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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勇摸一把眼睛,清理好模糊的視線,突然轉身揪住了一個男醫生的白大褂領子,「救活他!聽著!救活他!」
「我……我們盡力……」醫生聲音顫抖,哆嗦著猛點頭。
龍梟已經陷入深度昏迷,此時的他意識已經渙散,聽不到任何聲音,在張勇目送下被推進了搶救室。
張勇看著「搶救中」的英文電子屏亮起來,又飛也似的抓住一個醫生,「跟我來,下面還有個人。」
醫生當時懵了,哆哆嗦嗦的連自己的母語都不會說了,「我……我……你……」
張勇摸了一把臉,可是臉上血跡被他一抹,反而更花,睫毛上都是血跡,五官簡直朦朧的成了抽象派畫作。
「下面的那個,沒這個嚴重,嚇不死你。」張勇無力的解釋了一句,頹敗的鬆了鬆手,心高高的懸在嗓子眼兒,連看都不敢看搶救室。
季東明被抬上了擔架,他失血過多,現在臉色煞白,嘴唇更是沒有一點血色,「老闆呢?老闆怎麼樣了?」
張勇眼神複雜的看了他一眼,只是用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先把你腿上的子彈取出來吧。」
看到張勇的表情,季東明心裡也能猜到七七八八,老闆的情況恐怕非常不樂觀。
「阿勇,老闆背後那枚子彈……」季東明嗓子一股甜腥,血液好像涌到了嗓子眼兒,他痛苦的閉上眼睛。
張勇嘴巴使勁抽搐,眼淚鼻涕一起流出來,「老闆要是出了事,我一定先滅了梁玉坤,再自殺謝罪。」
「放屁!老闆不會有事!」季東明罵完,腿上的刺痛感又讓他吸了一口涼氣,醫生推走了他。
張勇丟了魂兒似的走到搶救室門外,呆呆的、久久的望著紅色的電子牌,心裡刀子扎一樣難受。
此時,張勇的手機響了,他幾乎忘了口袋裡還裝著手機,一個備用的黑色小手機拿在手上,屏幕上是澳洲一個兄弟的號碼。
張勇吸了吸鼻涕,「說吧。」
「警察和記者已經去了出事兒的酒店,我們提前把老闆的手機和證件全都拿走了,警察查不到我們頭上。」
張勇又吸了吸鼻涕,可是眼淚特麼的就是不聽使喚!
「梁玉坤有反應嗎?」張勇的聲音又殺氣,他現在後悔的腸子已經斷了,他後悔自己沒有直接殺了梁玉坤。
這種人渣就該一刀剁了。
「沒有,梁玉坤被老闆傷了肚子,失血過多還在醫院住著,一時半會兒起不來。」
張勇攥了攥拳頭,「他最好別死這麼早!」
——
京都。
「國際快訊,一個小時前,雪梨一家五星級酒店發生暴力衝突,疑似兩個黑社會力量發生了火拼,
從槍聲開始到結束,持續了將近二十分鐘,記者趕到現場,地上只有數個死者,其他人早已不知所蹤……
據悉,這次火拼中,有幾個中國商人,但對方身份不明,據監控影像可知,兩個中國商人受了重傷,其中一人背部中彈,因血跡太重,無從分辨五官……」
洛寒腦袋裡「嗡」一聲巨響,遙控器順著手心滑到地毯上。
屏幕上,記者的鏡頭對準了套房內的物品,家具已經破爛不堪,裡面沒有留下任何屬於當事者的東西。
但直覺和強烈的不安攫取了洛寒的心跳和呼吸,如同一隻大手勒緊她的呼吸,鎖住她的咽喉。
龍梟……那個中國商人,是龍梟嗎?
洛寒胡亂摸沙發,終於摸到了手機,她發現自己握著電話的手在發抖,手指在上面打漂浮。
她屏息凝神,再三告訴自己那個人不會是龍梟,不會的,他不會有事,龍梟那麼厲害,怎麼會被對手伏擊,不,不可能!
洛寒終於撥出了龍梟的號碼,她兩隻眼睛跳的合不住,下意識的咬住了自己的手指,用力的咬,咬的食指骨節嵌下兩排深深的齒痕。
「sorry,yourcall……」冰冷的機械聲毫不留情的闖進了洛寒的耳朵,聽了太多次的提示音此時卻成了一根壓倒她的稻草。
啪嗒!
洛寒手肘碰翻了桌子上的水晶花瓶,花瓶倒在桌子上,裡面的水嘩啦啦的往下淌,鮮紅的玫瑰和潔白的梔子花掉在地毯上,盛開的卡羅拉紅玫瑰落瓣紛紛……
洛寒咬著手指,撥打了季東明的手機,死死閉住眼睛,等了幾秒鐘,那邊同樣是冰冷的提示音。
事到如今,洛寒心裡明白了一條清晰的線索,龍梟出事了。
洛寒不敢耽誤,扶著沙發站起來,她拖著碩大的肚子,大步走到玄關,抓起一把車鑰匙。
她把鑰匙塞進上衣口袋,摘下衣架上的厚風衣,一陣暈眩自腳底心傳到了太陽穴,洛寒一把拉住了門把手才穩住腳步。
不行,她不能亂,她不能出事,龍梟情況不明,她要控制整個局面。
洛寒走出別墅門,徑直去車庫,同時她撥通了白薇的號碼,對方很快就接聽了。
「洛洛……」
「白薇,你現在不要慌,不要亂,聽我說完,龍梟去澳洲了,具體什麼事我不知道,但現在他出事了,新聞很快就會被他的人壓下去,我聯繫不到他,你利用你的勢力,幫我查他的位置,我現在去機場。」
洛寒打開車門,上車,甚至連安全帶都沒忘記扣,她動作飛快,但仔細看就會知道,她的手抖的不成樣子。
白薇聽完反應了一秒鐘,有了之前幾次的槍戰,白薇很清楚龍梟是什麼角色,他的對手也不會簡單。
「我現在就查!洛洛,你聽著,你是孕婦,你不要慌,不要急,你和寶寶最重要,親愛的,答應我,別衝動,你現在去澳洲沒有用的!你等我消息!」
洛寒左手握著方向盤,右手握著電話,目光盯著冬季的天空,眼神冰冷,「我先去機場,有消息馬上告訴我。」
「洛洛,你聽話,你一定要聽話!求你了洛洛!答應我!」白薇怕洛寒擔心過度不顧她自己和孩子,反覆央求洛洛答應她。
洛寒掛掉了電話,旋轉車鑰匙,邁巴赫像一陣颶風離開別墅大門。
讓她聽話,讓她別衝動,讓她別慌別急,怎麼可能!那邊下落不明生死未卜的人,是她的丈夫,是她孩子的父親。
洛寒一腳踩下油門,車子飛快上了大路。
而她的身後,只隔了半分鐘時間,兩台車已經追了上來,負責保護她的保鏢見少奶奶突然出門,已經緊隨其後。
洛寒從後視燈看到兩台熟悉的車,深深的吸一口氣,如果龍梟真有危險,她一定會去澳洲,兩台車攔得住她?
那邊,白薇聯繫到了張勇。
白薇幾句話問下來,張勇已經交代了大概,只是張勇再三求白薇不要告訴洛寒真相,現在龍梟生死難料,她一個孕婦知道真相會怎麼樣?
萬一老闆娘和孩子也有危險,誰負擔得起?
白薇接著電話,抓起車鑰匙往外跑,偏偏這個時間顧延森去了江城監管項目,她只能自己扛了。
白薇一路飆車,用車載電話撥通了洛寒的電話。
洛寒看到車載電話彈出來,按下接聽,「白薇,說。」
白薇笑笑,「我剛才打聽過了,梟爺沒事,他在談合作,所以關機了。」
「白薇,我讓你說實話!這個時間談什麼合作?」洛寒聽到白薇明顯的謊言,心裡更是不安了。
白薇被噎住了,「洛洛,龍梟的確有點小問題,但不是你想的那樣,他沒事的,回頭他就給你打電話。」
「白薇,你騙不過我,你說謊的語氣我太熟悉了。」洛寒急火攻心,腹部突然尖銳的痛了一下。
洛寒輕輕撫了撫肚子,低聲道,「angel,你是你爹地的天使,爹地現在有危險,我們要陪著爹地,你不要怕,不要急,好不好?」
小寶貝哪裡知道這些,她和母親連在一起,母親的激動和緊張已經影響到了孩子,她現在很不舒服。
洛寒不敢再開快車,放慢了速度靠邊開。
白薇把車速飆到了二百六十碼,「洛洛,你停下!就算要去機場,也不要自己開車。」
洛寒心跳加快,手指緊緊的掐衣服,額頭上迅速浮現細密的冷汗,「白薇,龍梟到底怎麼樣了?」
「他沒事!我說了他沒事!你顧好自己行嗎?不是離婚了嗎?不是前夫嗎?操什麼心呢你!你別動,等我過去!」
白薇一個急轉彎,一台奧迪被她當成了直升飛機開,貼地面低空飛行,嗖嗖嗖連超了幾百台車,幾個紅綠燈。
這輩子估計都沒資格再拿駕照了。
洛寒腹痛的用力咬牙,兩排牙齒被她咬的咯吱響,她手指幾乎嵌入真皮座椅將皮扣出洞。
更加強烈的不安讓洛寒感到了恐懼,她似乎要生了。
洛寒呼吸如被堵在咽喉,仰靠在車座上,用嘴巴大口大口的喘氣,腹下的尖銳疼痛猶如針扎刀割。
一股溫熱的感覺湧出體外,濡濕了她的裙子,也濡濕了座椅。
洛寒慢慢的把手指捲成拳頭,再鬆開,重新啟動車子,如果真的要生,她得馬上去醫院,她等不及了。
孩子不及時出來,會窒息……
思及此,洛寒強忍渾身痙攣,將車速調到了一百碼,踩下油門的瞬間,她好像被一把刀橫穿了腹部!
嘶!
豆大的汗水順著她慘白如紙的臉滑下來,一顆一顆砸濕了她的外套。
「angel,等等媽咪……求你……等媽咪幾分鐘,對不起,媽咪不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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