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嘆悄悄打量這個叫悅悅的小女孩,大概三四歲的樣子,瘦瘦小小的,扎了兩條小辮子,翹翹的,挺可愛。
小女孩懷裡抱著一隻布娃娃,是一個戴著兔子耳朵帽子的女布娃娃。
小柳老師在柔聲安慰悅悅,小女孩在她懷裡時不時抽泣一下,看起來可可憐憐的。
張嘆說到樓下去看看,如果悅悅的媽媽來了,就喊她們下來。
他下了樓,一樓的教室里已經熄了燈,一片昏暗,外面的走廊里還亮著燈,院子裡也有燈光,大門口的崗亭里也有燈光透出來,那是老李還在堅守崗位。
張嘆沒有睡意,在院子裡踱步,除了他之外,周圍再無他人。
晚風刷刷地吹動小樹林裡的樹葉,送來涼意,已經是深秋了,馬上即將入冬。
頭頂上忽然有東西落下,張嘆用手抓了抓頭髮,抓下來一片泛黃的梧桐樹葉。
崗亭的窗戶忽然打開,老李伸出腦袋,拿起手電筒往這邊照了過來,見是張嘆,說道:「轉悠個什麼?怎麼還沒睡?」
張嘆走過去,老李打開門讓他進來。
「寢室里還有個小女孩沒有走,我來看看她媽媽是不是快到了。」
老李在記錄門禁的本子山翻了翻,說道:「是不是小悅悅?今晚還沒有她媽媽過來的記錄。」
「就是她。」
「她啊,那不奇怪,經常遲到,深更半夜才來。。」
「便利店的員工,24小時的那種, 就在西長安街上, 不遠, 我還見過一次。」
門外這時候響起腳步聲,沒等張嘆和老李開窗去看,窗戶口就已經出現了一個女人, 笑著敲了敲窗戶。
老李打開窗戶道:「今天又這麼晚下班啊。」
「嗯吶,太不好意思啦, 又耽誤你們下班了。」那個女人個子小小的, 身高一米五幾, 臉也小小的。這種人一般很顯小,但是她臉上操勞的痕跡讓她看起來比實際年齡更大。
她簡單地扎了一條馬尾辮, 兩隻手上戴了袖套。
她見到崗亭里還有張嘆,但是不認識,只是友好地笑了笑。
只是她的臉色很差, 蒼白無血, 笑起來十分勉強, 讓人擔心她隨時要倒下。
「你臉色好差, 身體不舒服嗎?」老李詢問道。
女人努力笑了笑,說了句沒事的。
老李一邊說著身體要緊, 一邊打開了大門,放她進來。
兩人並不熟悉,關心的話說了就行, 人家能不能聽進去,他也無能為力。
女人進入小紅馬時, 張嘆也從崗亭里出來了,他朝二樓喊了一句, 沒一會兒小柳老師便抱著小悅悅下樓來了。
「媽媽~~」小悅悅見到媽媽,開心地喊了一聲, 旋即從小柳老師懷裡下來,撲向了自己的媽媽。
女人蹲下來想要抱住她,但是不知道是小女孩帶來的衝勁太大了,還是自己沒有站穩,自己一個屁股蹲坐在了地上。
小柳老師趕忙去扶她起身,卻見女人臉色蒼白,身體搖搖晃晃,皺著眉頭,一臉的痛苦樣子。
「怎麼了?生病了嗎?」小柳老師緊張地詢問道。
女人虛弱地說沒關係,起身想走,但是走了兩步就走不動了,不得不停下來大口喘氣。
小悅悅見狀,害怕地哭了起來。
小柳老師和張嘆,以及老李都圍了過去,詢問她的身體狀況,同時將她扶到教室里。
張嘆說要找醫生過來給她看看,女人連忙說不用,真的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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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態度堅決,張嘆只好作罷。
為了打消幾人的擔憂,女人跟小柳老師小聲說了幾句話,小柳老師便讓張嘆和老李先離開,她留在這裡照顧。
張嘆和老李不明所以,先出去了,在院子裡聊天,過了會兒,小柳老師出來, 告訴他們,小悅悅的媽媽確實不是生病了,而是來了例假, 肚子十分疼痛, 加上今天上了一天班,幾乎是站了一天, 體力透支,身體很虛弱,堅持到現在,疼痛難忍。
張嘆提議說:「要不就讓她今晚在這裡住吧,她那樣子估計堅持不到家了,可以讓她和小悅悅住在二樓的寢室。」
小柳老師說:「寢室里都是小床。」
「她應該夠了。」張嘆想到小悅悅的媽媽身型嬌小,睡小床應該是夠了的,不過,「或者住在二樓的員工宿舍,那裡更好。」
小柳老師說那就住員工宿舍吧,她今晚本來也是要留下來的,順便照看小悅悅的媽媽。
小柳老師回教室,張嘆叫住她,問道:「衛生用品有嗎?要不我去買一些。」
小柳老師有點尷尬,但還是努力大方地說都有。
張嘆讓老李下班回去休息吧,他和小柳老師一同回到教室,扶著小悅悅的媽媽去二樓的宿舍。
小悅悅雖然小,但是很懂事,知道媽媽身體不舒服,早就不哭了,也像模像樣地扶著媽媽,儘自己的一份力。
張嘆從家裡拿了一些水果下來,見自己幫不上什麼忙,便回去了。
第二天一早,他起床去晨跑,下樓時見到就已經起床的小柳老師,便詢問小悅悅和她媽媽,得知兩人竟然已經走了。
現在是早晨七點,小悅悅的媽媽那麼晚休息,今天起的卻這麼早。
「她讓我謝謝你,來不及當面感謝。」小柳老師說道,同時告訴張嘆,休息一晚後,她的身體好多了,精神狀態也好了很多。
說完後,小柳老師背著包包,準備回家,傍晚再過來上班。
這時候,小白也起床了,說要跟著老漢一起去跑步。
「王小宇勒?」小白問道,想起了還在睡懶覺的王小宇,立即興匆匆地跑去喊他起床。
「你別……」張嘆的話沒說完,小白已經一溜煙跑了,鑽進了臥室里,見到王小宇仍然在呼呼大睡,對他大喊:「王!小!宇!——你還不快點起床!!!」
「啊~~~~~」
王小宇被嚇的一驚,猛然坐了起來,一臉驚恐地看著她,好半晌才緩過神來。
「啊——小白!!!」
「嚯嚯嚯~~起床跑步啦,王小宇!」
「我要睡覺。」
「跑步能讓你活下去吖。」
「我要睡覺。」
「活下去吖~」
「走開,我看到你就煩。」
「你說啥子???」
王小宇的一句話讓小白不高興了,這個小朋友一不高興就會變成屁兒黑。
她繞著床轉圈圈,開始和王小宇搶被子,王小宇被煩的在床上打滾,氣的要和小白絕交!
幾分鐘後,王小宇終於被小白煩的受不了,主動起床,行屍走肉般跟在這對跑步的父女身後慢吞吞地轉圈圈。
他不想來小紅馬了,他現在只想快點回家,他媽媽快點來接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