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青身為異類修道,為了提升修為境界,多次偷聽佛道高人的談經說法,從中獲取修行方向。
她曾從朋友口中得知,在那金山寺內有一個法海老禪師,佛法精湛,是個得道高僧,曾有不少獸類在他座下聽講,開了神智,由此進入修行之路。
只是這法海禪師有千般好,就有一點不好,那就是極度討厭蛇蟲之類,金山寺上下通道,都鋪設有雄黃,還豢養了不少貓兒和蛇雕等專門以蛇蟲為食的動物,以至於方圓十里之內,蛇蟲鼠蟻近乎絕種。
小青當初聽聞此等消息,還覺得憤憤不平,一個講究「掃地不傷螻蟻命,愛護飛蛾紗照燈」的修行高僧,竟然不將眾生平等看待,實在是有悖他這高僧的稱號,當時還想去找這老僧理論,後來被好友勸阻,這才作罷。
現在想來,若是自己真的去找法海理論,怕是早就被剝皮拆骨,熬油點燈了!
「原來那法海跟姐姐還有這麼大的過節,怪不得這般痛恨蛇類,根源卻在姐姐這裡!」
小青弄清楚白素貞與法海的以往恩怨之後,不由得一陣心驚肉跳:「我真幸運,自成道以來,從未踏入過鎮江半步,若是不知輕重招惹到法海,不用李公甫出手,我怕也難以活命!」
兩人在湖底潛行,不敢立馬出去,過了片刻,才從湖邊冒出腦袋。
看了看四周,只見四面煙雨,都籠罩在輕煙薄霧之中,附近遊人漸少,誰也沒有注意湖邊水面多了兩個腦袋。
「咱們出去蒸乾衣服,找個地方暫且安歇,這杭州城內日後再也不要來了!」
小青在水裡心有餘悸:「誰知道這裡還有沒有更厲害的大傢伙!」
兩人無聲無息的從水中飄起,落在了岸邊的一座小亭旁邊,剛出水面站定,就看到涼亭里正有兩人背對他們,指點遠山景色,讚嘆連連,充滿了喜悅之情。
白素貞心中一驚:「這涼亭內竟然有人,我怎麼會感應不到?」
小青也是身子一震,想的也是白素貞所想:「這亭子有人,如此近的距離,我如何沒有感應到生人氣息?」
就在她兩人心驚之時,涼亭中的一名紅衣挎刀男子倏然轉過身來,雙目精光爆閃,待到看清楚是白素貞和小青之後,臉色微微緩和:「原來是兩位姑娘來此,你們也是來避雨的麼?」
這紅衣男子不是別人,正是錢塘縣捕頭李公甫。
他與許仙兩人在湖中乘船賞景,來到岸邊四處遊玩,這西湖頗大,圍繞西湖轉一圈,花費了了不少時間,許仙走的累了,李公甫便與他找了一個涼亭,暫且避雨看景,雨中湖景別有一番滋味,許仙出門極少,此時看到如此美景,書生氣發作,難免吟詩作文,好生讚嘆一番。
李公甫不太理解許仙說的那些詩文,他是個粗魯人,打坐練氣,修行武道,乃是他的最愛,至於讀書寫字,吟詩作對,他聽著就覺得頭疼。
對於他來說,會寫字,能看書,就已經可以了,讀書考取功名啥的,那是文人幹的事情,他一個捕頭而已,根本就懶得理會這些。
況且自家這小舅子人聰明,書也讀得好,卻不像是一個可以考取功名的樣子,因為他每次參加大比,狀態比之平常,都可以算得上是奇差無比,每次都是這樣,等下次大比之年若是再次沒能考中,李公甫便打算讓許仙繼承家學,開設藥鋪,治病救人。
這好歹也是一門手藝,荒罕年餓不死手藝人,若是許仙醫術精湛,一人能將藥鋪撐起來的話,日後衣食無憂,他李公甫才能真正的放下心來。
自從許仙的姐姐許嬌容嫁給李公甫後,沒過幾年,許仙父母便染了疾病,相繼死去,當時許仙年幼,無法獨自生存,李公甫埋葬了岳父岳母,便將許仙接到家中生活,盡心對待。
許家的宅基地和湯藥鋪子也都暫且租給別人用,等許仙年長,有自理能力有,李公甫便將這些東西原樣歸還。
這十來年,他為了自己這個小舅子,當真是操心不少。
許仙要考取功名,要讀私塾,筆墨紙硯,詩文丹青,琴棋書畫,諸般雜學,還有平日裡讀書人之間的吟詩作對,大小聚會,都得花錢,這些消費都出自李公甫。
這要是換成別人,早就不耐煩了,但李公甫為人仁義,自家岳父岳母早死,內弟無法生存,他這當姐夫的自然一力承擔,並無絲毫埋怨。
此次帶許仙來杭州,也是為了讓許仙散散心,緩解心頭煩悶,現在見他對景生情,不住讚嘆,李公甫暗自點頭,為他的感到高興:「果然讀書人就得外出多散心,我若不帶他出來遊玩,如何能開解他一腔愁思?」
正高興間,就感應到身後有人,於是急忙轉身,看向來人,看清楚是白素貞和小青之後,心中訝異:「這兩個小娘們怎麼來到了我們身後?是不是有什麼圖謀?」
他是偉丈夫,心無旁騖,不會被美色所惑,心中只有自己的媳婦,別的娘們再好看,對他來說也是狗屁不值。
白素貞和小青即便美若天仙,李公甫看著她們,腦子裡也只是生出「這兩個小娘們可能有問題」這種念頭,並無別的心思。
小青對李公甫的厲害心有餘悸,見說話的是李公甫,嚇得一聲驚叫,哧溜一下,躲在了白素貞身後。
白素貞面色不變,對李公甫微微行禮:「現在風大雨急,我主僕二人不慎落水,剛從水裡出來,現在渾身濕透,想在亭子裡歇息片刻,打擾之處,還請見諒。」
李公甫見她二人渾身衣服濕噠噠的,身體曲線畢露,很是不雅,頭髮也貼在了頭皮上,不成樣子,心下便是一寬:「走路都能掉進水裡,想來便是練家子,也是有限!」
當下點頭道:「兩位姑娘請便,以我看,你們二位不如隨我去老師府內烤烤火,換身衣服,以免風寒入體,身體吃不消。」
此時許仙也已經轉過身來,看清白素貞和小青之後,忍不住又驚又喜:「是你們?」
待看到兩女狼狽模樣後,急忙附和李公甫之言:「我姐夫說的是,現在嚴冬剛過,春風初起,又下了雨,冷的緊,兩位姑娘既然落水,就需要烤烤火,換身衣服,免得受了風寒,萬一病倒了,那可不是說笑。」
白素貞感受到身後小青微微發抖的身子,搖頭道:「多謝兩位先生美意,我們如今多有不便,更不能去陌生人家烤火換衣,不若你們借我一把雨傘,讓我們撐著回家,免得路上尷尬,難以見人。」
許仙道:「一把哪夠,再給你一把便了,你們兩人一人一把,也好能遮擋風雨,別人也看不清你們樣子。」
白素貞和小青衣服濕透,緊貼身子,曲線玲瓏,極為不雅,別說放在這個朝代里,就是放在現代社會,那也是極其難堪的事情,許仙給她們一人一把雨傘,一是為了擋風避雨,另一個則是遮住身子臉面,以免被人看到模樣,丟了名聲。
白素貞低頭道:「如此多謝兩位先生了。」
李公甫將隨身兩把雨傘遞給白素貞,白素貞伸手接過,問道:「不知兩位先生家鄉何處,等我們返回家中,好遣家中僕人將這兩把雨傘送還你們。」
李公甫還未回答,許仙便已經搶先答道:「兩位姑娘,我乃錢塘縣書生許仙許漢文,這是我的姐夫錢塘縣捕頭李公甫,身家清白,你們不用擔心。區區兩把雨傘算得什麼,姑娘若是不便回家,我們把你們送到府前,也免得路上潑皮生事。」
李公甫瞪了許仙一眼,心道:「什麼叫區區兩把雨傘?這兩把雨傘我用了好幾天了,一直都捨不得丟棄,你倒好,隨手就送出去了!」
白素貞聽到許仙的名字後,「啊」了一聲,上下打量了一下許仙,想到觀音菩薩說的有緣之人也姓許,一顆心登時「砰砰」跳了起來:「難道他便是我的有緣人?」
與此同時,楊行舟手持雨傘,腳踏木屐,來到法海面前:「小子,剛才是你瞎咋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