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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淺芸聽著顧甜心的話，著實心疼。

    自私？壞？

    如果顧甜心真的夠自私、夠壞，她就不會坐在這裡糾結、難過、獨自落淚了。

    說到底，還是顧甜心太愛冷紹辰了。

    因為她愛冷紹辰，所以她想讓冷紹辰快樂，想讓他自由灑脫的過他想要的生活。也因為她愛冷紹辰，她怕冷紹辰出事，怕冷紹辰面對危險，在生死邊緣掙扎。

    抉擇難，在於她愛的太深。

    深到她在為自己考慮的時候，也先牽掛上了冷紹辰如何這個前提。

    正如她說的，她擔心的是，冷紹辰出事了，獨留下她一個人，她該怎麼辦？而不是冷紹辰在外忙，她該怎麼辦。

    微微嘆息了一口氣，林淺芸抬手，輕輕的攬了攬顧甜心的肩膀。

    「甜心，或許，你應該簡單點。」

    「簡單點？」

    顧甜心呢喃著這三個字，疑惑的看向林淺芸，一臉的不解。

    林淺芸見她那模樣，不禁笑笑。

    「其實，人在很多十字路口的時候，都會遇到不知道該如何抉擇的情況。所謂兩難，不就是這樣嗎？可有的決定必須做，是不能逃避的，這個時候，你或許應該拋開所有的道理、所有的分析，簡單點，問問自己，什麼是你最想要的。」

    利弊分析、優劣分析、對比分析、後果分析……

    顧甜心分析的太多了。

    她一條一款有理有據的分析，已然讓她的思維，陷在一種公式化的套路中，左右權衡，兩種選擇的優劣權重各占一半，所以她才會迷茫。

    可是，拋開這些東西，問問心呢？

    林淺芸不敢說，顧甜心一定沒問過自己的內心，到底是怎麼想的。

    可是她敢說，顧甜心在一遍遍的權衡，是應該勸冷紹辰留在部隊，還是不勸的時候，她沒敢將自己內心深處的那道聲音，當成一個優劣取捨的標準，明明白白的放在她權衡的那張公式化的表單里。

    因為她的愛，讓她一退再退。

    她將自己放到了一個極低的位置，那就是：只要冷紹辰好，她怎麼樣都可以。

    這，或許才是她迷茫、糾結、掙扎的原因。

    心裡想著，林淺芸不由的笑笑。

    「甜心，你知道紹辰，為什麼能夠在那麼多的新兵蛋子中，脫穎而出，那麼快就當上了孤狼的隊長，一步步走到今天嗎？你知道他為什麼，能在冷氏幾乎破產的時候，力挽狂瀾，憑藉一己之力，就帶著冷氏重回巔峰，甚至還更上一層樓嗎？」

    「媽？你想說什麼？」

    顧甜心目光灼灼的看著林淺芸，心有不解。

    她知道，林淺芸提這些，定然不會是要說冷紹辰如何優秀，如何厲害。她的心裡，應該有別的想法。

    低聲問著，顧甜心心有所思。

    聽到顧甜心的問話，林淺芸微微嘆了一口氣。

    她也不繞彎子，而是直接開了口。「那是因為，紹辰比誰都清楚，他自己要的是什麼。他的手腕、他的能力、他的睿智以及他的果決……等等等等，那些從來都不是無的放矢。他的目標很清晰，他心上的東西，他想要什麼東西，也很清晰。」

    或許，也正因為如此，冷紹辰才能這麼果決的做出這樣的決定。

    沒有猶豫，沒有後悔。

    心裡想著，林淺芸不由得看向顧甜心。她的眼神里，更多了幾分深沉。

    那樣子，倒是有些沉重。

    顧甜心沉默不語，卻聽到林淺芸緩緩繼續。「再者，我們拋開利弊、拋開生死，拋開紹辰是不是快樂、是不是危險，那所有的一切我們都不說，甜心，你覺得什麼是夫妻？」

    林淺芸發問，突然說了一個毫不相關的事。

    顧甜心不明所以。

    咬著唇，眼底淚水瑩瑩，可她半天都沒說出來什麼。

    林淺芸也不逼她。

    這不是課堂，她也不是導師，她說的未必全對，也未必讓顧甜心認同，只是，她想跟顧甜心說說心裡話。

    「甜心啊，人說夫妻夫妻，一夫一妻，一段婚姻里，夫妻是平等的存在，沒有誰高於誰，也沒有誰必須聽誰的，更沒有誰為誰而活。」

    「……」

    「紹辰愛你，紹辰聽你的，紹辰儘自己的所能，給你最安穩、最美好的生活，這都是你的幸福，但是你記著甜心，那也只是你的幸福，不是你驕縱的理由，更不是你放肆的依仗。你在想著，自己要不要勸紹辰，要怎麼勸紹辰的時候，你問過他是怎麼想的嘛？」

    林淺芸問道，語氣略微有些強硬。

    甚至於，她再說「驕縱」、「放肆」的時候，還有些凌厲和過分。

    她知道，這兩個詞，和顧甜心其實沒有一點關係，根本搭不上邊，因為顧甜心就不是那麼一個人，可她還是選擇那麼說了，嚴肅又冷硬。

    因為，她必須那麼說。

    有些話，她想說透。

    因為，顧甜心是她的女兒，明白事理，這些話她聽到心裡去了，不會生氣、不會怨恨，反而還會豁然開朗。

    「甜心，愛情里、婚姻里、夫妻關係里，不是說我做的一切、說的一切、想的一切都是為你好，就真的是為你好了，紹辰的想法、紹辰的意願、紹辰的決定，同樣值得尊重，而且是你必須要尊重。」

    否則，一段婚姻里，只有一個人大男子主義或者大女子主義，包攬一切，一切都要做主……

    這婚姻的天平，早晚要失衡。

    「商量商量，有商有量。夫妻活一輩子，過一輩子，大大小小，總歸會遇到很多事。遇見小事，就商量一句，遇見大事，就商量三句五句八句十句，了解彼此的心，尊重彼此的意願，知道對方想要的日子和生活，知道訴說、傾聽、理解和退讓，都很重要。」

    這些，可能比事情本身，要重要的多。

    因為那種愛，本就高於一切。

    顧甜心聽著，熱淚盈眶，可是她的臉上，卻是帶著笑的。

    她忽然就想通了。

    「媽，我知道該怎麼做了，等晚上的時候，我會和冷紹辰商量，我想聽聽他的心裡話，聽聽那些他嘴裡說出來的，而不是我臆想過後，加諸在他身上的。」

    或許，真的是她錯了。

    或許，真的是她在冷紹辰的愛和縱容里，錯失了對冷紹辰的傾聽和。

    聽著顧甜心的話，林淺芸紅著眼笑笑。

    「甜心，你別怪媽說話重，媽也希望你能過的開心，過的幸福。」

    「媽，我知道，我都知道。」

    顧甜心抱著小念擎，依偎到林淺芸的身邊。她的頭，枕著林淺芸的肩膀，踏實又溫暖。

    她感謝林淺芸，讓她擺脫了狹隘，明白了另一種愛。

    那種愛，叫：尊重。

    ……

    晚上。

    顧甜心依舊將孩子，全都放到了林淺芸的房裡，因為這個晚上，她想和冷紹辰好好的聊聊，好好的談談心。

    腦海里，一遍遍的想著林淺芸說的那些話，顧甜心臉上帶著幸福的笑。

    她特別滿足。

    滿足於林淺芸的點播，更滿足於，林淺芸對她和冷紹辰的疼惜。尤其是，林淺芸對冷紹辰的疼惜……

    她還年輕，對待愛情，對待冷紹辰，在行事上難免會出錯。

    可是，有林淺芸在，她放心很多。

    因為林淺芸在看到，她所做的事，可能會對冷紹辰不好，或者會傷害到冷紹辰，傷害到他們夫妻感情的時候，會直接說出來。

    不因為她是她的女兒，就有絲毫的偏心。

    有這樣的媽，她很幸福。

    依偎著床頭，顧甜心忍不住發笑。她拿著手機，一遍遍的看時間，忽然好想冷紹辰。

    思念，強烈。

    不過，一早答應過她，要早些回來的冷紹辰，卻食言了。

    十點多的時候，冷紹辰用陌生的號碼，打來了電話。

    顧甜心急匆匆的接起電話，「餵……」

    「甜心，是我。」冷紹辰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兒傳來，帶著濃重的疲憊，「我今天回來的要晚一點，你別等我了，早些休息。」

    「很忙嘛？」

    現在是十點，冷紹辰要忙到幾點？

    他的聲音里，都能聽到疲憊的聲音，這樣的狀態，真的沒問題嗎？

    顧甜心的心，七上八下的。

    聽著顧甜心的話，冷紹辰的心裡美滋滋的。

    他長長的舒了一口氣，笑著開口。「放心吧，不是很忙，也不會有危險。只不過，要去一趟灤陽縣，布置一些事情，最早也要三點鐘再往回趕。我怕你傻傻的，一直等我。今天晚上，可沒有我為你按摩脖子，疼起來，我心疼。」

    冷紹辰的聲音很輕、很柔，卻一聲聲的落在顧甜心的心上，盪起無數漣漪。

    幸福，如潮水四溢，覆蓋了她整顆心。

    眼淚，無聲的落下來。

    女人這一輩子，能夠遇到一個男人，將你捧在手心裡當成寶，真的無憾了。

    心裡想著，顧甜心努力的笑著開口。

    「那我好好休息，你不用擔心我。你自己也注意休息，車上能眯一會兒的話，就稍稍休息一會兒。」

    「好。」

    「冷紹辰……」呢喃著冷紹辰的名字，顧甜心聲音輕柔。只是，這三個字出口之後，她便沒有再繼續。

    冷紹辰半天等不到顧甜心的下文，忍不住開口，「甜心？」

    他才一開口，就聽到顧甜心道。

    「老公，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