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俏兒連電話都來不及掛,衣服也顧不上換,便像掙脫牢籠的鳥兒穿過長長的迴廊,飛奔出棠苑的大門。
夜深人靜,一盞孤燈。
一抹挺拔英朗身影染上一圈幽柔的光暈,星眸灼灼地期待著。
今晚預報會有大雨,但沈驚覺並不在意,忙完盛京的工作便獨自開車,馬不停蹄地趕來與他的人相見。
才過了一天而已。
可是,他真的,相思難捱啊。
「驚覺!」
唐俏兒推開厚重的大門,噙著淚光跑向他。
沈驚覺桃花眸睜了睜,轉而眯成一條縫,菲薄的唇忽然上揚,幸福的笑容漂亮又甜蜜。
他早早便張開雙臂,想迎上去,可小女人已經飛到他面前了,他便收緊堅實的臂膀,將她深深擁住。
「千趕萬趕還是趕來了,我真怕來晚了你睡著了,我就見不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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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驚覺熾熱的鼻息噴灑在她耳蝸,右臂箍緊她的纖腰,左手摩挲輕撫她清瘦的脊背,聲音低啞溫柔,「不過也沒什麼,大不了,在這兒等你一夜。
只是還要等到明早,真的很煎熬。」
「驚覺」唐俏兒吸了吸鼻子,眼圈泛紅。
如鯨向海,似鳥投林。
仿佛,這世上再找不到第二個地方,比他的擁抱,更讓她覺得安心。
「嗯?俏兒,你哭了?」
沈驚覺有些訝然,捏住小女人尖尖的下頜將她溫熱的小臉輕抬。
對上她濕漉漉杏眸的瞬間,他心口一刺,眉峰不覺微凝,「你真哭了?誰欺負你了?」
唐俏兒十指摁在男人胸膛間,把他衣襟都抓皺了。
她想起老萬那番殘忍的言論,說是讓小妹與謝氏聯姻都是為了成全她和沈驚覺在一起,不禁眼底的淚越聚越多,心裡慪著股怨氣哽咽地問:
「我們是不是不該在一起?」
沈驚覺心尖陡然抽緊,惶然得薄唇發顫,「俏兒,你怎麼了?怎麼突然這麼說?」
「是不是我們在一起,就要有人接二連三地倒霉啊?」
唐俏兒越說越想哭,在別人面前她總是強勢凌人,在的男人面前她就化成一汪水,嬌軟可欺似的,「先是大哥現在又輪到阿槿了。
沈驚覺,你跟我哪兒是什麼天作之合明明就是字不合!」
男人嚇得面無血色,心疼得神無主,箍在她腰間的手發著顫,聲音緊繃地問:「俏兒你別嚇我。到底怎麼了?求你告訴我好不好?」
「」唐俏兒咬住下唇,不知怎麼開口。
「俏兒你讓我怎樣都可以,就算你讓我放棄整個沈氏,我也在所不惜。」
沈驚覺喉間像被掐住了,呼吸窒悶,「只是別離開我,別離開我。」
他們經歷了那麼多驚心動魄,好不容易才走到一起,她哪兒捨得離開他。
可到底要怎樣,才能改變老萬的主意,才能阻止小妹嫁給謝晉寰?
唐俏兒沉下呼吸,將今晚發生的事向沈驚覺說了個大概,她和老萬幹仗的事,自然省略了。
避重就輕,只是怕他擔心,愧疚。
沈驚覺強健的雙臂纏著她的腰,眉宇緊擰,「就因為你和我在一起,唐董就要立刻讓你妹妹和謝家聯姻?就算他再如何屬意謝家,這也太突然了。」
「著突然,其實一點不突然。」
唐俏兒苦悶地搖了搖頭,氣得又在男人胸肌上一抓,「老萬其實陰著呢,他之前一直不滿我和你在一起,沒準兒暗中早就和謝董談好了,讓我和謝氏聯姻。
上次賽馬會,我後來聽阿溯說,已經有老萬和謝晉寰關係融洽的消息傳了出去,保不齊就是謝氏為聯姻做的鋪墊。
只是沒想到,霍家節外生枝,秦姝又被抓,打亂了他們倆的安排。不然,以老萬那強勢的性格,也許會在賽馬會上當著眾人的面公布我和謝晉寰聯姻的事。他完全乾得出來!」
沈驚覺感到皮膚灼灼的,被她抓的有點痛,但是幸福的痛,「俏兒,不怕。就算唐董真那麼做,你覺得,我會眼睜睜著你,和謝晉寰那個畜生扯上關係嗎?」
他隨即捉住她的小手,牽起來吻了吻,凝視著她的目光滾燙,「我一定會不問代價,不計後果,把你搶回來。」
不用搶啊,我一直都是你的。
唐俏兒心裡默默想著,長睫翕動,「不過,也虧了霍昭昭出來搗亂
,讓老萬對你有所改觀。不然啊,他可能會讓我和阿槿,都嫁到謝家去,讓你徹底斷了念想。
所以我想,肯定是謝董找老萬說了什麼,給他施壓,他才會讓阿槿去頂這個雷。真是可惡!」
沈驚覺見她氣成這樣,心裡也很不好受,「俏兒,這話雖然我很不想說,但謝晉寰之前對你執念頗深,不見得會娶你妹妹。
他要搶你,就不能接受聯姻。眼下謝晉琛又成了半個廢人,唐董不會讓九小姐嫁給他的。這場婚約到頭來有作廢的可能。」
「話雖如此,但謝晉寰這個人,發起狠來挺喪病的。他什麼干不出來啊。」
唐俏兒將小腦瓜抵在他懷裡,嘆了口氣,「沒準兒,這就是他的計謀之一。他接受聯姻,就可以間接給我施壓,讓我產生強烈的負罪感,讓我沒辦法和你心安理得地交往。
既殺不了人,他也要誅心。」
「別慌,俏兒。我和你一起面對,一起想辦法。」
話音剛落,天邊悶雷滾滾,閃電破空。
幾秒後,傾盆大雨落下。
沈驚覺忙打開車門,兩人鑽進後排。
也不知是車廂內狹隘悶熱的空間更容易令人分泌多巴胺,內心產生濃烈的情慾,他們默契地相擁激吻,比窗外的狂風驟雨更猛烈。
粗重的氣息來襲,唐俏兒被吻得眉眼微醺,胡亂地拉扯男人的領帶。
沈驚覺眼尾染著紅色的欲,大手在她香肩上一勾,絲綢吊帶睡衣滑落到了她的腰際,一大片白皙如玉的雪肌晃得他意亂情迷。
「俏兒」
他再不能忍,傾身壓下去。
雨水朦朧的玻璃窗內,氤氳一雙交纏起伏的影子。
車廂太限制發揮了,可即便如此,唐俏兒還是感覺身子像飄到了美妙的雲端,滿面潮紅,像要融化在他身下了。
纏綿情事後,大雨也漸漸停歇。
唐俏兒渾身發軟地被男人摟在懷裡,汗水將秀髮浸得亂七糟。
「下次沈總你能不能開個房?腰痛死了。」
沈驚覺壞壞地笑問:「開房了,你腰就不痛了?」
唐俏兒羞惱地捶了他心口一下。
「俏兒,周末的晚會,盛京的名門世家幾乎都會到場。」
沈驚覺面色鄭重且真誠,「我想當眾宣布和你交往的事。可以嗎?」
唐俏兒美眸微瞠,定定著他明烈的眼睛,半響說不出話來。
他以為她不滿意,攥緊她的手,「其實,我更想向你求婚。但我怕你沒準備好,更怕太倉促,委屈了你。」
「為什麼要選在那天?」
「因為,我等不及了。」
沈驚覺喉嚨一哽,萬千情緒暗涌,「我等不及向所有人宣布,我只屬於你。」
林溯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林家。
他從唐俏兒處得知唐槿哭了,急得給她打了無數遍電話,她一次都沒接。
到最後,甚至直接關了機。
他不明白,白天還如膠似漆的兩個人,為什麼到了晚上,她突然就說不要和他見面了。
到底發生了什麼他頭都要想炸了!
「我的好弟弟,今天和唐家九小姐的約會,還愉快嗎?」
林淮帶著戲謔的聲音傳來,林溯心尖一緊,冷冷回身與他對視。
「來是不怎麼愉快啊,不然臉怎麼這麼臭啊。」
林淮向他走來,嘖嘖搖頭,「怎麼著,到手的金山銀山,是要塌了嗎?」
「我當是誰,原來是沈家養的狗啊。」林溯寒聲一笑,無視他的嘲弄。
「我是狗,我也是憑本事吃飯,狗得光明正大。」
林淮臉皮夠厚,不緊不慢地嘲弄,「比你這個靠抱女人大腿上位的舔狗可要強多了。
當小秘的是不一樣,能屈能伸啊。想勾搭唐家大小姐不成,就退而求其次攀上了九小姐,為了嫁進豪門弟弟你真是絞盡腦汁啊。佩服佩服!」
林溯終於忍無可忍,發硬的拳頭如鐵,剛想衝上去讓他的鼻樑子再塌一回,林夫人很及時地趕來:「阿溯!住手!」
可林溯正在氣頭上,哪裡肯聽,已經逼到林淮眼前!
林淮打了個哆嗦,忙捂住了鼻子!
「林溯!你就為了那麼個賤丫頭就要打你的親大哥,你是不是要把媽氣死才罷休啊?!」林夫人痛心疾首地怒斥,心臟又疼了起來。
「媽,九小姐是我最的女人
,您不要用這種字眼羞辱她!」林溯瞪著通紅的眼睛吼了回去。
林夫人驚呆了,心絞痛了。
她的小兒子,向來是最孝順,最體貼的。
二十年來,他頭次敢這樣頂撞她,太讓她心寒了。
「我要和九小姐在一起,我要娶她。」
林溯渾身的血都要燃燒起來,逐字逐句,「除了阿槿,我誰也不要!」
「那你也不要家人了,不要媽了?!」林夫人帶著哭腔質問。
「如果您還想要我這個兒子,就請您不要再說九小姐,不要阻止我她。
當然,就算您想,也阻止不了。」
說完,林溯轉身向樓上走去。
「林溯!你給我站住!」
林夫人沖他背影怒喊,「你這是要逼死我嗎?!我告訴你我絕不會讓唐家一個情婦的女兒進門!除非我死了!」
林溯停下了腳步。
林夫人心裡一喜,以為他回心轉意了。
結果他只是冷颼颼地道:「林淮,我奉勸你現在收手,不要在妄圖給秦姝脫罪。
否則我會做出什麼來,連我自己都不知道。」
「你小子,是在威脅我呢?」林淮這回動了怒,冷笑反問。
「是又如何?有句話你說對了,我也是狗,但跟你這種哈巴狗不一樣。我是狼狗,逼急了,我,會咬斷你的喉嚨。」
林溯放下狠話,頭也不回地離開。
留林淮在原地,狠狠打了個寒噤。
自打上次兩家會面聊了聯姻的事後,也不知是受了刺激還是怎麼,謝晉琛竟然連續兩晚都夢見了唐槿。
雖然她只是三太的女兒,和唐俏兒身份沒法媲美,但不可不說,那小姑娘真是秀色可餐。吃慣了大魚大肉,突然換了小蔥腐,自然覺得是種美味。
然而這些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如今失勢的他,太需要唐家的助力了。他是無論如何,都不能被謝晉寰踩在腳底下!
這晚,他將謝晉瑤叫到酒窖。
小時候他們兄妹三人最喜歡來父親的酒窖里玩兒,長大了這裡成了他們說體己話的地方。
「二哥,你要娶楚柔的女兒?太虧了點吧。」
相比長兄的威嚴,謝晉瑤打小和二哥最親,聽了他的想法不免為他覺得不值,「你可是爸爸最喜歡的兒子,那楚柔算什麼,沒名沒分跟著唐董,生了個沒名沒分的女兒,說好聽了是唐家千金,說不好聽了就是私生女。
唐董夫人生了五個孩子,四個兒子加一個唐俏兒。作為續弦的柳敏之膝下還有一兒一女,唐家家業怎麼也落不到楚柔母女頭上,你娶她有何收益?」
「不,唐家跟其他豪門不同,唐董就算不在乎女人,也重子女。」
謝晉琛苦逼至極,猛灌了口酒,「而且我現在這樣,還有什麼選擇的餘地嗎?差不多得了!」
謝晉瑤沒什麼可說,只問:「那你打算怎麼做?你找我,肯定是想讓我幫你。」
「你們這些豪門貴婦,總沒事兒往劉神婆那跑,總有點什麼法子,能幫我搶先一步,得到唐槿,讓謝晉寰再沒辦法和我爭吧?」謝晉琛靠近她,神情陰沉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