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西西里島僅存的黑手黨頭目,連治安官都不願意招惹的狠角色。
阿歷山德羅在家族內部,以及巴勒莫本地,有著不俗的威望和威懾力。
並且隨著時間的推移,他的地位和權勢與日俱增。
普通人看到他,必須稱呼一聲「閣下」,表示自己的尊敬。
而家族內部的其他頭目,要麼被拉攏,要麼被打壓,漸漸形成每次開會都是阿歷山德羅發表個人意見、分配利益跟地盤的一言堂。
雖然黑手黨不及以前風光,總要擔心墨索里尼會不會再次清算,但借勢上位的阿歷山德羅,手中掌握的力量逐步壯大,這是無需質疑的事實。
因此,戰略科學軍團才會看中他,發展為線人。
只不過,被人們尊稱「閣下」,深受一眾打手崇拜的阿歷山德羅,聽到盧克淡漠的語氣,臉上卻浮現出一絲懼意。
經歷過墨索里尼大清洗時代的他,對於實質為暴力機關的軍隊,有著濃厚的心理陰影。
若是得罪了這個年輕上尉,就等於鬆開盟軍的大腿,那麼戰後遲早會被列為清算的對象。
即便轉投墨索里尼政府,按照那個獨裁者的脾氣,怕是也沒什麼好下場。
想到這裡,阿歷山德羅的雙手微微發顫,滿是橫肉的面龐上,升起一抹狠戾。
「柯里昂先生,我為埃利奧對你的不敬,向你賠罪!」
他把手掌擺在桌面,「唰」的一下,自腰後抽出一把匕首,狠狠地切下。
「啊啊啊!啊啊——」
痛苦的慘叫聲,迴蕩於銅鐘酒館。
一根蘿蔔條似的粗壯手指,滾落在桌上。
豆大的汗水,從額頭、鼻尖沁出來,緩緩滴落。
阿歷山德羅喘著粗氣,說道:「柯里昂先生,您滿意了嗎?」
盧克鬆開按在埃利奧腦袋上的手掌,面無表情的緩緩搖頭。
「我沒有讓你賠罪!科薩,我是要你解釋解釋,黑手黨該怎麼對待那些不夠尊重朋友的人。」
「柯里昂先生,我……」
「還沒聽明白嗎?我要你的一個解釋!科薩,請告訴我,你們黑手黨的友誼有多重的分量?」
盧克依舊冷淡的聲音,卻給阿歷山德羅帶來沉重的壓力。
他已經知道,這個年輕上尉並不是好糊弄的外行人。
切斷手指的血腥做法,是黑手黨內部表示求饒的通用方式,卻依然打動不了對方。
阿歷山德羅瞥了一眼嚇得面色發白的埃利奧,內心嘆息一聲。
「卡梅羅!把埃利奧拖下去,砍掉他的一隻手!」
能夠看準時機,混成克莫拉家族的頂級頭目,阿歷山德羅多少也有點魄力。
雖然埃利奧是他的侄子,最喜歡的後輩,可為了平息盧克的怒火,仍然可以捨棄。
誰叫他太愚蠢!
就跟以前的黑手黨成員一樣,眼高於頂,覺得自己才是義大利真正的主人!
比如引發黑手黨末日來臨的弗朗西斯科-庫恰,便是這樣的一個蠢貨!
他既是皮亞納代格萊基的市長,也是當地黑手黨的大佬。
結果迎接當時作為「偉大領袖」的墨索里尼時,竟然用頗為傲慢的語氣,質問對方為何要帶這麼多的警察。
因為庫恰覺得,在自己的地盤上,還有黑手黨的保護,沒有人能對墨索里尼造成威脅。
這種近乎無禮的態度,惹惱了當時權勢深重的墨索里尼。
幾個月後,那位獨裁者就召集了四千名別動隊員,六千名警察,重拳出擊掃除黑手黨。
至於庫恰?
他被以「侮辱元首」、「蔑視法律」、「對抗政府」等多項罪名,逮捕入獄。
有過被通緝,差點被處決等可怕經歷的阿歷山德羅,不會學庫恰那個蠢貨,犯下同樣的錯誤。
「柯里昂先生,您是黑手黨永遠的朋友,任何不尊重你的人,就等於是蔑視我!蔑視克莫拉家族!」
不到一分鐘,叫做「卡梅羅」的壯漢打手,就呈上了一隻被放在托盤裡的手掌。
「請問您還滿意這個解釋嗎?如果這還不夠,等下我就讓人把埃利奧送到屠宰場去。」
看到阿歷山德羅誠惶誠恐,幾乎卑躬屈膝的低姿態,盧克冷淡的表情,像是積雪被陽光化開。
他端起桌上的酒杯,說道:「來!為彼此的友誼乾杯!」
笑容溫和,絲毫看不出之前的咄咄逼人。
這份變臉的本事,看得後面的達姆彈-杜根一愣,心想:「長官真是一個可怕的人。」
兇惡殘暴的黑手黨,在他面前像是溫順的綿羊一樣。
就著瀰漫開來的血腥氣,阿歷山德羅堆起笑容,把杯中的紅酒一飲而盡。
「儘快把事情辦好,盟軍不會忘記你的付出。」
走出酒館前,盧克拍著阿歷山德羅的肩膀,繼續道:「你的那些同胞在北美、在紐約混得風生水起,他們跟議員出入於高檔酒店,懷裡摟著好萊塢的女明星——科薩,我很欣賞你,你值得擁有一個機會。」
「柯里昂先生,我會記住這份私人友誼!」
阿歷山德羅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
他微微彎腰,低下頭,等待著盧克伸出左手。
這是黑手黨內部,表示尊敬的最高禮儀!
往往只有「教父」那樣的人物,才能得到頭目的吻手禮。
「不必了。你的尊重,你的態度,我已經看到了。」
盧克嘴角抽搐了一下,他可沒有讓男人親吻自己手背的習慣。
走出銅鐘酒館,咆哮突擊隊一行人坐進汽車,入住進巴勒莫最頂級的旅店。
途中,坐在旁邊的杜根一副欲言又止的憋悶表情。
「你是想問,為什麼我要用這樣的態度,對待阿歷山德羅?」
盧克睜開閉目養神的雙眼,坐在前排開車的是馬內利,沒有外人,所以他並未遮掩的說道:「杜根,你不理解黑幫分子的思維。」
「雖然義大利黑手黨,向來用家族榮譽,血脈紐帶,作為保證忠誠的手段。可是這不代表他們真的就是一幫有信譽的暴徒。」
杜根若有所思的點頭,他記得盧克好像跟愛爾蘭黑幫有密切聯繫。
「對待惡犬,你想馴服它,就得用木棍狠狠地敲打,直到讓它不敢再對你露出獠牙為止。對待黑手黨,也是同理。」
盧克透過車窗,望著巴勒莫街道上來往的行人,微笑道:「而且人性本來就是很複雜的東西。也許科薩之前還對我抱有怨恨,只是迫於我的身份,盟軍取得的節節勝利,不敢表現出來。」
「可是當我告訴他,自己會扶持他成為盟軍在西西里島的代言人,戰後他將得到豐厚的回報。科薩的內心可能只剩下感激,那點兒不愉快的情緒,都拋到腦後了。」
「當你施以嚴酷手段,建立起不容置疑的權威,再給予本該付出的報酬,他們反而會對你感恩戴德——這就是典型的黑幫思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