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史大人,不好了,錦衣衛的人來了。他們,他們說要找你,吳頭說,讓你趕緊出去躲躲!」
「錦衣衛的人?」剛剛坐下沒多久的閻應元,一下就站了起來。錦衣衛這群人,到誰家誰倒霉。錦衣衛的大牢更是傳說之中的龍潭虎穴。進去了,就沒幾個能囫圇出來了。
他不記得曾經招惹過什麼人,更不知道是誰在背後下黑手。誰這麼缺德,竟然把錦衣衛這群煞星招來了,而且還找到了自己頭上!
「典史大人!」這邊閻應元一副我不急的樣子,那邊那位衙役可是急的打轉轉,大聲的說道「您快走吧,他們可馬上就要來了!」
「無妨,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就算是錦衣衛,也不能隨意抓人殺人,你放心好了!」搖了搖頭,閻應元心裡雖然非常著急,但表面上還是靜靜地說道「我本來就沒犯法,若是我走了,就顯得我心裡有鬼。那就算是沒罪,也顯得我有罪了!」
「再說了,跑的聊和尚跑不了廟。我要是走了,我母親怎麼辦。錦衣衛的人,可不懂善待老人之類的。所以我不走,也不能走!」
「好,好一個重情重義的閻應元!」閻應元剛落,門外面就傳來一個稚嫩的聲音。十餘人立刻推開門,快速將這裡圍了起來。而門外面,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孩子靜靜的走了進來,看向閻應元面帶欣賞的目光。
「竟然被一個小孩子欣賞了,這是哪家的公子哥,失心瘋了吧?」一瞬間,在閻應元的心中,竟然興起了這麼可笑的想法。可是這個想法一出現,就被壓下了。能成為這些錦衣衛的領頭人,那這個小孩子一定不一般。
「這位小公子,敢問你們究竟是何人,來此所為何事?」
「我們公子是什麼人,不是你一個小小的典史能過問的!」
「放肆,都給我退下,我跟閻先生說話,什麼時候輪到你們插嘴了!」對後面冷哼一聲,隨後趙乾就找個位置隨意的坐了下來,隨後衝著閻應元輕笑著說道:「閻先生也別站著了,快快請坐!」
「這好像是我家吧,這反客為主的做的也太自然了,恐怕是老手啊!」心裡稍稍有些驚訝,但閻應元還是很快反應過來,並迅速給趙乾貼上了一個標籤。大大方方的沖趙乾道了一聲謝,隨後就立刻坐了下來。
看看周圍這些人的反應,也不像是要抓他下獄。就算是要抓他,也不會讓一個小孩子領頭吧,這不是貽笑大方麼,錦衣衛的臉面還要不要了。所以閻應元很淡定,甚至可以說是從容不迫。
小心的看了趙乾一眼,閻應元繼續恭敬地的問道「不知小公子你此次來此,究竟是為何而來?」
「我麼,我自然是為閻先生你而來啊!」
「為我?」眉頭輕輕一挑,閻應元立刻就尷尬的說道「小公子說笑了,閻某何德何能,能入得公子的法眼!」
「閻先生看我的樣子,像是在跟你說笑麼?」搖了搖頭頭,趙乾笑著說道「在路上聽聞了閻先生的大名,知道閻先生精於武事,短短數日之間,就先後平定水賊,匪禍,民亂,可謂是少有的能吏!」
「而且為人正直可靠,頗有孝心。在江陰之地,更是頗有一番作為。這一路之上,江陰百姓可是將你一陣猛夸,由此可見閻先生能力出眾。所以本公子這一次,特來送你一場富貴!」
「送我一場富貴,什麼富貴?」
「自然是一場潑天的富貴!」臉上的笑容越來越盛,趙乾慢慢的說道「那就要看閻先生你怎麼選了,只要閻先生你點點頭,那麼榮華富貴,名聲威望要什麼有什麼!」
「聽起來倒是不錯!」聽眼前這小孩子這麼一說,閻應元心裡更是沒譜了,這他媽不是要造反吧。一般造反拉人的時候,可都是這麼說的。這麼明目張胆的拉攏他,你以為我沒讀過書麼?
臉色稍稍變了變,閻應元小心的再次看了趙乾一眼「那小公子,若是我選擇不從呢?」
「嗯?」原本輕鬆淡然的表情,瞬間有些冷峻了。身邊數十人,手裡的腰刀更是齊刷刷的拔了出來。閃爍著冷芒的刀刃,還有森然的殺氣,充斥著房間的每一處。
「小公子!」身邊傳來的冷寒殺氣並不能讓閻應元有任何屈服,閻應元整了整身子,無所謂的說道「正所謂父母在不遠遊,閻某尚有老母在,可能就並不鞥你答應小公子的要求了!」
「閻先生是個孝子,這我知道。既然如此,您的老母親可以一併帶走嘛!」
「小公子,家母身體瘦弱,又年老體衰,怕是經不起這舟車勞頓之苦啊。所以小公子您的好意,閻某也只能心領了!」
趙乾好心好意的招攬,可眼前這個芝麻綠豆的小官竟然三番五次的推諉。作為粗人的王安三有些忍不住了,一拍桌子大聲的說道「太子殿下屢次三番邀請你,你還接連拒絕,你是不是敬酒不吃吃罰酒!」
「太子,哪個太子?」
「你大膽,天無二日,難道我大明朝還有第二個太子爺嗎?」
「我靠你早說你是太子,我就不跟你打馬虎眼了!」一下閻應元就跪了下來,有些惶恐的說道「下官不知是太子殿下駕到,罪該萬死,請太子殿下恕罪!」
「閻先生快快請起!」閻應元剛一跪下,趙乾就立馬上前扶住他「閻先生,我是真心是邀請閻先生跟我一起前往南京的,希望閻先生可以考慮考慮!」
「這,這個......」太子來,天大的好機會擺在面前怎麼能不去。不過應該矜持些,這要是去的容易了,人家可就不珍惜了。
「閻先生,你還在猶豫什麼。如今大明多難,百姓困苦。內有反賊流寇霍亂天下,外有女人真虎視眈眈。大明朝正值用人之際,還望閻先生能夠出山,助我大明一臂之力!」
「太子殿下盛情邀請,下官理應立刻答應的。只是家母身體不好,我怕.......」
「閻先生大可放心,南京城有最好的醫生!」聽閻應元這口氣,似乎是有所鬆動了,趙乾立刻趁熱打鐵,大聲的說道「伯母的身體,在南京城才能得到更好的調理,日後才可長命百歲啊!」
「這,這.....」稍稍猶豫了一下,閻應元才跪了下來大聲的說道「既然太子殿下如此看得起下官,下官也就不再推脫了!!」
「好!」拉著閻應元的手,趙乾大聲的說道「君不負我我不負君,此言天地可鑑!」
「謝殿下信任,應元無以為報,從此以後願為殿下,為我大明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僅僅是一句話,就讓閻應元的好感度從七十多點飆升到了八十五點,士為知己者死。一句話,就可以讓他們為之赴湯蹈火。這思想,趙乾估計是參悟不透了。
閻應元也不是什麼拖沓的人,在答應趙乾之後,立刻就辭去了典史的職位,帶著老母就跟找欠揍了。江陰縣令雖然不舍,但也知道閻應元是太子殿下親自徵召的,他就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跟太子掰手腕子。
閻應元這一去,說不定就飛黃騰達了。日後,還可能有用得著的地方。所以,縣令給閻應元搬起手續來,也是很痛快。大筆一揮,就放行了!
帶著閻應元一路從江陰向南京走去,這一路之上竟然碰上了好幾撥難民。這情況不對啊。不是說江南那一帶沒遭遇過什麼大災麼。這是怎麼回事,難民是什麼地方來的?
「殿下,打聽清楚了。好像吳江一帶,很長時間沒下雨了,所以農田之中很多禾苗都旱死了。而且聽說隨後又出現了蝗災,而且最近這糧價是又漲了。很多家境不好的人,家裡是入不敷出,只能到別的地方逃難!!」
「遭災了,情況嚴重麼?」
「這,這,情況應該比較嚴重。已經有越來越多的百姓活不下去,轉而開始四下逃難了,人數也越來越多了!」
「沒想到情況已經危及到了這種地步!」皺著眉頭,趙乾沖旁邊大喊一聲「張仁!」
「奴才在!」
「現在你你立刻去收購糧食,趁著糧價還沒徹底漲上去,能收購多少算多少。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大明的百姓受苦,而無動於衷!」
「可是太子殿下,我們,我們沒有錢吶!」買糧食,還是買很多糧食。那動不動就要幾萬,幾十萬兩。可是他們所有家底加起來,就只有兩萬兩。而且這一路上已經花了幾千兩了,也就是說他們還剩下一萬幾千兩銀子。
這一萬多兩銀子是能賑災,可是能救濟幾個人。他可是太子,上上下下多少人看著呢。就拿出一萬兩銀子來,還不夠用人笑掉大牙的呢。太子的面子還要不要了,大明的臉面還要不要了。
「這一萬多兩,可是殿下您最後的錢了。若是全部花掉的話,那.......!」
「張仁,我有錢!」深吸一口氣,趙乾靜靜的說道「錢的問題你不用擔心,只要有糧食,我就能給你弄出錢來。現在的問題是糧食,沒有糧食,百姓隨時都可能揭竿而起,動搖我大明的根基!」
「奴才明白了,奴才這就去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