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凰的聲音不響,但卻清晰地落在每一個人的耳中,在眾人的心裡留下了小小的痕跡。
長樂伯夫人抬頭看了一眼容凰,又飛快地收回自己的視線,她知道這是容凰在兌現她的承諾,她答應的事情真的都做到了。在這大庭廣眾鬧一場。長樂伯夫人心裡清楚,她和長樂伯所有的夫妻情分算是到頭了,其實到現在哪裡還剩下多少。
不過長樂伯夫人已經完全不在意了,從此以後她只為了自己和女兒活!要活得像個伯夫人,她的女兒也得活得像個堂堂正正的伯府千金!
想至此,長樂伯夫人身子匍匐向前,「妾身求莊王做主,讓妾身與長樂伯和離!妾身是從南風國和親來東楚,但長樂伯心裡從沒有妾身,這一點妾身認了。但是自從長樂伯那位死了夫君的表妹來到伯府,妾身和自己的女兒反倒像是成了寄居在侯府的客人。直到今日,妾身在長樂伯過的甚至還不如一個下等的僕婦!妾身心裡清楚,這一切不僅是長樂伯那位表妹的事情,更是因為妾身的娘家已經落魄了,長樂伯才會往死里作踐我們母女!妾身現在已經不求其他了,只希望能保住自己和女兒的命!」
長樂伯夫人說著,拼命給莊親王磕頭,那一聲聲沉悶的磕頭聲似乎撞在了人脆弱的心臟。
「就知道這長樂伯不是一個好的,先是拿人家寄放在他妻子那兒的嫁妝來討好長公主,如今更是見自己妻子的娘家落魄了,就立馬冷待自己的妻子,等到死了夫君的表妹回來,更是要拋棄妻女!」
「就是!長樂伯這種小人,簡直就是丟盡了咱們作為男人所有的面子啊!」
「呸!以後老子以後要天天去長樂伯府的大門前,狠狠吐一口口水!」
「老哥,你不擔心長樂伯給你小鞋穿啊!」
「擔心個屁!你們可認清楚我這張臉啊,以後我要是哪天突然死於非命,就是長樂伯做的!你們要記得要為我伸冤啊!」
「不至於吧,天子腳下,長樂伯就算有再大的膽子也不敢這麼做啊!」
「知人知面不知心,你看看長樂伯長得一副人模狗樣,誰知道他能幹出這麼多喪心病狂的事兒!」
長樂伯雙手緊握成拳,此時他正想怒吼一聲,讓所有人都閉嘴!這些賤民,竟然敢當著他的面胡言亂語!議論紛紛!
「容大小姐,寧拆一座廟,不毀一樁親!你還是一個未出嫁的女兒家,你」
長樂伯話還未說完,就被容青康給打斷了,「呸!長樂伯,還真是虧你好意思說的出口,我一個大老爺們兒都嫌聽不下去了!你夫人被你折磨的只差沒有死了,你還真是有臉說什麼,寧拆一座廟,不毀一樁親!長樂伯夫人要是再繼續跟你在一塊兒,怕是小命不保了!」容青康怒瞪著長樂伯,毫不客氣的將心頭最真實的想法全都說出來。
要說容青康和長樂伯真心是沒有什麼大仇,但是誰讓長樂伯竟然幫著莊敏長公主,恨屋及烏,容青康現在巴不得長樂伯倒霉!
「你」長樂伯怒瞪著容青康。
「在下也懇求莊親王,判長樂伯與長樂伯夫人和離。」
如清風般悅耳清淡的聲音響起,容凰不自禁地蹙了蹙眉,一眼望去,不是風鶴軒又是誰。
風鶴軒身穿蓮青色銀線勾勒祥雲圖案的錦袍,瀑布般的長髮由一根白玉簪挽起,整個人如容凰初見時的一樣,風華霽月,脫塵出俗,俊朗非凡
唯一不同的是,這一刻的風鶴軒整個人身上都平添了幾分健康的氣息,看著很讓人舒服。不像容凰第一次見他,整個人都病怏怏的,死氣沉沉。
容凰微微一挑眉,看來風鶴軒的腦子總算是清楚了,沒有再一味的尋死尋活了。
「是風質子啊。」莊親王見到風鶴軒,一剎那見確實是有些驚訝,沒想到風鶴軒會出現在這裡。
風鶴軒坦然自若的來到公堂正中,對著莊親王微微彎了腰,「鶴軒見過莊王。本來鶴軒這次不應該出頭,但長樂伯夫人終究是我南風國子民,總沒有我南風國的千金小姐嫁到東楚,就是任人欺負的。鶴軒無奈之下,也只能硬著頭皮出頭了。」
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平淡,好似最沒有滋味兒的白開水,卻平白的能讓人聽出點點嘲諷。
莊親王的神色有些不好看,風鶴軒此時站出來,就是因為他和長樂伯夫人都是出自南風國,他不忍心長樂伯夫人繼續被欺負,這才開口為長樂伯夫人出頭。
長樂伯一張臉簡直跟被連續打了十幾個耳光似的,真的是太讓人覺得噁心了!
今日果然是他的災日!他的臉已經被打的啪啪響了!
但最可悲哀的是,長樂伯現在卻清醒的很,理智的很!這個時候,長樂伯也萬萬不能做出什麼不理智的事情。
「夫人,這原本就是我們夫妻的事情,何必鬧得這麼大呢!」長樂伯儘量和藹地看向長樂伯夫人。
「我們夫妻的事情?但凡有一丁點的出路,你以為我會願意走到今天這個地步不成!這一切都是你逼的!你既然一點活路都不給我,那我也豁出去了!誰家的夫人跟我一樣,穿的比最下等的僕婦都不如!誰家的夫人跟我一樣,住的是柴房,吃的是糠菜,喝的是餿水,這一切都是拜你所賜!我的好夫君你所賜啊!我在長樂伯府,簡直比最低等的僕婦都要不如!我的女兒,是伯府的嫡長女,可她如今過得是什麼日子?就連個三等丫鬟都比不上!」
長樂伯說著說著就哭了起來,越哭越響,似乎要將這一段日子來的委屈全都發泄出來似的。
情緒是會感染人的,這話的確沒錯。
長樂伯夫人哭的絕望傷心,周圍的人好像也被感染了,一個個眼眶泛紅,似乎都能體會到長樂伯夫人那絕望的似乎連一絲光明都看不到的悲痛傷心。
「之前全是我一時鬼迷心竅,夫人,你放心,只要再跟我一個機會,我可以跟你保證,絕對不會再讓任何人欺辱你!我承認,當時表妹回到府里,我是有些想法。只要你能原諒我。我跟你保證,回去後,我立即就將表妹給打發出府。」
長樂伯夫人聽著長樂伯的話,臉上果然露出幾分動容的神色。
容凰見狀冷笑,女人啊,就是容易相信男人的這些所謂甜言蜜語。看到長樂伯夫人動搖,說真的,容凰忽然沒心思管了,之前被男人傷害的生不如死,只要男人對你服個軟,說些甜言蜜語,立即什麼都可以不在意放下。這種女人也真的是無藥可救了。
不過,這個男人是長樂伯,那就另當別論了,今日容凰是打算一舉讓莊敏長公主和豫王身敗名裂,可惜,長樂伯突然站出來為莊敏長公主頂罪,亂了她的計劃,這讓容凰十分不爽。
所以容凰不舒服了,就要那讓她不舒服的人更不舒服才行!
「不會是某人想著先把人給哄回去,然後不動聲色的慢慢把人給害死吧!這要害死一個人可是容易的很,病了,在院子裡關上一個月,然後悄無聲息的死了。或者去水邊遊玩,一不小心掉進去淹死了。或者還有」
「夠了!容大小姐你年紀輕輕的,都從哪裡聽到這些亂七八糟的!」長樂伯惱羞成怒地看著容凰,除了氣憤以外,還有一絲驚恐,他還真是想過讓人直接悄無聲息的病死!
長樂伯夫人猛地清醒過來,他方才怎麼就被迷惑了!後宅的那些陰私手段可是讓人防不勝防,更何況,是當家的家主要害她了!
長樂伯夫人捕捉到長樂伯眼底一閃而過的陰鶩,更是心驚膽戰,這個男人有多狠,她不是不知道,看看他之前是怎麼對她的!再想想那男人方才一閃而逝的殺意,長樂伯夫人徹底心驚了。
「求王爺救命!求王爺救命!他他要殺妾身啊!求王爺救命啊!」長樂伯夫人這一刻是真的害怕了,尤其還想到自己方才竟然還對這個男人報以幻想,就更是後怕!
莊親王只覺得頭痛,這種家長里短的事兒,哪裡是他一個大男人審的!
莊親王滿含怒氣地掃了一眼長樂伯。
長樂伯渾身一激靈,他以後可是要留在京城的,萬萬不能跟莊親王交惡!
長樂伯連忙道,「拙荊一看就知道是個長命之人,再活個十幾二十年的,肯定是沒有問題。」
「有些男人最是虛偽了,說著讓人活個十幾二十年的,卻一直將人關在府上,久而久之的,眾人就都忘記了那麼一個人,再久而久之的,人就算不死,也要被逼瘋了。」容凰涼涼開口。
「本宮倒是不知道凰兒你竟然如此善心,更有未卜先知的本事啊!」莊敏長公主皮笑肉不笑。
「長公主在說什麼?我怎麼一句話都沒有聽懂?我方才說的,只是我隨口胡說的。而且我可沒有指名道姓。難道是長公主你自動自發的將我說的這些按在了長樂伯身上?」容凰說著,似乎是十分驚訝的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巴,隨後才又開口,「其實長公主的想法也沒錯,長樂伯都能做出,用我生母容沈氏交給長樂伯夫人保管的嫁妝,來討好長公主你,他還有什麼卑鄙無恥的事情做不出來呢?」
容凰說著還重重地點了點頭。
莊敏長公主:「」
龍騰鳳眸深處的笑意不禁愈濃了,不愧是他龍騰看上的女人,做出的每一件事都是那麼的耀眼,符合他龍騰的性子!
「哈哈哈哈哈哈說得好,長樂伯啊,你以後可得讓長樂伯夫人多出府逛逛,我這雙眼睛會一直盯著你!反正我是個富貴閒人,一天到晚也沒什麼事情,我可是很有空一直盯著你的!」楚錚忍不住大笑出聲,一雙桃花眼灼灼地看著長樂伯,看的長樂伯心驚膽戰,忍不住狠狠往後退了一步。
楚錚見狀,眼底的笑意不禁愈發濃了,似乎很滿意長樂伯的驚悚害怕。
風鶴軒也深以為然地點頭,淡漠的眸子總算是浮現出點點趣味的神色,「小皇爺說的對。這件事還真是要拜託小皇爺了。」
楚錚擺了擺手,似乎對風鶴軒的態度很滿意,「放心,我樂意的很,我就喜歡做那捉老鼠的貓,躲在暗處把所有的一切都看在眼裡,然後不動聲色的把那隻老鼠捉住!」
楚錚說著還伸出手,猛地握住,似乎真的握住了一隻正在垂死掙扎的老鼠。
莊親王無奈扶額,他就知道楚錚不是一個好性子的,果然如此!
「長樂伯你是什麼意思。是和離還是你們夫妻兩個繼續好好過下去。」莊親王冷冷地看著長樂伯。
「自然是要好好過下去。下官以後一定好好善待自己的夫人。夫人也不會一直待在府里,會經常參加各種宴會。」
長樂伯的話算是做出了承諾,容凰也沒有再多說什麼,長樂伯夫人幫了她這一次,她在公堂之上,幫了她這一次,算是還清了,以後兩不相欠。
長樂伯和長樂伯夫人的案子,也這麼結束了。
「表妹,我有話想跟你說,不知可否給個面子,陪我走一段路?」風鶴軒突然開口邀請。
容凰稍愣之下,就點頭同意。
風鶴軒帶容凰去了一間小酒樓,要了一個包間。
容凰和風鶴軒相對而坐。
「表哥,不會是請我來這麼面對面干坐的吧。如果是,那我沒興趣繼續陪著,就先告辭了。」風鶴軒喜歡玩兒深沉,容凰不喜歡!
「表妹見了我,難道就沒什麼想問的。」
容凰扯了扯嘴角,「沒什麼想問的。但是有很多想說的。看來表哥已經清醒了,已經不是我第一次見你那次,一心求死了。想來表哥也已經想通了,施悅對你的傷害,想來你也算是放下了。我說對嗎?」
再一次提到施悅,風鶴軒的眼底划過一絲暗沉,但總算沒有太激動,這已經是一種進步了。
「表妹還是跟初見的時候一樣。」伶牙俐齒,半點都不饒人。
容凰對此不置可否,「說吧,表哥今日找我到底有什麼事。」
「我想回南風國。」風鶴軒直截了當道。
「回去做什麼?想要重新奪回皇位?還是重新奪回你最心愛的女人?」
風鶴軒一直覺得自己的脾氣很好,但是他忽然發現他所有的好脾氣在遇到容凰後,就徹底的沒有了!
這個女人真的是很容易就挑動他內心的怒火!每一次都能抓住他內心深處最不願意面對的!
「施悅不是我什麼心愛的女人。從她背叛我那一刻起,她就不是什麼我最心愛的女人!我要奪回屬於我的一切,我要讓那兩個狗男女都付出代價!」風鶴軒臉上的淡漠終於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深刻的恨意,似乎那兩個對不起他的人,正在他的眼前。
「嗯。很不錯的理想。不過這跟我貌似沒有多大的關係。而且我也沒這本事給予表哥你什麼幫助,我能做的,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心裡默默支持表哥你了,我相信表哥你一定會是人中之龍,肯定能很快離開東楚回到南風,然後一舉報仇!」
風鶴軒想說的話頓時全都卡在喉嚨里,好一會兒,他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你就不願意幫我?」
容凰魅眸閃過一絲好笑,似乎是不可思議地看向風鶴軒,「表哥,你是在開什麼玩笑?我沒聽錯吧。我幫你?我怎麼幫你啊,我只是一個弱女子而已啊!」
「表妹那一手絕妙的醫術,就不是一個弱女子能夠有的。還有,表妹你是地株婆婆的弟子,我相信地株婆婆應該是把留在京城的暗衛全都交到你手上了吧。」風鶴軒淡淡道。
容凰一挑眉,「不愧是南風先皇最器重最寄予厚望的兒子,不錯。表哥,你說的都對。不過有一點,我不是一個喜歡多管閒事的,更沒這個多管閒事的心。那時候表哥你心灰意冷,一心求死,我救了你。我覺得,我已經為表哥你做了不少了。所以表哥你以後怎麼樣,我不會再插手的。」
那時候出手救風鶴軒,還只是看在死去的原主份兒上,現在風鶴軒活得好好的,活蹦亂跳充滿活力,容凰很覺得這一位以後活個七八十肯定不會有什麼問題。
「表妹就如此絕情?」
「呵呵表哥,你也算是才高八斗,我怎麼忽然覺得你說的話都很有意思啊!我絕情?說的咱倆好像有什麼情似的。」
風鶴軒一噎,顯然沒想到容凰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這是一個大家閨秀能說出來的嘛!顯然不是!
「我不需要表妹幫我太多,我只希望能離開東楚!」現在離開東楚才是最重要的!若是一直待在東楚,他怎麼報仇!一切的雄心壯志都是一句空話!
「我沒這麼大的本事。」容凰隨口道。
「若我告訴表妹,姨媽的消息呢?」
容凰勾起的唇畔微微一頓,魅眸隱隱有些詫異,旋而繼續不動聲色,「我生母?她不是早就去世了?」
如果不是容凰方才那微微的詫異,風鶴軒也真的要被容凰給騙過去了。
「表妹就真的不想知道姨媽如今怎麼樣了?」心裡有了底氣,風鶴軒的聲音也愈發的篤定了幾分。
說真的,容凰還真想知道沈柔如今怎麼樣了,一是為了原主,沈柔欠原主一個解釋,二是為了她自己。容凰真的是很好奇沈柔如今過得都是什麼日子,容凰挺希望沈柔現在過得不好,這也是沈柔的報應!
被風鶴軒抓住了軟肋,容凰也懶得再故作深沉了,魅眸幽幽地看向風鶴軒,「那就請表哥直言了,要是說的消息有價值,那我就幫表哥離開東楚,當然如果沒價值,那就請恕我什麼都幫不了了。」
頓了頓,容凰又加了一句,「表哥也不用擔心我言而無信,我的信譽還是不錯的。而且,你也沒哪裡值得我欺騙的。」
這話絕對是實話,可就因為是實話,所以才更讓風鶴軒生氣。這個女人真是有惹怒他的本事,就連被施悅背叛,風鶴軒覺得那時候的怒氣都比不上現在的!
「表妹自然是言而有信之人,我相信。」
才怪!容凰在心裡不屑冷哼。
「姨媽還活著。」
「我早知道了。如果表哥就是要告訴我,我生母還活著,那可以不用說了。」還以為風鶴軒能說出什麼了不得的話,感情就這麼一句,沈柔活著!
風鶴軒淡淡地瞥了一眼容凰,那眼神似乎是在責怪容凰太著急了一樣,「表妹別太著急。我話還沒有說完。姨媽現在八成怎麼在北秦國。不知這個消息,對表妹來說重要還是不重要。」
容凰魅眸一凝,頗有些不相信地看著風鶴軒,「表哥是從哪裡得來的消息,總不能你這麼上下嘴皮子一掀,隨便給我說個消息,我就得認了吧,這世上總沒有這麼好的事情。」
風鶴軒氣急,「在你眼裡,我就是這種小人!」
「表哥在我心裡肯定是君子啊!當初能被忽悠的,連皇位都沒有了,表哥你要還不是君子,這世上簡直就找不出君子了!不過,表哥你當了這麼多年的君子,也看到當君子的下場了,指不定你要當小人,我就是你第一個試驗的對象,那我不是太倒霉了。」
風鶴軒死命的告訴自己,要冷靜要冷靜!
「你想怎樣?」
容凰收斂了嬉皮笑臉,絕美的小臉上一片肅然,「表哥從哪裡得來的消息。」
「從我身子好轉後,我就派人去找被發配的沈家人」
「是被我罵醒以後吧。」容凰涼涼地接口。
風鶴軒怒目瞪向容凰,這個女人真的是很有惹怒他的本事!從第一次見面就是!不對,還記得小時候的容凰是很乖巧懂事的,哪裡會這麼伶牙俐齒,巧舌如簧!
「咳咳當我沒說!表哥也別把我方才的話放在心上啊!讓我想想,表哥你哪裡來的人,是沈家當初留下的人還是你自己積攢的勢力?」
如果是後者,容凰還要對風鶴軒刮目相看一下,如果是前者,風鶴軒就太讓人失望了。
「兩者都有。舅舅早就將沈家培植下來的一半勢力交給我。還有的,就是我自己培養下來的人。以前我一直以為永遠都用不上這些人,沒想到」說到這,風鶴軒苦笑,誰能想到,如今這些都是他唯一剩下的,更是他救命的唯一籌碼!
「表哥派人去查了沈家人,查到什麼了?」
「沈家當時是被發配到南風和北秦的邊境,那裡一年四季都是冰天雪地,氣候惡劣,極難生存。我如今在東楚為質,動作不能太大,但心裡也想為沈家的人做一些事,好歹給他們送一些金銀財帛,讓他們日子過的好一點。但我的人卻告訴我,沈家的人在南風邊境過得不錯。這讓我心裡存了疑慮,讓人暗中打聽。後來倒是打聽出了一點東西,是北秦的官員一直在暗中維護沈家人,甚至定時給他們送金銀財帛還有衣物。我起了疑心,就讓人慢慢抽絲剝繭去查,後來好不容易查到一點線索」說到這裡,風鶴軒停了停,似乎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容凰挑眉,語氣清淺,「我雖然不知道表哥你要說什麼,但我隱隱能猜到一點。」
風鶴軒很懷疑,容凰是真的知道還是假的知道,「我的人查到一直暗中資助沈家的好像是北秦後宮的柔妃。」
「表哥是想告訴我,那位柔妃就是我生母?」
「北秦皇一直都十分鐘愛柔妃,這在北秦不是什麼大秘密。只是那位柔妃卻神秘的很。一直以來都深居寡出,幾乎就沒有人見過那位柔妃的真面目。沈家出了事,柔妃卻如此有耐心,卻求了北秦皇插手,安頓沈家,這是不是太巧合了。」
巧合個毛線,容凰心裡已經有七成確定,那什麼柔妃就是沈柔。
心裡確定了,但容凰面上卻沒有顯現出來。
「表妹就沒什麼想說的?」一般人聽到這種消息,怕是早就要跳起來了,這個女人倒是淡然的很,好像從頭到尾都不在意,是不相信,還是心機太深沉了
風鶴軒忍不住想,是不是貌美的女子都會心機深沉,施悅是桃花面蛇蠍心,眼前的容凰也是天仙臉海底心。
「有什麼想說的。是真還是假,表哥不是還沒有證實嗎?現在也只是懷疑。沒有證實的事情,我現在操心這麼多做什麼。等確定了那位北秦柔妃真的是我生母再說。」容凰涼涼道,忽的抬眼看了一眼風鶴軒,「表哥儘管放心,我這個人向來是說話算話,答應你的事情絕對會做到。其實表哥還真的是捨近求遠了,你把眼光都放在我身上做什麼,表哥現在美人計用的可是一個爐火純青,把昭陽公主迷的簡直可以說是神魂顛倒了,只要表哥開口讓昭陽公主幫忙,別說是離開京城了,就是要昭陽公主的命,我相信,昭陽公主都會心甘情願奉上的。」
容凰手中有了暗衛,倒是打聽了不少消息,其中就有風鶴軒的,風鶴軒如今在皇宮混的那叫一個如魚得水啊!聽說,每天不是和昭陽公主一起賞梅花,就是在一起撫琴作畫,過得真真可以說是神仙眷侶般的生活。
風鶴軒的臉猛地陰沉下來,「表妹就一定要揭我心頭的傷疤!」
容凰臉上的笑意也淡了下來,「表哥是不是想說,你對昭陽公主全都是權宜之計。嘖嘖,表哥你知不知道,我現在看到你,心裡想到的是什麼?」
「表妹這是什麼意思?」
「表哥如今做的事情和施悅有什麼不同。如今的昭陽公主不就是曾經的表哥你,被心愛的人當做傻子一樣耍弄。以己度人,我真的是好奇,表哥你到底有沒有一丁點的愧疚?」
在容凰心裡,你可以卑鄙,你可以無恥,可以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但是你自己都深受其害,卻還對另外一個無辜的女子施展同樣的手段,風鶴軒難道就不知道羞恥兩個字該怎麼寫!
風鶴軒雲淡風輕的神色頓時消失,一張俊臉漲的通紅,薄薄的嘴唇緊緊抿起,太陽穴凸起,顯然是已經怒到了極致。
「我從未主動招惹過昭陽公主,是她一而再再而三地湊到我身邊!我每次都是隨意敷衍,何來你口中所謂的美人計!容凰,你別以為我要靠你的幫忙,就能隨意侮辱我!」
「哦,那是我怪錯表哥你了。」容凰無甚誠意地開口。
風鶴軒冷冷一哼,顯然一點都感覺不到容凰的抱歉,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情緒為何波動起伏的這麼厲害,這真的不像他。
「表哥,最後說一句。既然對昭陽公主無心,就離她遠一點。被心愛之人背叛,那種滋味兒,你已經嘗試過了。昭陽公主脾氣是壞了一點,行事手段也有些狠辣刁蠻,但是說實話,她不過就是個沒長大的孩子罷了。一腔痴情錯付於你。」
「沒想到表妹竟然如此悲天憫人啊!真真是讓人想不到。」
「表哥,不用冷嘲熱諷的,我不是好人。只是站在女人的立場上,是有些同情昭陽公主。表哥你聽得進去也好,聽不進去也罷,我說我的,該怎麼做,表哥自己心裡有數,我不會多說。」
不會多說!才怪!你從頭到尾已經不知道多說了幾句了!
「表哥你的感情問題,我就不說了,咱們說些正緊的。要離開東楚,要麼是如今的南風皇和東楚皇帝達成一致,讓你離開。不過這一點,想來表哥你也清楚,是不可能的!南風皇既然將表哥你送到東楚為質,就是想你這麼死了!最好是悄無聲息的死了,那才是最好的!
所以這條路是絕對走不通的,那就只有另外一法子了,自己離開東楚。
光明正大離開是不可能的,那就只剩下一個法子了,渾水摸魚離開。要想渾水摸魚離開,自然是要越亂越好,那就得趁熱鬧的時候。要說最近東楚皇宮會發生的大事,馬上要過年了,宮裡一定會舉辦宴會,那時候一定是熱鬧的。還有就是差不多明年七月份,皇帝大壽,那時候四國一定會派來使者來為皇上賀壽,還有南蠻和北漠也一定會派遣使者,四方雲集,東楚怕是要熱鬧的很。」容凰魅眸閃爍著點點奇異的光芒。
「東楚皇帝大壽,是最好的時機。」風鶴軒意味深長的說了一句。
「表哥是想趁著人多,渾水摸魚?」其實容凰也覺得那時候最好。
「那時候不僅是人多,事情更多更大。」風鶴軒眼底閃耀著一種令人心驚的光芒。
容凰心裡一凜,「表哥是知道那時候是會發生什麼事情了?」
「我什麼都沒說。」
「故弄玄虛。表哥既然要瞞著我,我也不多開口說什麼了。想來表哥天縱奇才,運籌帷幄,心裡早就是有好主意了,到時候表哥你想好了什麼主意,直接讓人告訴我即可,我會配合的。」容凰邊說邊起身離開。
勇毅侯府
容凰一踏進侯府的大門,就有人來找她,讓她去榮壽堂。
容凰魅眸划過若有若無的嘲諷,一定是她今天的舉動惹怒某些人了,如今找她過去,是要興師問罪吧。
「好啊。我這就過去。」容凰今天贏了一局,心情正好,有功夫正好陪著這些人玩玩兒,要是一不小心氣了誰,那也不關她的事兒了。
容凰到了榮壽堂正廳時,從容青安到容青恆都在,容青康正跪在地上,一臉倔強的抬著頭。
容凰掃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容青康,不禁覺得好笑,容青康這樣子,真像是十三四歲叛逆的少年。
老夫人一見容凰進來,二話不說拿起手邊的茶杯狠狠往容凰身上砸。
容凰微微一側身子,茶杯從她身邊飛過落下。
「你還回來做什麼!老身真不知道自己竟然有個這麼出息的孫女啊!敲震天鼓,狀告長公主和豫王!」
「原來老夫人是不想見到我啊。行,那我這就離開!」容凰很乾脆的點頭,轉身就打算離開。
老夫人見容凰要離開,又是大怒,「老身要你走了!」
容凰慢吞吞的轉過身,絕美的小臉上茫然一片,「老夫人到底是什麼意思,想說什麼也請直說,這麼彎彎繞繞的,我還真是聽不懂鬧不明白!」
老夫人獰笑地看著容凰,「還有你鬧不明白的!誰給你的膽子狀告長公主和豫王!」
「凰兒,你今日做的是有失妥當了。」容青安此時看著容凰,也覺得容凰陌生一片,這個女兒竟然敢去敲震天鼓,狀告莊敏長公主和豫王,這膽子真的不叫一丁點的大。
此刻,容青安真的很懷疑,容凰真的還是他一直認為的那個膽小懦弱的女兒嗎?這跟他記憶中那個懂事聽話的容凰相差太多了。
「是我生母啊!她託夢給我!雖說我過繼到了三房,總不能連我生母的生育和養育之恩都忘記吧。況且奪人嫁妝這麼不要臉無恥的事情,某些人都做得出來,我去告了又怎麼樣。老夫人你這麼生氣,我是不是能理解為,老夫人你覺得奪人嫁妝是一件很值得稱讚的事情?」
「你你」老夫人憤怒地伸出手指,惡狠狠地瞪著容凰。
容凰眸光一閃,老夫人的情況有些不對啊,平時戰鬥力不是很足,如今怎麼只說了幾句話,就在那裡喘氣了,看著也不像是裝的。
「胡鬧!你怎麼對長輩說話的!」容青原指責地看向容凰。
容凰聳了聳肩,一臉無奈地看向容青原,「我說的都是實話,又沒有夾槍帶棒,惡意詛咒。某人從長樂伯那兒得的還只是我生母留下的一半嫁妝,還有一半可是在侯府。聽說,送去給龍世子賠罪的東西,可是我生母留在侯府的嫁妝,其中一大半都是從宮裡容貴嬪那兒出來的。」容凰似笑非笑地看著老夫人,那眼神看的老夫人再次血氣上涌。
莫氏不動聲色的看了一眼老夫人,眼底閃過奇異的光芒,旋即垂眸,那光芒也消失不見,似乎從來沒出現過一樣。
一直沉默的劉氏忽然站起身,「不用這麼指桑罵槐的,沈柔留在侯府的一半嫁妝,當年大部分被老夫人吞了,送給容貴嬪,給了我還有林姨娘一點,算是封口費吧。如今那些東西全都在龍世子那兒。凰兒啊,你有句話說的倒是沒錯,這當婆婆的竟然眼紅兒媳的嫁妝,還吞了許多送給出嫁的女兒,真真是天大的笑話。」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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