怎麼得罪他了?」
陳芒聳聳肩。關於葉一清對他的態度,他也覺得莫名其妙。至少,他從沒有正面得罪過他。
站在周法良辦公室門口,周法良問道:「現在怎麼辦?」
陳芒有些好笑,這個問題應該不屬於他思考的範疇。他笑了笑,沒有回答。周法良看看他,說道:「你先回辦公室吧,這件事,我再和書記他們溝通一下。至於葛胖子他們那裡,你還是要留意一下,我怕他們再鬧出什麼事來。」
陳芒點了點頭。
走進辦公室,坐了一會兒便是中飯時間。陳芒和唐婧一起下樓,經過三樓,正好碰到唐風華。唐風華看一眼陳芒,把唐婧叫進了辦公室。
陳芒一個人下樓,正好看到張辰坐進新買的紅色凱美瑞,揚長而去。陳芒下意識地看了看計生辦門口,見門關著,便直接往食堂走去。
走進食堂,看到周漪和葛婷坐在一起,正邊吃邊說悄悄話。陳芒打了飯和菜,也坐了過去。葛婷看看他,笑道:「陳芒,你今天怎麼這麼自覺地坐到我們這一桌來了?」
「男女搭配,吃飯開胃。」
周漪白他一眼:「唐婧把你調教的不錯啊,越來越油嘴滑舌了。」
陳芒笑笑,問葛婷:「葛婷,你在東驛村待了多久?」
葛婷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說道:「怎麼突然關心起我來了?我算是東驛村的大學生村官,但我其實沒在那裡工作過。我一直在鎮上。他們都說,鎮上單純些,村里那些人,文化水平不高,人倒是精得很,不好搞。」陳芒本來想問問東驛村的情況,聽她這麼說,便點了點頭,沒再繼續這個話題。葛婷卻看了看四周,壓低聲音說道:「聽說有些村裡的書記很流氓,東河村去年和我一起進來的大學生村官許麗麗說,他們那個黑臉書記就喜歡吃她豆腐,有一次趁她拖地的時候,竟然在她屁股上摸了一把。嚇得她躲在廁所里狠狠哭了一場。」
「東驛村的書記簡永昌應該還好的。」陳芒試探性地說了一句。
「簡永昌可是只老狐狸。」周漪說了一句,看了看葛婷,繼續扒飯,沒再往下說。
吃過飯,陳芒跟著周漪進了辦公室。周漪回頭看他,目光在他好看的眉眼間流轉,問道:「怎麼了?」
「你說簡永昌是只老狐狸。」
「怎麼突然對簡永昌感興趣了?」周漪邊問邊從抽屜里拿出一盒綠茶,問道,「要不要給你泡一杯。」
陳芒接過,說道:「我自己動手。」
泡了茶,周漪慢慢說起簡永昌。簡永昌是前一任書記簡其榮一手培養出來的,但最後,簡其榮因為村裡的一個項目貪污了五千,被判了刑。很多人說,簡其榮的事,是簡永昌舉報的。不過,這種事只是一種說法,真假只有當事人心裡最清楚。
陳芒站起來要走時,周漪又補充了一句:「簡永昌有個兒子在清水鎮派出所,和張辰關係不錯。」
陳芒看看周漪,周漪忽然說道:「你以後沒什麼事,少來我這裡吧。我怕有些人捕風捉影,拿這些事做文章,對你沒好處。」
陳芒看著周漪,很是感動。說道:「我一向並不在乎別人怎麼看。我只求問心無愧。」
「陳芒,謝謝你。」周漪認真地說,「我知道你對我好,這就夠了,沒必要弄個把柄在人家手裡。你如果真的想我,可以約我吃飯。還有,如果你能更世俗一點,也許就能進步得更快一點。政府不同於學校,你不能總是堅持做自己。」
從計生辦出來,正碰到張辰開著車進來,上樓的時候,陳芒覺得身後有尖銳的目光一直盯著自己。
打開辦公室的門,一眼便看到唐婧睡在牆邊的長沙發上,連衣裙擺太短,隱隱露出裡面的黑色底褲,一瞬間,陳芒覺得全身發熱,立馬移開了目光。他自嘲地笑笑,男人,到底是怎麼一種動物呢?面對不喜歡的異性,竟也能有身體反應?大概是他的動靜驚醒了唐婧,她轉過身來,看到他,猛地坐起身來,瞪著眼睛說道:「陳芒,你幹什麼?」
「我不幹什麼啊!」
「沒什麼事,你就快出去,我要休息了。」唐婧說著又要倒頭睡覺,見陳芒不動,便不悅地問道,「你怎麼還愣在這裡?」
「唐婧,這裡是我的辦公室。」陳芒皺了皺眉,拉開椅子坐了下來。
「陳芒,你什麼意思?現在是中午時間,我要休息。」唐婧聲音尖銳地叫起來。
陳芒有些煩躁,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轉過身看著唐婧,語氣嚴肅地說道:「唐婧,我再跟你說一次,這裡是辦公室,不是你的寢室。如果你不能和我和平相處,我希望我們井水不犯河水,我不想每天聽你大呼小叫。我也沒有每天和女人鬥嘴的興趣。」
「陳芒,你無恥。你明知道我中午要在辦公室休息還要賴在辦公室,究竟有什麼居心?」
陳芒有些無語地將唐婧從上到下地打量了一番,說道:「唐婧,我們是同事,我不想出口傷人。但我也不得不提醒你,我真的對你沒興趣,希望你不要一而再再而三地自作多情。」
唐婧氣急,整張臉漲紅,豐滿的胸脯不斷起伏,手指點著陳芒,說道:「陳芒,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啊?」
陳芒鬱悶,是不是男人,你試試就知道。不過,即使你願意,我還不願意呢。不過,陳芒見她一副失控的樣子,沒再繼續激她,吐了一口氣,說道:「唐婧,你還有完沒完?」
「我就沒完了,你能拿我怎麼樣?」唐婧忽然從沙發上跳起來,往陳芒身上撲去,手指一直點到他臉上,嘴裡罵道,「你不讓我睡覺,我也不讓你安寧。」
陳芒往後退了一步,冷冷地揮開他的手,道:「別指著我。」他手上用了力,打在她白皙的手背上,發出清脆的「啪」的一聲,唐婧「啊」地一聲尖叫,瞬間爆發無窮怒火,張牙舞爪地撲向陳芒,嘴裡不斷地罵著:「你,你,居然敢打我?陳芒,你混蛋,你還是不是男人啊?」
陳芒見她一副瘋魔的樣子,忙又往後退了一步,身體卻被桌子擋住了。因為西服外套敞開著,沒扣扣子,裡面的襯衣被唐婧一把抓住,下擺直接從褲子裡拉了出來。唐婧另一隻手,猛地去打陳芒的臉。陳芒身體往後仰,一隻手捏住了唐婧揮舞的手,另一隻手下意識地想要把唐婧推開,但好巧不巧地,他這一推,竟推在了她洶湧澎拜的胸口,雖然觸感良好,此情此景卻讓陳芒實在無法消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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